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的是醉了。我头痛得厉害,胸闷得难受,眼前金星飞舞,视线渐渐地模糊,有一种极度的困倦感,像是潮水,突然之间,将我整个人,淹没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如何上的轿子,也不知道如何回到桂宫,更不知道那些宫女和太监如何把我抬上床去。我整个人,烂醉如泥,人事不知——我这个人,其实酒品极好,喝醉了,不撒酒疯,不说胡话,不哭也不闹,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我这一觉,睡到半夜三更。
朦朦胧胧中,我有了些知觉,感觉到口很干,微微睁开眼睛,刚想嚷嚷说快来人我要喝茶。不想,突然感觉到有个人站在我的床口,正在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
床口的那个人,是武大郎。
我又再唬了一大跳,连忙“嗖”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用手背,把眼睛擦了又擦,还不敢相信是真的,又再东张西望了一下,再伸手捏捏自己的面颊。哎呀呀,这不是梦,是现实,武大郎,他,他,他正站在我的床口,看我睡觉。
靠,这武大郎,有觉不睡,无缘无故的跑来这儿干嘛?
我壮着胆子,大声么喝:“喂,你干嘛在这儿?”
武大郎站在那儿,还是一动也不动,他说:“朕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我背脊一挺,气呼呼的,很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地盘,你私闯——呃,你私闯我的地方,还很不要脸的偷窥我睡觉!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大郎“哼”了声,冷笑:“这是什么话?你是朕的妃子,别说看你睡觉,就是和你睡觉,也是光明正大合法的事儿,就像自家园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摘,什么时候吃,也由朕作主,何谓说‘偷窥’这两个字?”
“你——”我咬着嘴唇:“你,你想干嘛?”
武大郎不答反问:“你说,朕想干嘛?”
我嚷嚷:“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他。”
武大郎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朕是来和你圆房。”
我一时脑筋生锈,睁大眼睛:“圆房?圆房是什么?”
武大郎盯着我,他的眼神在烛光下,像一只暗夜里贪婪捕食的猫,他嘲弄地说:“圆房就是圆房,还能是什么?”
哎呀呀,圆房,圆房不就是上床么?不就是男欢女爱么?我给吓了个半死,心一下子的就跌落到底谷去,顿时鬼哭狼嚎:“不!不行!”
武大郎冷声说:“为什么不行?你是朕的妃子,朕说行,就得行。”
我情急之中,忽然想起了我左手指的约指,急忙伸出来,把那金光闪闪的戒指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你看,这是什么?”
武大郎才不管是什么。
他喝了酒,估计是想要酒后乱性,我真想不明白,他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要对我起色心,图谋不轨?
武大郎突然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然后粗鲁地抱着我,他的手臂很长,长到可以将我整个人拢在他的怀里,然后,他俯就下来,不由分说就强行地吻了我。
我瞪大眼睛,惊愕让我忘了反抗。
我吓得尖叫了起来,拚命地挣扎。
不不不,我才不要和武大郎行夫妻之礼。我不爱他。一点也不爱!我怎么能够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随随便便行夫妻之礼?
不不不,我才不要!
我对武大郎又咬又踢,一边嚷嚷:“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大叫,说你非礼我!”
武大郎突然就扬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沙沙的,却像玻璃碎片纷纷划过空气的尖利:“笑话!朕是皇上,你是朕的妃子,怎么说是非礼?”武大郎像铁钳那样的手,紧紧拽住我,我无法动弹。他把他的嘴,一点点地凑近我的耳朵,他一字一句,一字一句:“朕今晚一定要和你圆房!不行也得行,违反便是抗旨!抗旨就是要斩头!”
武大郎声音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但语气中,却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还带着某种恨恨。
武大郎的话,一下子的就刺激了我的自尊。
我只觉得一阵怒火,还有一股内在的仇恨,在狠狠地噬咬着我的脏腑。我盯了武大郎,突然就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朝他紧紧抓着我手臂的手张嘴狠狠地咬下去。武大郎吃痛,“啊”了一声。我想也没想,猛地用力推开他。
武大郎给我这一推,踉跄往后退了几步,站不稳,前赴后继的,重重的砸在旁边的茶桌上。武大郎的脸,狠狠砸到桌子边角,有血,从他的鼻子里淌出来,很鲜艳的,落到唇上,还有下巴,再落到他身上的衣服上。
我有些怔住,迟疑了一下。
武大郎没有把他脸上的血擦去,而是朝我走过来,再次用手臂抱住了我,紧紧地抱住。我狠命地挣扎,将我的长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手背。武大郎忽然就愤怒了,一个耳光,就朝了我的脸上狠狠地抽了过来,那么重,那么用力,发生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我一下子的,就跌到地上,瘫软在那儿,浑身酸软无力。
武大郎的身子冲过来,一把的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接着很粗暴地横腰抱了我,把我扔到在床上。尔后,武大郎像了饿狼那样扑过来,身子重重的把我压了在他身下。
我在武大郎的身下,一边与他奋力的扭打着,一边大声地尖叫:“救命!救命呀,皇上要强`暴我!”
