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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7:真实的军营,什么都有

在新兵连的时候,我曾经认为这是自己一辈子受过最大的苦,不过来到下连队后之后才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字典里,没有最苦,只有更苦。我已经无法想象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继续加大强度,从早上道晚上,几乎每一分每一刻,训练都仿佛见缝插针,一点空隙,一点儿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连队为了驻训要提前做好体能准备,加上此时我们旅又处在战备值班状态,还有一些应急作战训练的加入,每天的时间就更加不够用了。(部队虽说时刻备战,但其中又有轻重缓急之分,因此就有了战备值班这个制度,我们下连那段时间,恰好轮到我们旅作为集团军的战备值班旅)

早上通常是全连队五公里开局,然后加上各种器械练习,一三五上肢,二四六核心,周日休息一天。操课期间,老兵还好,有些都是重复的项目,用来积攒熟练度。我们就有点吃不消了,一方面要赶紧学会新科目,另一方面还要接受是不是的体能考验,比如来一百个俯卧撑,或是冲个一公里等等。

有时候,我觉得这种重复性的训练简直是折磨人。甚至有些早就在新兵连训练过的科目,在这里又重新训练了一次。比如说投弹,不过比新兵连多了些新要求,有各距离上的投准训练,这不是说靠力量就能完成的了。得亏战术训练(特指爬铁丝网)不用再训。

像我一样有很多的新兵,在冷不丁接受投准时,根本进不了圈,反倒是那几个在30米及格线上的,成绩还挺好,人家用力也就那么远啊!!!在独自一人消耗了五箱模拟手雷的量后,我终于算是脱离了这个苦海,同时右手也感觉比左手更粗壮了……

下午的体能时间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哪一天,不是踉跄着回到宿舍的。

最可怕的还是夜晚,白天的折磨到了晚上才到达人生巅峰。我这才知道人的潜力居然可以这么巨大。

在新兵连的时候,做一两百个俯卧撑,算是比较大的训练强度,可是来到老连队,这种训练强度简直小巫见大巫。用高田的话说,这就叫“塞牙缝都不够格。”就是我那位出自塔沟武校的同班,被分在了我们一个排,在六班。这老哥算是全能型选手,精瘦精瘦的,穿上衣服后,看起来更营养不良一般,但身上块垒分明,耐力特别好,跑五公里不带出汗的。但奇怪的时,爆发怎么练都上不去,新兵练一直到结业考核,100米还在及格线徘徊,运气好能过,运气不好就不行。让我们非常纳闷,像我们一起靠深蹲,2分钟90个及格,我们大多都是100个左右。高田能轻松达到140+,我们做完腿基本都要酸胀一会儿,人家就问题不大,但爆发力就是上不去,老米一度怀疑高田是故意装的,各种法子测试,结果就……

当我在某个早晨结束操课时,和王源一起上厕所,就眼睁睁看到阿呆,尿出来血来。阿呆一看,急了,和边上他班上的一个士官说:“班长,我…我尿血了。”

那个班长眼皮都没眨一下,继续抽着烟,直接轻描淡写道:“没啥没啥,就是刚运动完,你有急匆匆来上厕所,以后记得缓缓就好,怎么新兵连没遇上过?”

阿呆回道:“没有啊”

那班长继续抽着烟说道:“那你们新兵连训练还太轻了,我那时候的新兵,新兵连这种情况太普遍了,基本人人都有过。没啥大事,适应后就好了。别太放心上。”

我就差没单场吓尿。这tm都尿血了,就这么简单嘛?反应就这么淡然?

练到尿血都还是普遍现象,真是自己见识太少了!!!这nm简直就是变态!!!当然,我感觉干侦擦的变态的地方还不止一处。还特别是武装侦察!!!这比步兵还步兵!!!这里是将士兵的潜能发挥到令人发指地方!!!

就拿俯卧撑这项自简单的体能训练来说,我每天基本24小时都能碰见它,尤其是在晚上被唐晨鹏操练的时候,那根本是在崩溃的边缘上走一遭。

连队的俯卧撑一般都是按照数量计算,说的是做了多少个,考核也是啊!!!而我唐大班长对我的俯卧撑训练是按照时间计算,说的是做了多少分钟。像新兵时,我们大多刚来,身体挺虚,像湿多少层报纸还是挺有刺激的作用的。可这快小半年多的时间下来,我们多多少少算是有了抗体。

半个小时,甚至一整晚的加训都可以只做俯卧撑一项。怎么做?

