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鸣的话音刚落下,秦瑟瑟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她半垂了眼睑,低头看着地下,心里比从前任何一次都不是滋味。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我这就去给他送饭。”然后擦着何鸣的肩头就往外走。
看她不高兴地离开,何鸣暗暗恼怒了一下,他原本就是怪她把宇呈照顾得太好才跑过来的,怎么见了人,说出来的话就全变了气话。
秦瑟瑟闷着头往前走,走出几步,又扭扭捏捏地转回头去,本来只是想看一眼的,谁知道回头时何鸣也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里光线不甚明亮,黄色的柔和灯光下,何鸣脸部的线条也不像方才那么僵硬。
心跳声砰砰作响,秦瑟瑟嘴唇聂喏,脚步犹疑了再犹疑,最后还是走了回来。
“用我给你做中午饭么?”说完,她一向堪比死猪皮的脸居然开始发烫。
何鸣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嘴角悄然勾出一丝弧度:“好呀,就做炖肉好了。”
秦瑟瑟一愣,然后抬起头:“没你做的好吃。”
“无妨。”
心口忽然暖暖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孔明亮而幽深,像极了黑色的潭水,看一眼就能把人给吸了进去。
“你住哪间房,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秦瑟瑟舔舔干燥的嘴唇,赶紧把眼睛移开。
“3510!”何鸣的声音里带了笑意。
秦瑟瑟不明所以地又移回头来,看到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脑子轰的一声烧成了浆糊,喃喃念着:“哦,好的,3510……3510……”念着念着,她又觉得有些怪怪的,猛一回头,她忽然发现自己房门上的牌子正是3510.
“你……你……”
她指指房门号又指指何鸣,然后看见何鸣嘴角的弧度更深:“我晚上要赶回艾柯,我在你房间里等着。”
“我……哦,好!”从那件事后,何鸣很久没对她笑过,她对上他明朗的笑意,心里一会儿甜,一会儿酸。
末了,她嘴一瘪:“你怎么不去楼宇呈那等着?”
话一出口,换何鸣怔了怔,秦瑟瑟死猪般的脸皮已经不是一点点的发烫。娘耶,喜欢上一个Gay已经很悲剧了,如今她还开始吃一个男人的醋。
她甩甩头,把何鸣推进房间,转身欲走,谁知道却被何鸣拉住了胳膊。
“就在房间做吧。”何鸣不自在地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又回过头来。
“电磁炉做的不好吃。”秦瑟瑟低声回答。
何鸣不松手,秦瑟瑟也乐得不抽手,看着自己的小胳膊被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觉得有些飘飘忽忽。
“嗯……那个……”何鸣有些更不自在,但就是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良久,他又咳了一声,“宇呈嘴刁,你做的他不爱吃,我就在你房间教你。”
“啪啪啪”秦瑟瑟蓦地觉得头顶炸开了三个响雷,鼻头开始发酸,她眉眼皱成一堆,觉得天底下爱上Gay的女人里绝对算她最过凄惨。
慢慢,慢慢从何鸣掌心将手抽了出来,同一时间走廊上还相当应景地放起了一段挺忧伤的音乐,秦瑟瑟本来想悲情地看他几眼,最后想想,貌似太矫情了,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房间。
食材送过来时,秦瑟瑟抄刀上阵,何鸣则悠悠然站在一边。长条的猪肉放在案板上,秦瑟瑟看一眼何鸣,再低下头时,忽然觉得手中按着的猪肉成了楼宇呈的样子。
“咚、咚、咚”好几刀下去,长条猪肉成了小肉块。刀响一声,何鸣的表情则变一变。等最后,肉切好,秦瑟瑟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时。他才半合了眼:“你该不会是把猪肉当成谁了吧?”
“呃?”她心虚得身子颤了颤,而后谄媚地笑着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这人心地善良哪有那么恶毒?”
“哦,是么?”何鸣虚了眼杵得更近,“心地善良?上回谁卖友求荣来着?”
他的问话让秦瑟瑟的脸唰一声退了血色,她一边拿锅接水,一边低声说:“我知道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我甚至不能对你说我后悔做了那件事。何鸣,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想再欠陈子衿什么?”
