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间的第一缕阳光落下,一个强壮的高大中年男子已在练习拳法,大开大合间自有种莫名的神韵。
‘呼’,最后一遍拳法打完,男子收起架势。
一个身量矮小,瘦弱的老者沉着一张脸走来。
“常青,起得这么早啊。”
常青微微躬身,陪着小心道:“师傅,弟子从来都是这个时间点起的啊,您忘了?”
“我可没忘,桐仲走了以后,你才开始这样的,哪里来的从来。”老者语气生硬得道,摇了摇头,向丛林深处走去。
“师傅今天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常青向着厨厅走去,等待着早饭的到来。
用过早饭后,习武场上,常青早早站在那里,等待着弟子们的到来。
吱嘎一声,一目光阴沉的矮壮男子从演武场大门的阴影中走出,倒吊的三角眼中满是欢喜:“哈哈,好久不见啊,师兄。”
常青高大的身躯像是随风晃动的树枝,微微颤抖起来,干涩无比的声音传出:“你没死。”
“这叫哪里的话,不把你和那个老东西弄死,就算在地狱我也是呆不安心的。”男子眼中的欢喜全部收缩到了瞳孔中,剩下的只有阴险和毒辣。
一道微风吹过,两道人影相撞于演武场上。
常青的手掌呈一座山峰状,向两侧打开,重重的向三角眼男子砸去。
男子随手拍出一掌,击散了‘山峰’,又一掌正中常青的胸口,常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全身凝聚的元气瞬间被破,向后飞去撞碎了演武场的地板,深陷了进去,几欲昏迷。
男子摇了摇头,不屑得道:“师兄你还是真么的废物啊,开山掌不是这样用的,就让我给你看下什么是真正的开山吧。”
‘呼’的一瞬间,狂风大作,一股庞大恍如山峰的气势直冲天际,无数的银色元气丝丝缕缕的掺和进气势中向周围释放着压力。
整个演武场只撑了一息便宣告破碎,无数的碎石、木屑被气势冲击着向周围泄去,常青更是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男子举起右手呈山峰状却是迟迟没有砸下,像是在思考,等待着什么。
“桐仲,住手。”一瘦弱老者顶着庞大的气势一步一步推进了被完全摧毁的演武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叫我住手,当时你怎么不叫他们住手呢,我的好师傅啊。”
桐仲笑过以后,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掌印向着脚下的山峰轻轻落下,风散去了,一切的声音被消弭。
山,裂开了。
整座山门,山上的一切争相向着裂开的缝隙中滑去,桐仲冷眼看着这一切,又向上拔高了十丈避开飘过的灰尘。
山门中满是惊恐的叫声,但无力于改变这一切的老者只能眼睁睁看着,并于碎石落下时救下了重伤的常青。
山峰的开裂处仍在不断扩大,当扩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整座山峰,不,整座山脉都将被彻底摧毁。
看着老者扶着常青在颤动的山峰上不断跳跃,闪避,桐仲伸出双指,其上黑铁之色蔓延,一指点出。
一把雪白的鳞纹长剑划过,阻止了这一指,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男子带着一副白色没有花纹的面具立在桐仲前方。
桐仲吊起眼梢,问道:“你是?”
