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先生在说什么？
“您是说……协助我逃离寰陆，跟灼萤的利益有直接关系吗？”
似乎还是不太擅长跟闻先生这样的中年男性打交道，仲瑶怯生生地问道。
“是的。灼萤一直以来，都是以保护寰陆，让整个寰陆上的人类重新沐浴在以太的恩赐中为首要目标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温语然的目标可能更贴近灼萤吧。
“但是一直以来有AMIT这个可悲的组织存在，人类一直以来都被蒙在鼓里。甚至在联合议会对寰陆的控制力越来越弱的现在，出于自身短浅的利益和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习惯，AMIT还是要继续充当联合议会的帮凶。你们听过猴子跟热水的故事吗？”
卓笙和仲瑶都摇了摇头。
“这种实验，恐怕也只有与以太断绝的寰陆人会做吧。”闻先生苦笑着说道，“讽刺的是，这个实验却恰好说明了寰陆的现状。”
“把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顶部挂着一串香蕉。实验人员装了一个自动装置，一旦侦测到有猴子碰到香蕉，马上就会温度较高的水柱喷向所有的猴子。”
“猴子们刚被关到笼子里，就有只比较强壮的猴子想去拿香蕉，当然，结果就是每只猴子都被烫的吱呀乱叫。之后每只猴子又都尝试了一两次，自然都饱受疼痛。于是猴子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不要去拿香蕉，以避免被水喷到。”
“随后实验人员把这五只猴子中的其中的一只释放，换进去一只新猴子，我们就叫它AMIT一号吧。目前笼子里是四只原住民猴子跟AMIT一号。一号看到香蕉，自然马上想要去拿，结果这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一号刚准备开始行动，就立刻被其他四只猴子打了一顿。”
“啊！这是因为其他猴子怕被开水喷到，是吗？猴子也挺聪明的啊！”
仲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个小故事吸引了。
“对。因为其他四只猴子认为一号的行动会害他们被开水喷，所以当然要制止他去拿香蕉。一号又挣扎着尝试了几次，不但被打的满头包，而且自然连香蕉都碰不到。这样一来，这五只猴子也一直没有被开水喷到。”
“实验人员再把一只原住民猴子释放，换上另外一只新猴子……我们就叫它AMIT二号吧。这二号看到香蕉，也是迫不及待要去拿，当然，一如刚才所发生的情形，其他四只猴子又揍了二号一顿。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打二号打的最狠的，反而是那只并不知道有开水陷阱存在的AMIT一号。在某些方面很像我们人类，是不是？”
卓笙想到那位孔队长，不由得点点头。
“二号猴子也试了几次，每次总是被打的很惨，却连香蕉的皮也碰不到，只好作罢。慢慢的所有的原住民猴子都被换成新猴子，一直更新换代到AMIT十几号，但是大家都不敢去动那根香蕉。”
“其实在最后一只原住民猴子离开笼子的时候，实验人员就将那个开水陷阱自动装置移除了，也就是说就算去拿香蕉也绝对不会被开水喷。但所有猴子都只知道去动香蕉会被前辈们殴打，所以只能乖乖地待在笼子里，假装那根香蕉不存在。”
闻先生讲完之后，两手一摊。
“现在的寰陆就像那个笼子一样。无论是我们还是AMIT，都是后来的猴子。那么问题来了：开水陷阱自动装置还在吗？”
对于这个奇妙的比喻，卓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猴子实验只是个故事而已，但这个故事的确说明了关于传统形成的几个事实。一切传统的形成都有两条路径：在不确定的危险状况下的社会学习、避免明确的惩罚和威胁。”
仲瑶开始有些听不懂了。
“路径……？”
“就是说，我们寰陆形成目前的情况，无非就是很久以前的一系列事件导致的结果。只不过现在寰陆是否还处于那样的状况，我们无从得知。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人类自然也是这样。因为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一直做别人的奴隶，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认同。”
说着说着，闻先生的语气从刚才对故事的娓娓道来逐渐转变为严肃：“从重压之下解放寰陆，这件事一直都是灼萤的首要目标。联合议会因为仲瑶小姐的事情持续给AMIT施压，恐怕志不在此，而只是把这件事作为一个借口和突破点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把仲瑶小姐送走，对您和我们都有好处。”
“刚才您说到了灼萤的首要目标，”卓笙追问道，“那么如果仲瑶被送走了，联合议会真的有进一步的行动，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闻先生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与其互相猜测，不如大家都把底牌亮出来好了。年轻人谈恋爱不也是一样的吗？”
卓笙从这个回答中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