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扯了扯领带坐了下来,把果盘推到我面前。
“去去去,今天让我跟我的学生好好聊聊,你就别凑热闹了。”他连哄带推送走了牛老板。
“来,知见先尝尝这个。”他指了指果盘对我说,“这两天考试期间,简一秋的状态怎么样?”
“整体还不错。”我拿了一片西瓜实话实说,回想起简一秋在考场门口跟我打招呼的样子,嘴角便不由自主咧开了。我赶紧一口咬住西瓜掩饰了一下,囫囵吞了下去继续说,“不过,刚刚走之前看到他有点不太对。”
“哦,下午我好像听到其他老师说这次的试卷有点难度,他可能是受到打击了。”杨老师起身要去拿餐盘。
“可是简一秋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考试这种事吗?以前月考他也不会每门都参加。”苏迦摸了摸下巴。
“以前的确不会,不过,这次情况不一样了。”杨老师突然朝我们挑眉笑了。
我跟苏迦都起身跟了上去,这次有什么不同呢?难道是因为明明做了考前辅导却惨遭滑铁卢,所以他才郁闷?
“哪里不一样了?”苏迦弯腰拿了个盘子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简一秋同意我给他安排课后辅导这件事,其实已经很不一样了?”杨老师露出一副计划通却要忍住不揭晓的神情。
我那天晚上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是没想出原因,可是又不敢去问简一秋,担心万一踩了雷影响了他考试。
“老杨,你……难道是威胁他什么了?”苏迦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阴恻恻地问了出口。
杨老师停下脚步,回头一笑。
“真有你的啊老杨!”苏迦凑到杨老师边上,激动地追问,“快说说威胁的什么?”
“那怎么能叫威胁呢?多难听!”杨老师装作一本正经地对苏迦小声说道,又看向我笑着说,“我只是跟简一秋说,如果这次月考他没有考出班级倒数五名的话,就说明我们班学委带不动他,而我呢,作为关心学生成长的优秀班主任,只好给他换个新同桌了。”
我愣在了原地。原来,简一秋说喜欢我跟他说话,说学习可能是件开心的事是因为学习的时候能跟我待在一起,这些话全都是真心实意的,不像那句让我当他女朋友只是玩笑,也不像那晚不停地喊我名字,不过是胡闹。
我们的盘子里都装得满满的,吃了饱饱一顿。
“知见,下次来店里,尽管找牛叔叔免单!”牛老板送我们出来,“简一秋的事还得拜托你多关照些了。”
“谢谢牛叔叔,帮助同学是应该的。”我点点头。
牛老板顿了顿,笑着说:“对,知见说得对。老杨,你这学生教得好啊!”
杨老师大方一笑:“行了行了,我们走了,回见。”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今晚这顿饭接受了大量的信息,得好好消化一下。杨老师说兽人的身体机能超越了人类,甚至有个别个体可以做到极致。他们这一族最明显的能力是脚步轻,即使急速奔跑也可以做到没有声音。我想了想,这一点在战场上的用处好像确实不是很大,也因此他们这一族得以生存下来,且人数众多。要知道,在战争中被灭族的兽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基本都是力量型强攻击的兽人。
“不过也还是存在着一些兽人,甚至比人类还要弱,需要被保护,我们总是笑话他们‘菜蛋’。”回想起杨老师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停顿了好久,苏迦则是看似无意却有节奏地用吸管给果汁打圈。
“其实我哥哥,就是一个‘菜蛋’。”杨老师那时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里流露出的却是暗淡。
“他已经过世了。”杨老师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似乎出了神。苏迦的手停了,她的神情也十分低沉。
杨老师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呢?又是怎么死的呢?我翻了个身拽紧空调被。当聊到关于杨老师和苏迦他们的关系时,倒是答得自然大方。原来杨老师是苏迦妈妈娘家领养的孩子,所以他是苏迦和简一秋的小舅舅,难怪对简一秋的事这么上心。简一秋小时候就失去了妈妈,杨老师也失去了自己的哥哥,一定更能体会简一秋的境况。等等?杨老师的哥哥和简一秋的妈妈算是义兄妹,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丢开空调被,起身探出窗外,天空中悬着一轮凸月。那晚简一秋长出兽耳和尾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原来兽人在满月的夜晚会不自控地现出兽人形态。如果要保持完全的人类形态,只有让自己一直暴露在月光下,所以那晚杨老师才裹着黑色的披风在高处穿梭。
我看了看床头那张全家福,这一环一环之中其实漏了一个关键人物,他的信息太少了,我能感觉到杨老师和苏迦都不太愿意多提他。可是如果缺少了这个人的信息,也许我永远不能真正帮助到简一秋。
叶知见,不要着急,慢慢来,我躺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