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放自己一条生路
何炎躺在床上，回想着夜晚的烟花。当张超跟着众人的欢呼声雀跃时，烟花直冲天际，划破夜空后倾泻而下，绚烂而夺目，何炎沉静地看着天空，注视着这一切，周围的欢呼声渐渐沉寂下来，她的思绪飘回了8年前那个大年夜，鲍威在手机的另一端燃放烟花，清脆的炮竹声从听筒里传来，紧接着鲍威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何炎，你听到了吗？
那一刻，何炎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桥段，杨峥在海边打电话给文慧，海浪冲上沙滩，杨峥冲电话另一端的文慧喊：文慧，你听到了吗？
那一刻，何炎无比的幸福，这样的情景大概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梦想，而这么美的梦境，竟然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就在那一刻，何炎流下了关于爱情最幸福的泪水。何炎在想，最幸福的泪水和最痛苦的泪水，竟然因为同一个人，是命中注定？还是冥冥中能量守恒的定律，一定要让最痛苦和最幸福在一起，才能抵消这段感情的执念？
付宇发来微信：睡了吗？
何炎：还没有。
付宇：干嘛呢？
何炎：躺在床上回味夜晚的烟花。
付宇：深圳也能放烟花？
何炎：嗯，在海上放烟花。
付宇：有情况？
何炎：跟同事一起去的。
付宇：帅哥？
何炎：美女！
付宇：咳！
何炎：这么晚不睡觉干嘛呢？
付宇：请教点事儿呗？
何炎：说！
付宇：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何炎：你不是正在谈恋爱呢吗？
付宇：你上次说的那种感觉，我一直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爱情，至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
何炎：每个人的感受可能不同吧，有的人敏感些，有的人迟钝些……
付宇：那你肯定归属迟钝那一类咯，要不然怎么26、27岁才初恋？但你的感觉仍然那么强烈，即便我不是你，仅仅听你的描述，我也能感受到你说的那种感觉有多么强烈，更何况你也承认了，当时的感觉是很强烈的是不是？
何炎：这倒是。
付宇：所以，不是敏感和迟钝的问题。
何炎：那是什么问题？
付宇：那时候，你心里是清楚地了解鲍威对你的意义吗？
何炎：那当然了。
付宇：那他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何炎：幸福……还有自我的存在感。难道你不幸福吗？我是说你跟他在一起的感觉，难道不幸福吗？
付宇：怎么定义幸福呢？
何炎：从心底感到愉悦和满足。
付宇：似乎没到你说的这种幸福的程度。
何炎：那到哪个程度了？
付宇：充其量就是不错吧，比较高兴，还不是一直高兴，他对我好时，而且他对我的好是我想要的时候，我会高兴一些，但不会一直高兴。
何炎：那你对他好吗？
付宇：刚开始还不错，不过他比较主动嘛。
何炎：如果你喜欢他，就要主动对他好呀。
付宇：这么多年没谈恋爱，都生疏了，也迟钝了，好像不会谈了似的。
何炎：那就赶紧给自己预热和加温啊？
付宇：似乎懒懒的。
何炎：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付宇：不清楚他是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也不知道他对我们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态度。
何炎：你们不是刚开始谈恋爱吗？怎么就想着结婚去了？
付宇：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相比较你算是时间长的吧？你都是一见面钟情二见面领证的主儿啊，怎么没见你拉长战线呐？
何炎：这不一样啊，无论是和鲍威，还是后来和李东，我们当时都是非常肯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因为肯定，所以才会闪婚的啊！你不是不肯定嘛，既然不肯定，那就要拉长战线相处和了解一下再做决定咯，不是吗？
付宇：为什么我不肯定呢？
何炎：那得问你自己啊，你担心什么呢？你的顾虑来源于哪儿？
付宇：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着适合不适合……
何炎：也没错啊，那就想清楚些嘛！
付宇：关键是越想越没底儿，越想越对未来没信心，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分手？万一结了之后又离呢？
何炎：你都想哪儿去了？未来会怎样，谁能说得清楚？既然谁也预料不到未来，那就把握好现在呀！
付宇：万一中途分手或者离婚了呢？
何炎：那人家也陪伴了你一程啊！你的人生路上会遇到很多人，大部分人都只能陪伴你一程，或者某一段路，没有人能够全程陪伴的，但你得好好经营正在陪伴的时光。
付宇：太忧虑了。
何炎：你是不是太过理性了？试着挖掘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总是用理性分析的，理性只适用于职场和做事，谈感情就得启动感性啊。
付宇：切换程序坏掉了，理性和感性……如何快速地切换呢？
何炎：这不是切换的问题，不是此消彼长，感性和理性是并存的，我的意思是，当感性情绪浓烈时，你不要刻意地用理性思维去压制，至少在处理感情问题时，不要刻意地压抑自己，更不要用未来的不确定性误导自己。
付宇：你能做到吗？
