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余漫也没有松口，而周湾呢，她用一套套话术暂时请走了那个家长，整个二楼就只剩下最末尾的那间教室的学生和她们俩了。
四目相对，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又都纷纷撇开视线，上一刻还在说是自己故意招余漫进来的周湾这会儿一个字都没打算讲，上上下下把余漫打量了一通，比上一回见面对着她喊“余漫”的时候都仔细。
“这是对面试官的态度？余小姐你这样是很难找到工作的。”良久，周湾清了清嗓子，说。
“我能不能留下来，跟我的今天的表现并不会有什么关系，不是么？别装了，新生也能遇上，改天我得去找个大师算算卦。”余漫没什么好口气，要是知道还得再遇见周湾，她上次就不会答应那什么“到此为止”了，至少，得把周湾黑她的捐款还回来再说！
之前出自周湾嘴里的话，这会儿都砸回来了，不可置否，周湾却是甜甜一笑，说：“这么看来，你是打算留下来咯？”
“……”
“那，那个初二的你教吗？”
“……教不了。”余漫深吸一口气，忍住没怼她，说。
周湾点了点头，“初二才开始学，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多少空余时间，还是准备艺考的那种，应该没有几个画室会收的……所以，最快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下周二。”
“今天才周三呐！”
“……”
“你这个态度……的话……我……就……你懂吧？”
“那你另请高明吧，我不——”
周湾连忙打断说：“7500！上六休一，周二到周五，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半，周末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七点半，周一休息，那儿是我的工位，最下面的抽屉你可以放小东西。”
“……周二见。”余漫抿着唇，调头就打算走了。
“等等！”周湾又叫住她，“你这样就打算走了？你这态度不行啊！”
余漫顿住脚步，看了眼周湾，挤出一抹笑来，说：“周老师，你需要什么态度呢？”
“……”周湾撇了撇嘴，往椅背上一靠，不满道：“我以为，看见我的时候都没走，说明你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都顶着个花瓶的身份了，你还要出来赚钱，但是我也管不着这个，不过，原来这是你才开始投简历呢？你是南墙撞少了呢，还是带着私人感情跟我聊呢？”
“坐在这，我先是面试官，然后才是周湾。”周湾娇俏的脸上尽是疑惑和不屑，“还是说，那天说的到此为止，其实你并不认同？”
余漫：“……”
“你招我来，就是为了这个？随时随地说我？”余漫吐了口气，“那你大概想多了。”
在周湾隐隐不忿的目光里，余漫徐徐开口：“你认识郑语曼，刚才你也说了，显然，我并不缺钱，为了三瓜两枣就这么忍气吞声，你觉得是我会做的事情吗？”
指望这点儿工资替郑语曼还债，还不如指望一觉睡醒就换回去来的现实，而她出现在这里，只是不想现阶段再继续欠，毕竟之前的是郑语曼欠的，后面的，是她，别说替别人还了，还是先把她自己的账清了再说吧。
但是，万一她很快就能换回去了呢？
余漫忍不住心怀幻想，万一呢……
“是嘛，那你命好咯，出门左转，慢走不送～”周湾一声冷笑，指着门口，说。
余漫也没指望周湾送，径直扬长而去。
下了楼，进了地铁了，余漫才觉得她还是冲动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比起让她回去道歉然后再跟周湾做塑料姐妹，她宁愿欠孟北一个亿，至少对着后者她还能好好吃顿饭。
余漫原路返回，合着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成，还平白无故热出一身汗，她进门就捞了件衣服奔浴室去了，舒舒服服冲了个澡，余漫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这南市的五月半，分明已经是夏天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余漫还在逛招聘广告，没办法，至少她现在还没换回去呢！
不过周湾间接给了她提醒，她可以自己去找画室，小型画室是不会有太高要求的，余漫自以为她的画还是能有点点儿说服力的，所以，小型画室也是个好选择，再不然，私人家教也行吧……
余漫从小学画学到大，怎么讲基础还是知道的，大不了照老师的搬，所以，根本问题还是……
哪个画室收她呢！？
幽幽叹了口气，余漫一把扔开了手上擦头发的大毛巾，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去抽桌上的纸巾，却在瞥见某个东西时一顿，那是一杯奶茶，是……孟北昨天带回来的奶茶。
经过将近三十度的天气里的一上午的发酵，红豆味儿已经非常浓郁了，不用开封都能闻到，混着奶香，闻一下就腻得人发齁，要不是这洗发水有香味儿，余漫很怀疑这味道能齁到什么地步。
可是，她静静看了会儿，却还是没有丢掉它。
放了这么久，加上这个味道，肯定是不能喝了，除了垃圾桶，就没有这奶茶的第二个去处，可是，余漫却没有丢掉它。
转而抽了张纸巾，余漫慢慢捻着刚才擦头发时掉的发丝，全部捻到纸巾上，团成一团，然后丢了垃圾桶，最后拎着湿毛巾去阳台挂着，愣是没动那杯甜齁了的过期奶茶。
傍晚，孟北准时下班回来，迎接他的就是这股甜腻红豆奶茶味儿，而前一天才说好会陪他吃饭的人，房门紧闭，四处都没个人影。
精准找到气味儿源头，孟北只是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转而去厨房了。
一个小时后，余漫在睡梦中被叫醒，坐在了餐桌前，强行接受了金主爸爸的亲手晚饭。
最后一口排骨汤下肚，余漫连忙放下了筷子，用实际行动拒绝孟北“再来一筷子”的打算，说：“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嗯。需要送你吗？我可以——”
“不用！我周二回来……”余漫怎么敢让他送，连忙打断，手摆得像抽筋。
孟北话语一顿，转而笑着说：“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