疼的羽如风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重新站起来。
羽如风叫到:“你做什么!”
忘月支支吾吾,道:“我,我,你剑火怎么熄了?”
羽如风没好气地道:“此处阴寒之气太盛,剑火熄灭有什么奇怪?”
“哦。”
“你修为比我高,你的剑火应该可以抵得住这里的寒气。”
忘月取出“含光”,弄了好大一会儿也生不起剑火。
羽如风问:“怎么还没好?”
忘月委屈而又无助地说:“我,使不上劲儿。”
羽如风深吸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气炸!
忘月小步快走,一只手又攥住了羽如风的衣襟。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前行。
许久后,羽如风开口道:“前面有一道门。”
忘月道:“你看得见?”
“感知。”
“我怎么感知不到?”
“你没我强。”
忘月不信,但羽如风既然不愿说,她也不会自降身份去追问。
羽如风虽然灵魂力不强,但神识并不弱。
两人来到石门前,羽如风伸手去摸,说:“这上面有纹路,好像是某种阵法。”
忘月道:“是吗?”也伸手去摸。
当忘月的手触碰到石门,顿时,密道动摇,石门晃动,竟然自己打开了。
两人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继续往前。
当两人都踏过石门后,厚重的石门轰隆隆重新关上。
两人再想往回已然来不及,此时,只见黑暗消失,密道消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天坑,他们就在天坑底。
“异空间?”
“异空间?”忘月说,“那不是只有入虚境的强者才会的神通吗?”
羽如风道:“也许青莲仙子就是入虚境的大能。”
天坑底空无一物,墙壁光滑,没法徒手攀爬上去。
羽如风道:“峰主,你带我飞上去。”
“嗯。”忘月心念一动,忽然大吃一惊,道:“我灵气用不了了!”
羽如风也运了运气,道:“糟糕,这片异空间有禁灵阵。”
忘月看着那遥远的洞口,心生绝望,继而盯着羽如风,恶狠狠地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说着就要打羽如风。
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羽如风道:“到底是谁先进来的?我可警告你,没了灵力,你以为你还打得过我吗?”
羽如风将斩过来的剑挑飞,忘月低下头,道:“你杀了我吧,反正迟早要饿死在这儿。反正,”忘月的指甲陷入肉里,悲伤地道:“反正我早就想死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羽如风当然不会杀她,只想她消停点,丢下她不管,羽如风仔细观察起四周。
羽如风的目光停留在一处角落,那里有一根绳子,绳子上方有石墩,一个接着一个直通往天坑口。
石墩间隔很大,没有灵力,单靠个人根本跃不上去,羽如风思索片刻,道:“别哭了,好像有出去的方法。”
忘月抹掉眼泪,冷冷道:“谁说我哭了?”
羽如风道:“那里有根绳子,我们只要……”羽如风将他的想法说给忘月听。
忘月点了点头,觉得可行,拾起“含光”跟着羽如风一同走到石墩下方。
羽如风将绳子两端分别系在两人腰间,抱起忘月向上用力一抛,在雌性特有的尖叫声中,忘月准确地站到第一块石墩上。
羽如风道:“用绳子将我抛到你头顶的那快石墩上。”
忘月定了定神,依照羽如风的话将他抛到另一块石墩上,她毕竟是修炼之人,力气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接着羽如风一抛,忘月叫了一声,站到第三块石墩上。
羽如风站到第四块石墩上,此时,忘月向下望了望,咽了口唾沫,心想好高啊,掉下去就死翘翘了。
“你要是敢将我甩下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知道了。”
“呀!”忘月站到第五块石墩上。
羽如风也向下望了望,心想好高,咽了口唾沫,不由得嘱咐道:“峰主,你要是不用力我们两个都得摔成肉酱。”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忘月不满地道,将羽如风抛到第六块石墩上。
绳子不断在半空中画出美丽的弧线,两人无数次将生死托付彼此,终于,羽如风在忘月最后一抛下,落到天坑上方。
“喂,你到上面了吗?快把我弄上去啊。”忘月焦急道,担心羽如风到了上面,将绳子一解,不管她了。
话音还没落,忘月便感到腰间一股力道传来,羽如风毫不迟疑地将她抛起,忘月心想此刻我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上,他完全可以以此要挟提些条件,想不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就将我救上去了。
她对羽如风心生感激,除此之外,还觉得有些温暖。
“呀!”