“凌霄阁,六号。”
六号是收到传信后紧急赶过来的,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看了一眼下方破碎的山峰,道。
“阁下如此行事却是过分了。”
桐仲摇了摇头,冰冷得道:“凌霄阁的人就给我去忙国家大事啊,来这里阻我,找死。”
话音未落,右手已然伸出,一座山峰似的掌印按下。
六号感觉到一股沉重庞大的威势向自己压来,不慌不忙的将手中长剑抛出,雪白的剑光闪过,桐仲收回右手,其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缓缓流出血液。
六号随手召回长剑,劝道:“打打杀杀没什么前途,不如就此罢手可好。”
桐仲不答,头部以下的肌肤被突兀流出的银黑色金属包裹,然后一指向着六号重重点去。
六号静止一般着看着眼前对手的动作,手中的长剑却越来越锐利,像是要刺破天空,眼看就要被一指点中,一剑刺出。
‘叮’
六号如遭雷惩般,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手中长剑的剑尖断裂,向下方落去。
桐仲看了下几乎被刺穿的手掌很快又被银黑色金属包裹起来,继续向前冲去。
六号心疼的收起了长剑,手心向上张开,口中轻吟道:“白光纳日月,紫气冲牛斗。”
一束温和的阳光照耀在他的手掌上,掌心向上轻抬,满天的紫色雾气浸染了一切,遮蔽了月光,透出一股华贵,幽深之感。
所有紫色雾气向六号的手掌中涌去,一把紫色的犹如水晶雕刻而成的不规则长剑出现在哪里,放射着璀璨的光线。
桐仲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胸口心脏位置一处贯穿伤不断滴下鲜血,银黑色金属几次想要包裹伤口,却只能无奈退去。
“紫极含虚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捡到的,现在阁下能安静下来与我好好谈一下了吧。”六号手挽剑花,随意的道。
桐仲不答,抓紧时间治愈者心脏处的伤势。
两人虽已罢手,然下方的灾难仍在发生,整座山门向着缝隙深处滑落,只有寥寥数人侥幸得脱,在濒临破碎的山脉上奔走,求生。
一道身影三次连闪出现在老者和桐仲二人身前,一把拉起二人闪至山脉之外的空旷之地。
“不要犹豫,速去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张御武将二人放开,大声对着身后的百十位玄机营好手道。
“遵令。”雷高良和林益和二人带队冲向远处的山脉,尝试拯救剩余的人。
“多谢大人搭救,开山门宗主期沉至拜谢大人。”老者看着破碎的山门颤颤巍巍的道。
“这一谢我确实当得,还请阁下冷静一些,今天此事还没有结束呢。”
张御武看着远处的桐仲,淡淡道。
六号看到玄机营的人正要下去,突然目光被山脉缝隙的深处所吸引,桐仲同样如此。
林益和等人更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破碎的山脉蔓延出了数百里,堪称毁天灭地般的场景,此完全非人力所能抵挡的恐怖天灾此时却停了下来,以一种完全静止的姿态停止了。
看不出深浅的缝隙深处一缕缕金光溢出,一个硕大的恢弘宫殿在一个金色圆球的包裹下跳了出来。
张御武止住了目光,谨慎的看着这一幕,却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是御山宗的山门,怎么可能,这个宗门百年前就已灭亡了。”期沉至满脸震撼的道。
“御山宗,期宗主认得这是什么?”
“当然,我开山门当时便是幸运的得到了一部分御山宗的传承才得以成立的,当时移山帮还有立山宗也得到了一部分,但只有我们才是正统。”
说完,期沉至便向金球快速移动过去,张御武见状沉思了一会也跟了过去。
金球下方的众人已经不在发呆,玄机营众人在林益和的指挥下将金球围了起来,雷高良则带着另一半人去救助卡在半空中的山门中的开山门弟子。
桐仲此时先落了下来,不耐烦地看着围起来的玄机营众人,随手一掌拍下就要强闯。
“嗯?”的一声响起
桐仲停下动作,无奈的道:“虽然你是凌霄阁之人,但这好处到时候可不一定能落到你手里,不如你我二人一同探索,平分好处怎么样。”
“不急,你又岂知其中有没有危险,安心等着便是。”
“什么危险能拦得住两位宗师联手,武祖的坟墓吗,阁下太小题大做了吧。”桐仲狐疑的看着他。
六号却不答,抱剑而立,桐仲却也不敢无视他真的冲进去。
却是张御武先到,他对着六号点了点头,打量了桐仲几眼,桐仲狠狠的瞪了回去,三人没有交谈,一起等待着期沉至的到来。
期沉至平息了下因激烈运动而颤抖的气息,漠然道:“你们等我干什么,这绝不是御山宗所留,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危险,如何打开,三位有什么想法就请自便吧,老朽只是旁观。”
