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绪,卫宣尝试着按书中所述,缓缓控制着呼吸,感受着凉凉的空气顺着口鼻进入肺部,然后再呼出来。
第一次尝试,卫宣吐息得比较浅,试探性地呼吸了一次,没有感受到异样。
接下来,胆子就大了很多,严格按照书上的运气法门做,将每一个吸气和呼气的做到自己的极限。
身体一下子就有了感觉,肺部周围慢慢地热了起来。紧接着,好像有无数的小虫从里面钻出来,啃食着他的肺部。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常年不运动的宅男,某一天心血来潮,来了个五千米的长跑,会感觉每一个肺泡都在炸裂。
“咳咳咳……”卫宣坚持了五个呼吸,就感觉自己肺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忍。肺部和呼吸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渗爬出来,堆积堵塞,让他不停地咳嗽。
只见卫宣的整张脸和脖子都涨红了,一条条血管如藤蔓一般,凸起攀爬。
这咳嗽,好像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卫宣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咳咳咳……噗。”一连串咳嗽后,卫宣感觉到自己好像咳出了什么东西。
“咳咳咳……呸呸呸。”卫宣又是几下轻微些的咳嗽,将喉咙里剩余一些让他难受的东西咳出。
咳出那些东西,就好像一个被掐住脖子,摁入水里的人,一瞬间又重获自由,出水呼吸。习以为常的空气仿佛也清新了几分,凉凉的,顺着他的呼吸道,涌入肺部,极爽。
再去看那些咳出来的东西,连卫宣自己都皱眉了。
那是一团团乌黑乌黑的浓痰,上面带有不少血丝,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实在难以想象,常年累月下来,自己的肺部竟然有那么多恶心的污物。
刚才的五个吐息,就好像是用勺子直接从肺部刮下了沉积多年的污物。
这个世界的功法,当真好生厉害,仅仅五个呼吸,就能清理出如此多的浊物。
五个吐息,就让他感觉像是跑了几千米一样疲劳。
而疲劳的同时,还有舒畅的感觉,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修炼,充满了兴趣。
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卫宣很清楚。身体的疲劳,更是清楚地表明,要先缓一缓。
卫宣回到教室的时候,其他的学子已经都回来了。他本就坐在角落,也不起眼,其他学生也没有在意他的。
学子有低头看书的,也有手指凌空笔画的,也有互相讨论交流的。作为一年级的甲班,狂傲的、低调的、和善的、正直的等等,各种性格都有,但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内心是骄傲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比他人强,或者说自己的某些方面比别人强。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处处不如人。
全班二十多个学生,大都很自律,或明里或暗中,都在花时间努力,互相较着劲。
现在是在同一个班级,以后的差距会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下课后,学子们纷纷背包,回自己的宿舍。住宿是书院的强制规定,哪怕你家在书院对门,也不行。
卫宣没走,而是拿起扫把,准备做值日。
关山越带着两个同学,面色不色而来。
那两个学生,卫宣也有点印象,就是之前关山越使坏时,那两个翘首以待的人。
原来是一伙的,怪不得。
“刘杉霸,你去走廊左边的入口。张翼达,你去右边入口。”关山越如是吩咐。
白脸三角眼学子瞥了一眼卫宣道:“关少,这点小事,交给我和阿达就行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关山越面色不善,斜瞥刘杉霸一眼。
“阿达,还愣着干嘛?望风去。”刘杉霸推攮着黑黑壮壮的张翼达,一左一右出了教室,去两头望风。
“这位关同学,有话好好说。”卫宣可不想和这个问题少年再纠缠,试着沟通沟通。
“说个屁!”说话间,关山越一记鞭腿袭来。
卫宣本能地拿扫把柄去格挡。
“啪!”