何鸣静静地看着秦瑟瑟将锅放在电磁炉上,慢慢烧水,她的侧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却不深不浅揪着他的心。
“前天的大选,陈子衿做了代理市长。”何鸣走得更近,低头看着她的脸。
秦瑟瑟的手放在锅盖上,甚至没有动:“我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救过我一次,我还了他想要的,我们真的没关系了……”
她说着,边转过头边舔了舔唇,却一下子张大眼对上同样张大眼的何鸣。
谁都没想到,她微微伸出的舌头,会舔上何鸣的嘴唇。
她的脑子命令她后退,但是身体和心里却让她依旧站在原地,甚至那伸出小半截的舌头还轻轻地动了动。
明亮的房间里,锅盖的边隙袅袅地升腾着白烟,两人就这么站在炉前,谁都没有动。
何鸣的身体本来有些僵硬,但随着那软软糯糯的丁香小舌的颤动,他忽然觉得有股灼热之气从小腹蹭蹭蹭地往上冒。他心中微颤,鼻尖闻着她嘴里甜淡的清香,感到之前因照片事件而起的怒气在慢慢地消散。
何必再去试探陈子衿对她而言的意义?想着,何鸣抬起手来,想去按她的后脑勺,把这个失误加深成一个吻。但伸出去的手,刚抬起一半,却听见诺基亚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大声响了起来。
秦瑟瑟被铃声震得一惊,倒退了一步。倏然离开了他的唇,她觉得舌尖发凉,收回舌
头的口腔中,似乎还弥留着他的味道。老天,老天,她顶着一张猴屁股一样的脸,看何鸣拿起手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走到一旁接听,这才伸手使劲地扇着风。
太热了,她扯扯领口,不时偷偷瞟一眼何鸣。他接电话的表情很认真,应该是公事。又瞄了几眼,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一头热,何鸣肯定没什么感觉的。越想越失落,等何鸣接完电话回来时,她又老老实实地蹲守在锅边。
“我的客户到了,等我回来一起吃饭。”何鸣说完,拿起搁在床上的外套就要走。
秦瑟瑟疑惑地喊住他:“你还没教我呢,我不知道楼宇呈爱吃什么样的?”
何鸣的步子一顿,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笨蛋,按你的方法做吧……”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秦瑟瑟自失一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锅里的汤汁已经开始咕噜噜地冒起了泡泡,香味弥漫在房间。秦瑟瑟看看时间,居然都十一点多了。
“我有一条小开心……小开心……”铃声突兀地响起弄得秦瑟瑟一惊,她从床上拎起手机看了半天,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铃声又变成这个了。
她郁闷地皱皱眉,按开短信,果然是楼宇呈的,说他饿得不行,叫她赶紧送饭过去。
揭开锅看了看里面,肉倒是煮得差不多了,她嗅了嗅,比起何鸣做的貌似差了不少。拿出保温桶,秦瑟瑟把肉盛好,又装好饭,然后提着桶开始在屋里晃悠。何鸣叫她等他回来,但是楼宇呈又催她送饭。
秦瑟瑟犹犹豫豫再三,还是给何鸣发了条短信出了门。他说过照顾好楼宇呈就原谅她,拿说明楼宇呈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外滩边,不少人围在一边看剧组拍戏。秦瑟瑟刚走过去就看见Jack冲她招手,然后连人带桶被推进了一边的保姆车。
楼宇呈正带着耳麦,带着鸭舌帽靠在椅背上听着音乐闭幕养神,感觉到动静,他睁开眼睛,然后看见秦瑟瑟提着个桶半趴在坐垫上。
“来了?”楼宇呈取下耳机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
拧开盖子,楼宇呈闻了闻:“真香。”他嘴角微弯,拿勺子吃了起来,“对了,你吃饭了没?”
“嗯?吃了!”秦瑟瑟漫不经心地作答,她刚给何鸣发短信,说是给楼宇呈送完饭回去一起吃呢。
“你老说自己做的炖肉不好吃,我觉得比哥做的也差不到哪去。”楼宇呈似乎心情还不错一直念叨着。
“何鸣做得好吃。”秦瑟瑟又想起那次何鸣在锦绣小区给她做的那罐炖肉,算得上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发什么呆?想什么呢?”楼宇呈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没想什么!”