羽如风看到忘月长发飘飘,那修长高挑而又曼妙的身姿在天空舞动,就像跃出水面的鲤鱼公主。
“嘭!”羽如风将忘月接住,巨大的冲力将他压垮,两人一上一下倒在地上。
忘月双眼紧闭,眉宇楚楚,红唇往里微缩,一副等待着某种痛苦降临的模样。
“嗯?”心生疑惑,忘月睁开眼眸,睫毛擦过稀疏的事物,于是一对灿若星空、清如泉水的眼儿近在咫尺,她惊讶这世间竟有这么美丽的事物。
两人鼻尖相碰,皆能嗅到彼此的气息。
忘月惊觉,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寂静的空间里,这一耳光格外响亮。
当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忘月就后悔了,她想说声对不起,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羽如风先是错愕,继而愤怒,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归为平静。
羽如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静的走开。
望着羽如风的背影,忘月忽觉心疼,但对羽如风表现出的异常的平静感到心烦,心想,大男人一点脾气都没有,真没出息。
想虽想,心却依旧烦,她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
“这也有一道门。”羽如风忽然道,旋即一只手伸到了门上,“我打不开。”
忘月走了过来,看着那道门,感觉和之前的那扇一样,说:“我试试。”她的手也伸到门上,门依旧没有开。
羽如风道:“怎么会?”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必须是我们两个都触碰到石门才会开。”
当羽如风的手再次伸到石门上时,“嚓!”一声,石门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异空间消失,两人回到密道中。
石门里面有幽冷的气息袭来,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朦胧的烛光摇曳。
里面竟是一间密室。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凉意蚀骨,只觉里面幽深冷静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一女子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女子给人轻飘飘的感觉,仿佛一口气就能吹倒。
羽如风后背发凉,寒毛竖起,如此惊悚的一幕还是第一次见到。
死人见过无数,鬼真第一次见!
羽如风十分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一个鬼魂!
忘月险些晕倒,颤抖的手指扯了扯羽如风衣角,意思是“我们赶紧走吧”。
里面的女子面色惨白,绝无一丝鲜活之气,但她似乎并无恶意,开口道:“有客人来啦,请进。”
她的脸皮虽然没动,但羽如风和忘月都能感觉到她在微笑。
她的声音很细,缺了灵性,并不动听。
羽如风看了忘月一眼,点了点头。羽如风不回,她一个人断然不敢回的,于是硬着头皮跟着羽如风进去了。
两人进去后,那女子又说:“请坐。”
两人左顾右看,哪有坐的地方?心知鬼魂不可以常理记,因此也不出声要凳子,关键也不敢。
一盏油灯高挂在墙上,发出腐朽和铜臭的难闻味道,火苗一闪一闪,让人心忧。
羽如风心想,这盏灯不会烧了三百年了吧?
女子坐在石凳上,面前是一张石桌,桌上是一面铜镜。
女子看着铜镜里的另一个自己,身影左右轻摇,昭示着她内心的喜悦,
这画面让人忍不住想起怀春少女的羞涩情态。
这一幕让羽如风镇定下来,忘月不再害怕,忽然觉得那女子好可怜。
那女子似乎瞧见了忘月可人的模样,起身走到忘月身前,伸出手拉着忘月,要她跟自己走。
女子的手毫无力气,忘月不想让她失望,随她走去。
女子又坐到铜镜前,指了指桌上的小木梳,示意忘月帮她梳头。
忘月照做,当触碰到女子披散的头发时,她以为自己触碰到的是棉丝,柔软而无一丝重量。
忘月帮她梳头,但她自己却觉得不是梳头,而是梳空气。
女子细弱的声音响起:“客人来啦,师傅也快回来啦,莲儿好想师傅,莲儿好久没见到师傅了,莲儿好想师傅,师傅快回来啦,师傅快回来啦……”
听着这些话,忘月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心酸无比。
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畏惧荡然无存,唯有对眼前女子的怜惜。
是谁让她魂存三百年而不散?是谁让她身死三百年也不断思念?是谁让她不忘打扮?是谁让她想起依旧心欢?
忽然,女子身影渐渐虚幻,残魂烟消云散。
“啪嗒!”木梳掉到地上,忘月失声痛哭,悲恸无比。
羽如风的内心深深震撼着,这女子想必就是忘月说过的青莲仙子,她残魂存在三百年,应该是等待她口中的师傅吧?是怎样的一份情,让她死后也不能忘却?
这,或许就是至死不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