何炎：我承认，确实很难。不过，觉察很重要，就是当你的感性情绪泛滥而理性思维跳出来压制它时，你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理性在压制感性，这点挺重要的。最糟糕的状态是，当你这么做时你自己却不自觉，就像是你伤害了对方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痛苦……
付宇：我确实有过这样的体验。
何炎：我也有过。
付宇：当时什么情况？
何炎：是和李东结婚后，我的一个同事……嗯……其实我一直戴着婚戒，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是视若无睹，在公开场合向我示好，我当时觉得很困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儿，就告诉了李东，李东给他打了电话……
付宇：李东说什么了？
何炎：我也不知道。
付宇：然后呢？
何炎：那个同事见我就跟陌生人一般，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付宇：李东什么态度？
何炎：不清楚，似乎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李东还像往常一样，我当时觉得李东真好，我可以完全信任和依赖他，但是后来，也就是他跟我提出离婚时，尽然提起了这件事儿，我很惊讶，但也无可辩驳，他是在跟我秋后算账，我当时的心……真是痛死了……我是因为自己处理不了，就交给了我最信任的人代我处理，没想到这个曾经我最信任的人，反过来用这件事儿攻击我……当时的感觉糟透了，觉得自己很蠢，质疑自己是否信错了人，看着李东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很陌生、很陌生，曾经的温情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被抛弃在荒野，手脚被束缚住了，眼睛又被蒙上了黑巾，你不知道危险在哪里，也不知道它会从哪个方向攻击你，你很无助，但却必须做好战斗准备……该死的……你浑身都进入战斗状态了，神经和肌肉都是紧绷的，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付宇：何炎……
何炎：离婚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想明白，其实是我先伤害了李东，伤害了他的自尊，尽管主观上我并不想这样，但他的感受是真实的，他感觉不爽，只是因为当时还在乎我，他压抑了自己的愤怒，当他不再爱我时，这些愤怒就死灰复燃了，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付宇：可是这不能怪你呀？
何炎：李东也知道啊，他的理性告诉他，这不能怪我，所以最初他选择了沉默啊！
付宇：男人把事儿都藏心里了，不过还是会睚眦必报的。
何炎：我相信，李东不是想要报复我，他的初衷并不是想要我痛苦，他只是想要减轻他自己的痛苦罢了，他爱上别人这件事儿让他自己也很痛苦，他得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服他自己离开我，慌不择路时，他选择了这件事儿作为武器，他只是想要保护他自己而已，他本无意伤害我……
付宇：难得现在你还在为他开脱。
何炎：不，付宇，我不是在为他开脱，我是在放自己一条生路……
付宇：何炎……你后悔过吗？
何炎：没有。
付宇：两段婚姻都不后悔吗？
何炎：不后悔！
付宇：哎！……我现在就想……和一个靠谱的人结婚，生个孩子，过正常的生活……
何炎：嗯……这个愿望很朴实，不过……一个人具备什么样的品质算是靠谱？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才叫正常？这些你都清楚吗？
付宇：唔……你这反问精神真是让我头疼啊！
何炎：我是在提醒你，别总是停留在概念表面，听别人说靠谱啊、正常啊，你得清楚地了解，你理解的靠谱和正常，跟周围人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你就不能拿周围人的观念来束缚你自己，你得找到自己的……方式和路径！
付宇：那你怎么理解靠谱和正常啊？
何炎：我不会用靠谱和正常这两个词儿，太泛泛了，如果非要我解释，那就是男人最基本的条件吧。
付宇：什么条件？
何炎：比如说，他是个男的。
付宇：啥？
何炎：我说的是他的性取向，就算他生理结构上是个男人，但他只爱男人不爱女人，对你来说也没用啊！
付宇：哈哈，真有你的！
何炎：再比如说，他有能力养活自己。
付宇：仅此而已？
何炎：我理解的是这样，喜欢女人的男人，能够养活自己的男人，嗯……符合这两点特征就是靠谱和正常的了！
付宇：我去，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何炎：那你还要求啥呀？
付宇：总得有点儿更高层面的要求吧？
何炎：你有要求，对方也会有要求！记住了，当你提高自己的要求，尤其是当对方又符合你的要求时，你还得知道，对方对你的要求是什么，而你能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总之呢，水涨船高的道理不用我再给你普及了吧。于是乎，问题就复杂了，想要解决问题呢，就得抓关键，简化问题才能找到出路，看看，是不是又回到原点了？
付宇：照你这么说，我还不能提要求了？
何炎：不是不能提，而是不要用这些要求给自己画个牢笼，把你自己框住了。
付宇：好吧，我终于听懂了……哎我说……下回你能不能直接点儿？
何炎：除非你想找个傻子！不然，你聪明，才能找个聪明人啊！
付宇：什么？……啊……你是说……你是在锻炼我的智商吗？
何炎：我是通过切磋，同时锻炼咱俩的智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