武大郎冷冷地说:“你叫救命也没用,没人会救你!”
我又急又气:“武大郎,你到底是不是人?”
武大郎那张帅气的脸孔,突然就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的眼睛喷着火,里面燃烧着最猛然的恨意,呶牙脉齿:“潘金莲,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告诉你,我当然是人,还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我如今就要让你见识,我是怎样的男人!”
我拚命地大叫:“救命!救命!”
我喊得声嘶力竭也没用。
外面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并不是没有听到。听到又怎么样?谁会那么脑残,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估计外面的那些小太监和小宫女,人人都装聋作哑,别说大气不敢出,连屁也不敢放,怕影响了人家皇上和他的妃子性趣。
我和武大郎,两人在床上,那样窄小的地方,咬牙切齿的进行一场强`暴与反强`暴的角斗。我狠命地抗拒着,武大郎粗暴地逼近。我反抗,武大郎进攻;我再反抗,武大郎越发铁马金戈地进攻。
我哪里是武大郎的对手?
两人在你来我往的进攻与反抗,暴力与反暴力中,我渐渐落了下风。武大郎终于很胜利地把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扯去。此时我的身下,涸湿了一滩血,红色的一片,很刺眼。那滩血,在我的身下,渐渐地浸开来,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尤其的无奈,也尤其的凄凉。
真的是巧,我的“大姨妈”真的是来了。
我停止了挣扎,很无助地闭上眼睛,一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任武大郎,宰割的肉。
武大郎说得对,他是皇上,权力至高无上,要杀死我,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既然我进了皇宫,做了他的女人!不管你爱不爱他,我得守规矩!他让我往东,我不能往西,他要我站着死,我不能坐着死!
违反便是抗旨!
抗旨就是要斩头!
我又是害怕,又是羞辱,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凄惨惨戚戚。上天真******是残忍,竟然这样待我,把我扔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还不算,还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做皇上的古代男人,尽情地欺负我,要对我霸王硬上弓,好让我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这样一想,我禁不住鼻子一酸,满腹的辛酸,还有无尽的委曲,无助,凄凉,顿时像了黄河决堤般,汹涌而出。终于,还是忍不住,我放声嚎啕了起来。我的哭声,像了我身下的那滩血,那么茫然,萎靡,又那么彷徨,悲怆。
武大郎愣了一愣,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不知道是我身下的那滩血,还是我悲惨的哭声,总之,武大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武大郎瞧我,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他的嘴里,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的话。我只顾哭,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楚楚,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些什么,好像是骂人的话。随后,武大郎便翻身,从我的身上落了下来,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懂得怜香惜玉,并没有在我的例假期,强行的要我。
我还在哭,哭得稀哩叭啦的,平日里的神采奕奕,趾高气扬,此时此刻,已消失得无踪无影,无处可寻。
人心总是肉做的是不是?哪怕是做皇帝的武大郎。
武大郎一时心软了下来,只得怜香惜玉,放下架子低声下气:“哭什么哭?现在朕不是放过你了么?”
我哭得抽抽噎噎,凄凄惨惨的:“你现在不欺负我了,改天还会再欺负我。你是皇上,就懂得摆皇上的架子,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武大郎过了一会儿才说:“朕以后不会对你用强了,还不行么?”
我不相信,还在哭:“你不过是说说而已,又做不到。”
武大郎“哼”了声:“朕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说得到肯定做得到!”
话虽然是这样说,估计武大郎是很不甘心。他盯着我看,那张阴沉沉的脸,一会儿是茫然,一会儿是痛苦,一会儿是悔恨,一会儿又是气苦,一会儿又是悲怆——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武大郎突如其来的,就生气了。
他冲上前一步,抓过梳妆台上那个造型精致的青花瓷花瓶,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哗啦”一声巨响,青花瓷瓶落到地上摔了个五分四裂,那盛开的水仙花,散落满了一地,青的叶,雪白花瓣,黄色花蕊,顿时狼藉一片。
随后,武大郎便大踏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消失在夜色茫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