秦瑟瑟正说着,车门忽然被大力拉开。
一大束玫瑰花,直接朝着秦瑟瑟的面门扑来。花上似乎撒了水滴以保持新鲜,所以那花束近了,弄了秦瑟瑟一脸的水。
秦瑟瑟极其挫败地刚要抹脸,忽然听到一个大嗓门在耳边喊道“楼宇呈、楼宇呈,我好喜欢你……”
伴随着喊声,一只魔爪伸了过来。那只爪子的指甲很长,还是鲜红鲜红的,秦瑟瑟吓得往后一缩。
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她回过头,楼宇呈手中的保温桶被撞翻在他的裤子上,弄了一身的肉汁。
“你们没事吧……”Jack的声音从车门外响起,秦瑟瑟顺着声音看过去,刚才那个疯狂粉丝已经被人架走了。
“我倒是没事,不过……”她回身指着面露郁色的楼宇呈。
Jack看楼宇呈满身的狼狈样,扑哧笑了起来,然后拉上车门,跳上车。一头扎进后排,捣鼓了一番,弄了身新的衣裤:“快换下来,瑟瑟一会儿帮宇呈把弄脏的扔掉。”说完,他又跳下车,拉上车门。
秦瑟瑟接过Jack手中的衣裤,再回头去看楼宇呈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楼宇呈一向整得光鲜照人,平时看人眼里都放着电压,何时这么狼狈过。
她呵呵地笑了两声后,楼宇呈的脸色更加郁郁:“谁打翻的饭桶,嗯?”他闷闷地说出话后,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
“你想干吗”看着猝然凑近的楼宇呈,她往后挪了挪。
“不干吗呀,换衣服嘛!”楼宇呈说着奸笑一声,脱下身上的外套丢在车厢的地毯上,然后又作势去解裤腰带。
“你……你干嘛……”秦瑟瑟的后背贴在了车门上。
“你紧张个什么劲?我一向都这么换衣服!”他看她紧张,嘴角的笑意更浓,顺势哗啦一声把裤子脱了下来,只剩一条四角的内裤。
“妈呀……”秦瑟瑟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修长而白花花的双腿,一下子慌了神。她叫了一声正要去开门却被楼宇呈从身后抱住。
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开门的手:“你跑就算了,干嘛还带着我的衣服跑,嗯?”
最后一个尾音,慵懒而迷离,呼呼地热气喷在秦瑟瑟的耳际。她心跳得砰砰作响,回过头去,一张脸成了苦瓜,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看他:“楼宇呈,就算我把你当姐妹,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嘛,你稍微注意一下好不好?”
“姐妹?”楼宇呈的声音里有些危险的情绪。秦瑟瑟闭着眼,看不见东西,但却觉得那声音近了一分。热气喷在脸上,她下意识地忘后仰,但是抓着她头的手却力道极大。
“松手啦,你给我松手。”她睁开眼睛嚷了起来。
下一秒,楼宇呈的俊脸占满了她的整双眼睛,滚烫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疯了,疯了。她“呜呜”地乱叫着,然后伸手去推楼宇呈,却只摸到他****发烫的肌肤。
“别惹火,瑟瑟……”楼宇呈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丝丝说不出来的意味。
秦瑟瑟顿时呆住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就像突然被一个姐妹非礼了的感觉。察觉到怀中的人不再乱动,楼宇呈的唇再次欺了上来,却被秦瑟瑟一掌撑住了他的脸。
“楼宇呈,你丫先穿上衣服,我有事要问。”她冷静下来,手脚并用将他推开,然后将衣服仍在他身上。
楼宇呈眉心一颤,自他出道以来,都少次差点被强吻,主动吻谁,都能把人迷得晕晕乎乎的,哪里还知道反抗。
他看她半垂了眼,神色不定,还是依言接过衣服穿好。
“好了……”楼宇呈系上腰带,轻声说道。
“你不是同性恋么?你不是喜欢何鸣么?你怎么会吻我?”
他话音一落,秦瑟瑟就像机关枪一般问了出来。楼宇呈捏捏眉心:“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同性恋,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鸣哥……嗯,至于吻你……”
“你别说……”秦瑟瑟伸出手,制止了他想说出口的话。
“那……那何鸣……何鸣他……”她的手捏得有些紧,脑子比刚才被楼宇呈强吻时还要凌乱。
楼宇呈的眉心越来越紧,他嘴角微微泛起笑,却有些苦涩:“鸣哥……”
“他是不是?”秦瑟瑟蓦地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不”字都已经吐到了喉头,但是望着她的眼神,他却突然将它咽了下去。嘴角的那抹笑更加明显,楼宇呈掩去苦涩,“鸣哥他,好像真的喜欢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