“嗨。”桐仲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曾经的师傅,闻言不愿再等,越拖下去对其越是不利,一个箭步冲向金色光球,泛着金属光泽的一掌狠狠的向着金色圆球拍去。
还未等其触及,金色圆球便起了变化,竟然直接破碎开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普通人的脸庞,平凡人的身高,数十年前老旧款式的黑色衣袍,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欲望,他一步一步从宫殿的台阶向大门处走去,停在大门前。
男子随意的自怀中取出三样物品摆在地上。
桐仲贪婪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三样物品:“阳谷宝玉,海钱玉,遮天木。”
就连六号看着遮天木也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男子状似随意的在空中勾勒出一个阴阳鱼,待其勾勒完毕,阴阳鱼一分为二,上阙飞入阳谷宝玉中,下阙飞至海钱玉上,两件物品随后围绕着遮天木旋转起来,一个硕大的空洞于宫殿紧闭的大门上出现。
隔着空洞隐约可见其中数位气息高妙的强者,其中一人高如铁塔,身形约一丈,浑身气势透出一股山峰的坚不可摧之感。
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期沉至却是如遭雷击:“不可能,那是御山宗的第一位宗主宇山缺。”
男子径直走入空洞,三息后走出,隔着空洞看去,却无一人站立着了。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惜哉,惜哉。”
言罢,仿若隔着时空看了一眼在场之人,随手打出一道金光将宫殿覆盖,漫步消失在群山中。
“我知道了,他是三恒道君。”悄然来到众人身后的林益和有些激动的道。
六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三恒道君,难不成这是数十年前他跨越时间挑战天下古今群雄时所留下来的倒映不成。”
桐仲贪婪地搓了下手掌:“若如此,凡三恒道君所过之处必有宝物。”
却见宫殿又有了变化,似乎是因为复现这一幕用尽了力量,本来停止崩塌的山脉再次开始崩塌,宫殿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老化,破碎,其中一本淡黄色的书页于宫殿中被静静显露出来。
张御武看了一眼淡黄色书页,又看了一眼玄机营众人以及刚刚获救的开山门弟子,淡道:“还请六号宗师大人出手相助,帮助我等到安全的地方。”
六号不舍的看了一眼书页,果断斩去心中琦念,一道百丈剑气扫开众人头顶的碎石,开路而去,张御武带着众人紧随其后。
桐仲看了一眼离去的众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奔着书页而去,一把将其拿在手中,然后冲天而去,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飘去。
在空旷地带,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六号心疼的道:“本指望他能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么果断就走了。”
张御武看着他,笑道:“即便是过来,他也不可能交出那张书页,更别说他十分谨慎的直接离开了,终归是三恒道君所留之物啊。”
“是啊,本不该遗憾,但那终究是三恒道君留下的东西,想想就心疼啊。”
期沉至刚刚安排好受伤的弟子们,臭脾气的脸上带着些谨慎,小心的道:“大人,此次全赖大人相救,开山门全宗上下无不铭感五内,日后大人但有所招,吾等必至。”
张御武轻叹一声,看着期沉至道:“那些事太远了,还是先把眼下你们宗门内部的事情处理好吧,我等也不该在此久留了。”
已在旁等候多时的常青见此疾步上前,跪倒在地。
“此次宗门祸事全因弟子年少时的贪念所致,今弟子唯有一命相抵了”
言罢,一掌重重击打在脖颈处。
曾经的开山门不远处,一个新立的墓碑处,一只手掌破土而出,常青费力的扒开泥土爬了出来,正要离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其背后。
“师兄,我在这里等你三天了,再有一天我就要离去了。”
“桐仲,放过我,不就是铁御的秘籍吗,我还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吧。”常青跪伏在地,手中拿着一本古朴的秘籍求饶道。
下一息,一道指风穿胸而过,连带着将古朴秘籍撕成碎片。
桐仲低笑一声,冲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