要是有上等兵白天犯了点事儿,我们几个就组成一队,头朝圆心,围成一个圈。

一个接一个的来数个数,要是错了,或是断了,就重新开始。要求其实很少,只是到一百个而已,但放心只要唐晨鹏不想让你停,他能让我们永远到不了一百!!!

就像我们新兵时期的一个套路,罚做俯卧撑说的都听好,只做十个,但在班长嘴里永远到不了十!!!

一般都是在看完新闻后,晚八点准时集合,然后各自根据排内的不同训练情况,进行组织,一般都是在楼前的水泥篮球场上,屋里的灯在夜训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关闭,后期还买来了几个小型的探照灯,基本都是无所遁形。

白天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地上蒸腾着滚滚热浪,中途如果累了,班长们会很“体贴”地给出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仅仅只有五分钟,毕竟十点还是要熄灯的,想继续练只能在宿舍,或是去健身房

……

下班之后一直到确定去学习的前半个月,我感觉自己根本就是被针对,有时晚上站岗时,最希望能来个熟一点的上等兵班长,能和他们好好唠唠,发泄心里的苦闷。

虽说这小半年的时间算是一直在受苦,但是哭出来的次数却很少。整整两年的时间,不超过一只手,毕竟还算是自己要求进来的嘛。但实际上,在大部分当兵的人在新兵时期哭鼻子的事情是常有。士兵也是地方青年转变来的,进了部队,很多人都适应不了新的坚苦环境,难受的时候当然需要发泄的途径。其实哭对于新兵来说,并不丢脸。甚至对于老兵来说也是一样。

2018年是哭的最多的,尤其下半年,一次是老兵退伍,我和几个班长关系还是不错的,那种场景下,就是突然,绝对突然,眼泪唰的一下就全出来了,想止都止不住。那几张哭的两眼红肿,表情狰狞的照片还存在我的手机中。一次是备战陆军比武时,我们集团军所有的参赛队在一起训练,平时到真没什么事,从早上5点到晚上11点多都在训练,哪有时间想这想那。有天就是白天训练,被一个六期老班长(特意请来的),点着名训,加上晚上回来时,旁边一个炮兵旅的老哥,也是受不住了,在那嗷嗷的哭,一被感染我也就……

毕竟部队有句话,“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咱这种志愿进来的,是吧,怎么说也不会因为累的原因就哭,大多是真的情绪突然就收不住。我流过血,爬铁丝网搞战术,手上被石头磕得划得伤,手腕咯的口,没哭;练前倒前扑后倒侧倒,手肘没一块好肉,没哭;穿越障碍从一米多高的独木桥上摔下来,没哭;但总是在一些莫名的场景中,突然落泪。

……

这种苦难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度过,很多时候,我们用来计日子的单位已经不是天数了,更多的是第几周、第几周,离这个训练考核还有几周,离那个计划还有几周。

让日子开始有盼头的是正式下练后的第三周,我们申请学习的这批人名额终于下来了,部队是讲公平公正的,各项有指标的名额,绝对都是投票投出来。但是呢,这又是有讲究的,要不是干部们中意的,是万万不可能成功,连长会让你一遍遍的投票,直到符合他的意向,这不是说在故意抹黑什么,这里面的学问绝对是大大的。

有很多东西不仅仅是说足够民主就OK的,连主管们还是要综合多方面的考虑的,有时候甚至是连队内部的个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毕竟大家说是都是当兵的,都是兄弟,但真的落实在日常中,怎么可能没有磕碰,没有争吵。还都是男人,还是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从十七八岁至三十出头。

像我们这个岁数的,当兵哪怕成士官了,也更多是在玩票性质(比喻可能不恰当),但像那些三期以上的,基本都是成家的或是快要成家的,这就是人家生活的工作。自然,我们的出来点就不同了。我记得很深的一件事就是,我班上的一个上等兵,赵安安,要退了,连队有个三等功指标,他和另一个士官竞争,士官素质也挺好,但做人一般,连队很多人不待见他。投票选择时,赵安安完胜,但结果就是连长一顿喷,再重投直到票数符合标准达到百分之多少多少以上赞成那个士官的。

这才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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