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花呀
小的时候,我常生病。生重病就只好去住院,还要花上一笔钱,父亲一直为此烦恼,最后选择了创业,为了赚够能支撑得起我生活的钱,而我的母亲却选择一直照顾我,因为一直放心不下我独自一个人,也不愿意麻烦其他亲戚。我是个极其冷漠的孩子,在我小的时候,我对亲情这类的东西十分不感冒,甚至有些厌烦了。
在我生病的前些天,我还和父亲吵了一架,因为母亲的一些些小事情。
“孩子,你还是喝一点吧,啊?”如同老奶奶般慈祥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转过头去,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人,我向她摇了摇头,随着一声极小的陶瓷触碰木头的声音,碗被放在了我旁边的床头柜上。我艰难地起身,她则用手扶着我。看向窗外,灰暗暗的天空中,什么都没有。医生前来给我打点滴,针扎入身体的那一刻,很痛。
那个女人低下了头,手中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小刀,仔仔细细地削皮。突然她咳嗽了几声,导致自己拿苹果的手被划破了,看样子应该是第一次用小刀削皮吧,她只是吮了一下受伤的手指,然后又继续削,头一下子都没有抬起来,就像害怕看见我打点滴的样子一样。
我不一会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点滴已经打完了,那个女人就一直盯着我看,发现我在看她之后,又将视线移开。我床边上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还有一个碗,没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至少已经不冒热气了。
“还困吗?”又一阵细腻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点点头。
“你不会一直都在看着我吧?妈妈”我询问道。“这当然不是了,谁会一直盯着一个睡觉的人看呢?你说对吧?”她微笑道对我说着,她的微笑让我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简直是比晴朗日子的太阳还要温暖。
我已经记不太清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我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自己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妈妈,而妈妈则又是这样照料着我。唯一记得清晰的就只有那次夏天了。
八岁那年我顽皮到了极点,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跑到别人家里面去,把邻居家的孩子叫醒出来玩,不管那一天的晚上是冷是热是晴是雨。有一天我出门的时候一脚踩空,身子一滑,瞬间从楼梯上倒了下去。由于当时我的嘴是张开的,嘴里还叫闹着,最后牙狠狠地磕到了坚实的地板,大门牙左边那颗,它断了!我一个人趴在地上嗷号大哭,母亲闻状遂心急火燎地动身带我去医院,医院给我接上了,但是花了不少钱。没多少天,我又给磕坏了。母亲依然没说什么,还是带我去医院,每次父亲闻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只是说手划伤了。第三次我调皮的时候,再去医院,牙已经接不回来了,牙神经也已经乌黑透彻了。望着那个瞬间,母亲绝望又痛苦的表情,我仿佛就像是置身于地狱中一般煎熬。事后,医院用树胶给我补了牙,我一直嫌弃它。母亲也常常自己抱怨着这一点,可每次听见她在说关于我的牙的时候,自己总是能流下泪来。从那一刻,我不愿再想看见那副表情了……
到了晚饭时间,妈妈二话没说便主动去给我打饭,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来的时候说医院的饭菜很丰富,她都给我打了一遍,我仔细看着,餐盘上满满的一片。这个时候是冬天,妈妈把我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得,房间里面还开着暖气,简直就跟生怕我感到一丝丝凉意一样。也是让我哭笑不得。
“孩子呀,你就吃一点吧——”由于生病了没有什么胃口,我就只吃了一点点,连汤都没有喝。她咬着嘴唇,仿佛心里有说不出的苦,也没有叹气什么的,就只是把餐盘放下来,看看我的被子,再看向窗外,最后看向了时钟。
两天后,到了出院的日子,母亲甚至比我还高兴:“医生说吃完饭就可以出院了,恭喜恭喜啊!”
我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冷不冷啊孩子?”“我……”还没等我说完,她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笑了笑说:“看起来不错。”又用手拍了拍,仿佛是怕上面有灰尘一样,不过这阵衣服确实不新了,好久之前我就看见母亲穿了。
回家的路上,母亲时不时会抖一下,而当她没抖一下,我都会把自己的衣服裹紧一丝。
打开家门,父亲准备好了饭菜恭候我们回来,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庆祝着。我本来想问问父亲,为什么不去开车接我们的时候,他对我说,是母亲让他不用来的,说她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临近睡觉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敲了敲我的房门,我让那个人进来。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进来,而是只是在门口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啊”便走了,其实听声音便知道是谁。
第二天,母亲得了重感冒,发了很高的烧。听到这个消息,我瞬间觉得母亲为我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反而是我让母亲发了高烧。于是,我鼓起勇气,走进了母亲的房间,发现母亲正在睡觉,我坐在她身旁,想了一会,出去拿了一个苹果,一把小刀,又坐到她的身边。我的脑子里,此时,浮现出一幕一幕关于母亲的画面,一幕一幕都是她在为我而纷争,一步一步都是她在替我走着,她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怨言,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感谢她的话,而现在我有机会了……
将我把苹果削好后,我一边给她盖紧被子,一边轻声细语地说:“母亲您经常对我说,难过了就想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我想对您说我最喜欢闻花的香气,可……可你知道人间最美的花是什么吗?就是您啊,那最美的花呀,我求求你,别再摧残自己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