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气候,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昨天还是春光明媚,阳光灿烂。翌日早上起床,天空就变得昏昏暗暗的,乌云笼罩着天空,闷得连风都没有,没一会儿,便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放眼望去,远近的景色被笼罩在一层濛濛的雨雾之中。
因为下了雨,哪儿也不能去。
吃过午饭后,我闷得慌,便和春梅在附近的长廊里溜达,没走多久,就看到孟玉楼和她的宫女兰香在不远处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回廊水榭中,孟玉楼坐在那儿,很寂寞的弹奏着古琴。
我和春梅走了过去。
看到了我,琴声戛然而止,孟玉楼起来行礼,她含笑说:“姐姐也来了啊?”
我说:“嗯。刚刚吃饱了饭,无所事事,便周围走走散,顺便减减肥。”
孟玉楼莞尔:“姐姐那么瘦,还减肥。”
我伸伸舌头,嘿嘿笑:“我这是百年大计,预防预防。要知道,女人是千金难买一瘦,如果那日不小心,肚子像吹汽球那样,‘嗖’的一声变得又圆又大,成了肥婆一个,就回天无术了。”
春梅插嘴,笑着说:“娘娘,如果肚子像吹汽球那样,‘嗖’的一声变得又圆又大,那是因为有喜了,不是肥婆。”
这春梅,就像西门庆那样,作梦都盼着我有“喜”。
有“喜”个鸟,我此时我还是纯洁的,我又没和武大郎XXOO,何来的“喜”?没和武大郎XXOO,如果也有“喜”的话,那不叫做“喜”了,叫“悲”。
我没好气,白了春梅一眼:“去去去,小屁孩,懂些什么?”
春梅不服气:“娘娘,肚子又圆又大,不是有‘喜’是什么?”
我又再白她一眼:“那是肥肉,好不好?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春梅朝我吐吐舌头。
兰香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古代尊卑贵贱分明,做下人的不能对主子不恭敬,也不能随便搭主子的话,与主子顶嘴。但我没把春梅当下人,春梅也聪明机灵,懂得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什么时候与我贫嘴一两句。
孟玉楼摇头,笑:“有其主必有其仆。”
我也嘻嘻笑:“这也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孟玉楼又再微笑。
我问:“妹妹,刚刚你弹奏的乐曲,是《凤求凰》吧?”
孟玉楼说:“是。姐姐懂此曲?”
我耸耸肩:“不是很懂,只是听过此曲而已。这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曲。他们两人,倒是男才女貌,最难得的是勇气可嘉,敢于私奔,敢于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孟玉楼望向我,眼中有着太多的惊诧,她说:“姐姐懂得的东西很多,和姐姐相比,妹妹真是自愧不如。”过了一会儿,她又再说:“不知道为什么,妹妹总是感觉到姐姐不是一般人,妹妹还感觉到,姐姐读过很多书,也许姐姐读过的书,和我们的不一样,因此姐姐看问题很特别,想法也别具一格。”
这个是当然的了。
我是现代人,受过高等教育,因为家境好,去过不少地方旅游,见识过不少世面,且崇尚自由,追求个性,思想观念,看问题和想法,当然和他们这些古代人不同。
也因为如此,使我看起来像个异类。
我无法让我自己,溶合到这个古老的朝代去。
孟玉楼看到我不说话,她也不说了。估计还沉溺于刚才那曲《凤求凰》之中,她神态里,带着一种渴求,一种向往。
只要是人,谁不向往美好的爱情?谁没做过甜蜜的春梦?哪怕,是大家闺秀孟玉楼。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爱情对于后宫中的女子来说,是一件极致的奢侈品。
我突然的,就想起一首歌来。
我用了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去KTV的水准,放声唱了起来:“……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情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唱着唱着,不知不觉的,我又换成了另外一首不相干的歌:“……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我正唱得兴起,忽然听到一阵“噼哩叭啦”的掌声,有人在高声说:“唱得好!唱得好!够精彩!”
我停下了唱歌,抬眼一瞧,原来是武三郎这小子,摇头晃脑的走过来。
我唱歌的热情冷不防给打扰了,不禁有点气恼,瞪了他一眼:“你来这儿干嘛?快滚蛋,滚到一边凉快去!不要打扰我的雅兴。”
武三郎很是委曲:“哎呀皇嫂,你可不要误会我。我不过是远远的路过,忽然听到你一阵美妙的歌声,觉得有点意思,就走过来很虚心的想问问,你这歌是什么歌?”
