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顾兄,走好。”
张御武坐在新立的坟前,将壶中的的酒水缓缓洒下,声音不大,却有种淡淡的忧伤。
在最危难时也不曾放弃的乾坤袋此时落在脚边,里面已空无一物。
一言毕,一壶清。
“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杜平生看着熟悉的脸庞爽朗笑道。
“劳杜兄费心了,委实不该如此,方梦道那小子呢?”张御武看着孤身一人的杜平生问道。
“真让他说中了,那日你进皇城前,他便说你不会有事了,然后放心的跟随道家掌教离开了。”
“道家掌教?”张御武闻言不禁有些讶然。
“对,不知二人聊了什么,方小兄弟被其邀请去了。”杜平生轻轻晃了晃脑袋。
“好,我会再抽空去枯荣郡道家看一眼,还请杜兄在舒海城稍待,那件事就麻烦杜兄了。”张御武眉头皱起,起身准备离去。
“慢来,他们二人是。”杜平生指着远处的粗脸大汉和脸上挂着奸诈的笑的小胡子问道,隐约可闻二人不断地争吵声。
“哦,是玄机营的情报使,跟着帮我一点小忙而已。”张御武笑着看向二人,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保重。”杜平生一拱手,已拔起身子向远处飘去,片刻已不见踪影。
张御武靠近争吵不休的二人:“好了,出发吧,去北堂。”
说罢,已一马当先向着江南道而去,身后喋喋不休的二人也即跟上。
江南道,姑苏郡,玄机营北堂。
四个身影正自谈论着突然上位的新任监察使。
“呵,不过是一好运的小子罢了。”一个神似猿猴,身着银甲的年轻人满脸不屑的出声道。
“奇贵,慎言,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吗。”一个浓眉大眼,外貌憨厚的中年人语气平平的说道,显然也没将什么新上任的监察放在眼里。
“常茂才,等那家伙过来,你可别跟我抢,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一外貌平平的女子起身出声道,只是身材极好,望之便是性格火爆泼辣之人。
“恒言,你怎么说,堂主可有什么吩咐。”三人的目光伴随着女子的话语一起转向闭目沉思的帅气男子,其脸白的像是张宣纸。
“没有。”男子闻言张开双目,瘦削的脸庞没有丝毫波动。
女子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常茂才打断。
“好了,罗艳增,你也少说几句吧,恒言说没有自是没有,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哼。”重重的哼了一声,罗艳增不服气的坐下。
这时,门外传来些许骚动声,往常来说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只因玄机营北堂堂主顾长留统帅极严,最忌下属骚乱,稍有动静便要大肆责罚。
“怎么回事。”罗艳增话没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
只见一青年人淡然笑着向着她走近,周围围了一圈人,一幅想要阻拦又不敢拦的样子,甚是奇怪。
罗艳增直接上前拦下男子:“喂,你谁阿,敢擅闯玄机营北堂。”
张御武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擅闯,阁下便是关内道指挥使罗艳增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一块绿色奇异金属雕刻而成的令牌已被其展示而出,一面为监字,反面为察字。
罗艳增僵持在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张御武则饶有趣味的看向她。
此时,三人跨出大门上前行礼道。
“河北道北指挥使恒言见过监察使大人。”
“山南道北指挥使奇贵参见大人。”
“江南道北指挥使常茂才,拜见大人。”
罗艳增见状忙跟上:“关内道北指挥使罗艳增,见过大人。”
“好,免礼吧。”张御武却不停留,跨过四人迈入屋内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
恒言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上,坐在了下首位置,后方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沉凝的一一跟上。
张御武左眺右望,轻叹道:“玄机营总堂像是一个安静的贼窝,而北堂看起来可不像个情报机构,倒像个军营,好似时常有重兵把守的样子啊。”
四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罗艳增更是怒视那张平凡的脸孔,张御武却是没有丝毫畏惧看的着四人。
罗艳增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好威风啊,一个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当上玄机营监察的幸运小子,却也敢在我们面前使嘴,老娘当上指挥室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其余三人闻言瞬间心情好了许多,轻笑的看向张御武。
“多说点,我爱听。”张御武摇了摇头,笑着扫视四人。
“我……”
“闭嘴。”一个不大的声音自门外飘来,一下令罗艳增愣在原地,其他三人瞬间肃穆而立。
一个身穿黑白色铠甲的器宇轩昂的男子自门外踏入,顾长留面无表情的直直走到张御武身前与其对视。
对视了一会儿后,顾长留展颜一笑,拱手道:“属下玄机营北堂堂主顾长留拜见大人。”
张御武起身拱手:“玄机营监察张御武,能与顾大人一见,是我的荣幸。”
“哈哈,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大人可愿移步。”
“好。”
“请。”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四人有些困惑,这顾大人实在让人不解,怎么与这新任监察一副似友非敌的样子。
“张大人,请坐。”待张御武坐下后,顾长留坐在其侧面倒了两杯茶水置于桌面。
“张大人可知我心意。”顾长留喝了口茶水后,轻道。
“本来我以为自己是知道的,现在,我却已是一知而半解了。”张御武轻晃脑袋,苦笑道。
“说来惭愧,解释此事确实也很麻烦,我还年轻时也曾做过许多错事,当时曾得人相助,帮了我不少,而这人在我任玄机营北堂主后不但没有拿此事威胁我,还将所有痕迹证据彻底消弭。”顾长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好手段啊,若我被人如此厚待,怕不是要把命搭上了。”张御武同情的看向顾长留。
“是啊,即便如此我本也不想介入朝政之事,只是相帮些忙,偿还一些恩情而已,却也没能避免越落越深,若是张监察早来些日子,我想您不会如此轻松,但现在又有不同,我效忠的终究只有大易而已,其他的我不想多管。”
张御武闻言却是心中一沉,想起了一个黑影。
心中叹息道,前路不明,恐有大波澜将至啊。
“朝廷既然任我担这监察的职责,而顾大人的诚意我也已然见识到了,那么接下来还希望能对我的工作鼎力相助才是。”张御武看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沉声道。
“自然,请大人放心,只要是玄机营之事,北堂上下所有人尽皆由大人驱使。”顾长留真诚的道。
“好,我相信顾大人,也希望顾大人不要辜负这份信任。”张御武起身道。
“自然。”顾长留也站起来。
“告辞。”张御武干净利落的离去,脚步坚定地迈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