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亮起微暗的灯光,女仆手持蜡烛点亮摆放在圆桌的烛台。侍者们正忙着整理着装,等待宾客到来。
昨天为了改装武器伥几乎熬了一夜,他靠在乌帕身上,有些昏昏欲睡。好在等候室并不嘈杂,时间也不晚,他还有空让迟钝的大脑短暂休寝片刻。
“宾客已经入场,护卫随时待命。”
进门的是天域的教主伊斯,伥在一本书册中见过他的画像,听说他也是这场酒会的主办人之一。
虽然他可能不会注意到自己,但在异界,还是该保持警惕……
伥打起精神坐直身体,抬起头,却意外的发现那位教主正盯着自己。
伊斯仍旧望着伥,露出一个微笑。
锐利的金色眼神带着彻骨的寒意,透过那和善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伥几乎是本能性的贴向乌帕,见他这种反应,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起码能看出,他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些。
“贵宾已至,护卫开始入场。”
等候室的法阵亮起,影像中是宾客入场的画面。按悠幽给出的名单来看,夫人应该是被安排在最后出场。
约摸着过了半个小时,屋里最后两个人也去了楼下待命,房间里只剩下伥跟乌帕,却没见再有人进场,甚至那法阵也黯淡下去。
伥不由自主地靠到了乌帕怀里,昏昏沉沉地眯上眼。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只手扶上了伥的肩膀,轻轻摇两下,他抬起头,法阵中的人影正是夫人。
她赤着脚,穿着一条素到不能再素的连衣裙,耳侧缀着一对羽毛头饰。
“白夫人,卡萨布兰卡。”
不知哪来的风卷着纯白的花瓣凋落,那湛蓝的星眸如火焰般炽烈,亘古长明……
她向前走着,嘴角扬着嘲弄的笑。
不能再磨蹭了,伥拉着乌帕向会场内奔去。
伊斯站在露台上,以余光扫一眼两人的背影。
“这是又多了个儿子?”
站在伊斯身侧的人指着伥的背影调侃道,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但愿不是。”
“她在做很危险的事,妾身觉得、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
“她可以想去哪就飞到哪去,这是我曾答应她的。您要知道,有一种鸟是关不住的,她的每一片羽毛都写着自由。”
伊斯的态度很温和,脸上始终带着笑。他感知着对方的情绪,也不动声色的将其引导至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精明的说客。”
“拥有共同的目的,就更应该彼此信任,不是吗?伊贝拉夫人。”
对方只是望着伊斯,她尽量保持着最高程度的冷漠与限制。
“虽然很不甘心,但……”
在心中权衡几番后,伊贝拉终于向那位狡猾的盟友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会场的气氛比想象中安静些,舞池中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旋转着起舞,但大多数时候,宾客们只是端着高脚杯,在桌边互相交谈。
那个金发的狐妖站在夫人身侧跟她聊着什么,脸上带着笑。
两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连宾客过来敬酒,她们也无视了。
而当伥带着乌帕走近时,狐妖似乎注意到了他,对方朝他的方向微微偏偏头,便端着酒杯离开了。
渺愣一愣,顺着刚才的方向看过来。
“是你们啊,先过来吧。”
“是。”
“好久不见,我的小莎莎。”
娟狂的声线在优雅的古典乐中格外清晰,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妖艳的诡异女人……
她穿着及短的黑色连衣裙,肩上却披着厚重的裘皮,水藻似的银色长发披散着。
那女人直奔夫人而去,捏住她的脸就是一通狂揉。伥正想上前阻止,却被渺伸手拦住。
“伊贝拉夫人?”渺带着惊恐的笑容后退几步,顺手把乌帕拉到伥身前:“好巧,你也来参加酒会啊……”
“嗯,而且夫人我啊,还是这场酒会的主办人之一,”伊贝拉笑着拍拍渺的脸颊,转而看向乌帕:“乌帕~”
她一边叫着乌帕的名字,摁住他的脑袋又是一顿狂揉,看得伥直发愣。他甚至开始有些庆幸那位夫人没注意到自己。
“诶?这个小兔子是……”
“!”伥抬眼,伊贝拉正拨开乌帕,向自己伸出手……
“嗯?他们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哪里?”
伊贝拉跟伥几乎是同时向渺所指的方向望去,舞池中央,天珍正跟那只曜狐扭打在一起。
“唉,怎么每次都是她们。”
“好了,她暂时不会过来了,”见伊贝拉走远,渺才松了一口气,她示意乌帕弯腰,随手捋几下他的头发:“唉……脑瓜子嗡嗡的……”
“那个……那位夫人说的那个……”
“哦,那个啊,”听到这话时,渺明显顿了一下:“她之前有个女儿叫莎娜瓦,我可能凑巧跟她长得有点像吧。”
“嗯……”
“这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随便逛逛吧。”
说完,渺便逃似的走了,像是怕伥再追问什么。
“现在做什么。”
伥抬头看一眼乌帕,他正忙着把自己凌乱的发丝捋顺,灯光散落在他金色的眸子上,像摔落的碎星……
难得看到乌帕穿着正装的样子,仔细一看还有点俊。伥上下打量着他,叹一口气。
谁能想到呢,这样一个面无表情的优雅绅士会有轻微智力障碍。
“好困……”
该多睡一会的,伥左右张望一会,正巧看到服务员把几杯泡着柠檬片的饮料放到桌上。
来一杯也没什么大碍吧,伥端起酒杯,谁知道刚凑到嘴边就被乌帕一把抢走。
“做什么……”
伥稍微有些不爽,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即使奋力踮起脚尖也够不到被乌帕举起的玻璃杯。
“那是酒。”
乌帕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把自己那杯饮料递给伥。
“喝这个。”
“呜……谁、谁要你的饮料……”
见他把杯子递过来,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赌气似的转身走了。
乌帕慌张的看着伥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饮料,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把杯子放到桌上,追着伥的背影走进了人群。
“看这情况,兔儿神又要抢你单子了。”
天珍望着乌帕的背影,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
“无妨。”
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应一声,翻开手中书册,在展开的那页随手划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