我说:“《爱情买卖》啦。”
武三郎懵了:“爱情买卖?”武三郎眨眨眼睛,还是忍不住问:“皇嫂,你太有学问,说话太有深度。请教一下皇嫂,爱情是什么?爱情买卖又是什么?本王爷天生愚蠢,实在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孟玉楼也看着我,她也不明白,那样子,估计也想知道。
我懂什么意思,但要正确解释,有点难度,不是一言两句可以说清的,我侧头想了一下,还是不懂得如何解释,于是把这个烫手烫手推给春梅:“春梅,我以前不是解释过给你听吗?现在由你来解释给这个天生愚蠢的三王爷听,爱情是什么?爱情买卖又是什么?”
“喂——”武三郎不满。
我知道他不满些什么,当下叉腰,凶巴巴地吼他:“喂什么鸟?是你自己说你自己天生愚蠢的,我不过是重复你的话,有错吗?”
武三郎呲牙咧嘴,憋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如果换了别人——除了太后,皇上,估计还有他二哥武二郎,其他的人,不管是谁,也许,可能,大概,他早已翻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我,他很没澈,偏偏的,他又愿意买我的帐。
春梅声音清脆,很认真地说:“娘娘对奴婢说过,爱情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他们两个在一起,便是爱情。爱情买卖是男人混帐,是个花心罗卜,嘴里说爱着这个女人,转身又去搞另外一个女人,娘娘说,这就是爱情买卖。”
孟玉楼听不明白,一脸的疑惑。
倒是武三郎这小子,一拍脑门,像是惊醒梦中人,如雷贯耳的样子:“哎,原来男人有三妻四妾,便是爱情买卖呀?本王爷明白了。嘿嘿,皇嫂,爱情买卖就爱情买卖呗,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就像皇上,妃嫔侍姬一大堆,也属于爱情买卖对吧?你用得着唱得那么咬牙切齿么?”
他明白个鸟!
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
武三郎用了诚恳的表情,诚恳的语气说:“皇嫂,我还是喜欢你前面唱的那首,‘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的歌,那是什么歌?尽管肉麻了点,可肉麻得感人。”
我说:“是《两只蝴蝶》啦。”
武三郎央求:“皇嫂,教我唱好不好?”
我扬起了一角眉毛来瞧他,似笑非笑地微哼一声:“我教你唱这歌不是不行,但我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喂——”武三郎气结:“教唱歌也要好处?”
“为什么不要好处?你想要吃霸王餐?”我骂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那你要什么好处?”
“你得叫我一声师傅。”
“喂——”
“喂什么喂?人家是还一字之师哪,现在我是一首歌之师,不行么?”
武三郎气馁:“行行行。”
我说:“那快叫我师傅呀,费话多多!”
武三郎不情不愿,只好叫:“师傅好。”
我也不客气,嘻嘻笑:“嗯,乖徒儿好。”
武三郎啼笑皆非,他跺着脚,气恨恨地说:“全天下的女人加起来,也没你可恶。”
我又再嘻嘻笑:“过奖过奖!嘿嘿,皇上也说过这话,说我可恶。”
我教武三郎唱歌:“在那宫的那边宫的那边,有一个小美女,她丫邪恶又聪明,她丫刁蛮又任性。她丫糊里糊涂生活在那古代的皇宫里,她丫脾气犟强总不服输。喔,可恶的小美女!喔,可恶的小美女!……”
唱了几句,武三郎发现不对劲:“皇嫂——不不不,是师傅。师傅——”
“又干嘛?”
“师傅,好像这歌,没有蝴蝶,也没有‘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到底是你教我唱歌还是我教脸唱歌?喂,你到底要不要唱?如果不要唱,滚一边去。”
武三郎很委曲的样子,嘀咕:“这么凶干嘛?我不就是问一句嘛?”
我不鸟他,又再唱:“在那宫的那边宫的那边,有一个小美女,她丫邪恶又聪明,她丫刁蛮又任性。她丫糊里糊涂生活在那古代的皇宫里,她丫脾气犟强总不服输。喔,可恶的小美女!喔,可恶的小美女!……”
孟玉楼在旁边只是微笑着。
她的性格,她的教养,并不允许她像我那样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