扫把柄并没有挡住,而是断成了两截。
那记鞭腿依旧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卫宣的肚子上。
“呃。”
卫宣整个人像一只虾子般半蜷缩,靠着墙才不至于倒地,感觉自己的肠子像断了一般。
一只手抓住了他蓬蓬头的一大把头发,关山越则居高临下,似乎很享受卫宣此刻的痛苦,一脸嘲讽道:“作为一条臭虫,就要有身为臭虫的觉悟,就要乖乖地待在臭水沟里。不要以为在书院,你就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了。任你如何蹦跶,都不过是一条臭虫。”
“你知道防狼术吗?”痛苦中略带一丝戏谑。
卫宣双手猛地抓住头顶上的那只手,一矮身,从关山越的腋下而过,同时快速转动自己的身子,产生的缠丝劲一分不落地传到关山越的手臂。
“咔嚓。”“啊!”前一个是关山越手腕被掰脱臼的声音,后一个是他因疼痛而发的痛叫声。
尽管对方已经被反手摁在了地上,卫宣还不解气,一记头槌狠狠地嗑在关山越的后脑勺上。
“嘭!”声音很轻,那是关山越鼻子撞地的声音。
这一通操作下来,卫宣感觉胸中恶气出了不少。对方即使还有些许战斗力,卫宣也不怕。
女子防狼术,当真是以弱胜强的不二法门。老夫的断子绝孙脚还没使出来,对方就倒下了。不过,卫宣也就是想想,那招实在太过狠辣绝情。
万一踢出个好歹,他还怎么在书院里面混呢?
别问卫宣怎么会女子防狼术?
说出来,都是泪啊。
上班五年,五次团建,四次都有女子防狼术教学。找来的教练只负责教,要扮狼,也行,加钱。
民营企业,你懂的。
他们办公室12个人,就2个男的,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将近五十岁的组长。
每次团建结束,一向抠抠搜搜的老组长就会悄悄地塞他两张红票票,还给他三天带薪休假,不就是怕他这个人肉沙包跑了么?
就这样,前世小奶狗一般的卫宣,就成了整个公司知名的“狼王”。
多年所学,一朝得用。说实话,感觉挺爽的。
“这结果,你没想到吧。”卫宣打趣道。
“臭虫,你找死。”关山越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额头上红红的,满是细密的冷汗。
“瓷器碰瓦片,还从没听说过瓦片会怕的。”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愿和这几个小屁孩过多地纠缠,说道,“你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要吸引同窗们的目光,确立威信。但打压我们这种无类生,顶多确立你恶霸的形象。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那么几个人,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示,但他们心中其实是看不起你的。”
卫宣停顿了片刻,让对方有思考的时间。
关山越的挣扎明显减弱了,眼神有些迷离,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所以啊,只有征服他们,才是真正的成功。”卫宣接着诱导道,“至于我,你想找回面子里子,都很简单,花钱就可以了。”
“钱包在哪?我不喜欢搜男人的身体,相信你也不喜欢被搜。”卫宣是真的太缺钱了。
“上衣,左边口袋。”关山越瓮瓮地说道。
钱包是个小囊,挺精致的,口子是能收缩的。
打开一看,卫宣心中只有两句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这么一个破小孩,就这么一个小袋子,里面竟然有一个小金币,七八个大中小银币,以及一些铜币。
只要拿了这个钱包,就能很长时间解决他的温饱问题。
卫宣心中的理智,阻止了这个念头。
他不想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想和这几个小屁孩纠缠不清。
多一个金主,肯定比多一个对头要好。
他只拿了其中三个大银币,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个钱包,拉紧了收缩绳,在关山越不解的目光中,放回了他的上衣口袋。
卫宣颠了颠手中的三个银币,说道:“拿了这些钱,我这边就一笔勾销了。你如果还想纠缠不清,可以,到时,重新算。”
卫宣放开对方,慢慢退到一边,防了一手。
关山越艰难地站了起来,右手依旧无力地垂着,左手护着右手手肘,脸上强忍着痛苦,满脸都是汗珠。看卫宣的眼神有些复杂,愤怒中夹杂着戒备,戒备中又掺杂着一丝后怕。
“不管你如何选择,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找个医师,把手看好,万一落下残疾,不值得。”尽管是少年的身体,卫宣的思想上还是成年人,看问题比较冷静,“剩下打扫卫生的任务,我包了,算是那三个银币的附加服务。”
关山越盯着卫宣,缓缓说道:“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要和解,这口气,我早晚是要出的。”
“那我也没办法啊。”卫宣摊摊手,无奈地苦笑,朝着教室外喊道,“外面的那二位同窗,进来吧。”
刘杉霸和张翼达进来后,看到教室内的情况有点复杂,感觉好像是关少在这个无类生手里吃了亏。
张翼达刚想问,就被心思活络的刘杉霸阻止了。
刘张二人,一左一右,护住关山越,就等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手。
“走!”关山越只是低沉地挤出一字,便离开了。
刘张二人面面相觑,便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