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立刻就安静下来,毕竟一地郡守的权威极重。
即是比试,那就按照文修的方式来,此般争吵与集市何异?
见柳清泽语气有些不悦,众人只得服软。
有人问道。
那郡守大人有何高见?
柳清泽:“即是这样,那你们就选出几个代表与之一战,此战不论输赢,这事就此揭过,双方休要再提。这样既能够解决你们的恩怨,也不至于在外界产生什么流言蜚语。”
叶孤寒无所谓,无论他们怎么选择,自己都有绝对的信心击败他们。
众人心道也是,若群起而攻之,哪怕赢了,在外人看来也不光彩,此刻郡守大人所言却是正中下怀。
众人眼神对视,皆应承下来。
不一会儿,几个人站了出来,有李氏一族的李哲,以及其他两个在遥枂有名的文修公子哥。
不过,看后面两人敬畏的神色,显然是以李哲为主。
当然,能够从旁支中脱颖而出,并且在主族占据一席之地,其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这也是为什么李灏不出言阻止的缘故。
其实李哲看见自己三人去对付一个好似有些才学的纨绔子弟之时,心中是很反感排斥的。
在他的眼中,只自己一个人就完全足够了。
若不是考虑到此事事关灏哥的颜面,必须万无一失,自己绝不会与这两人联手。
柳清泽出言道,“既然已经做好选择,那就开始。”
在郡守说完之后,李哲走了上来,目光傲慢的看向叶孤寒,既然如此,那就三局两胜。
叶孤寒显得十分随意,看来你们已经选好输的方式。
那就来吧!
怎么比。
哼。
李哲冷哼一声。
没想到遥枂这地界竟然还有比自己更狂妄的人。
盲目自大,只会加快你自取灭亡的脚步。
莫不是以为胜过柳言这些小鱼小虾,便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说完没有,赶快开始,我赶时间。
叶孤寒神色平淡的说道。
说实话,他感觉这个路人甲的废话属实有点多了。
李哲被叶孤寒这幅模样气笑了,“那我就成全你。”
李哲指了一个人,“周彦,你去。”
然后接着说道,“遥枂以花与美人扬名,那第一局就以最负盛名的牡丹为题,画一幅牡丹图。”
要知道周彦就是擅长画牡丹的丹青妙手,李哲自然是有的放矢,他怎么会因为叶孤寒的态度而放松警惕。
周彦回望李哲,像是在等待什么,不过李哲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至于这无声的交流,其中想要表达的东西自然不言而喻。
见李哲点头之后,周彦的眼神坚定下来。
看见是周彦站了出来,结合要比试的内容。
底下叫好声此起披伏,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若论画牡丹,周彦在遥枂郡中可谓是无人能够出其右。
这下这个纨绔输定了,我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在画牡丹的造诣上胜过周公子的。
周彦加油,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小子可谓是撞到枪口上了,这下我看他还怎么口出狂言。
我现在都迫不及待想看这个纨绔输了之后的表现了,哈哈。
湘菱看见周彦走出来的时候心都凉了,现在这纨绔是一点赢的机会都渺茫了,除非有奇迹发生。
在遥枂郡中,谁不想求一幅他画的牡丹图。
而在这所有的渴求者之中,自家小姐也是其中一员,更是对其画推崇备至。
现在的湘菱连嘲讽的话都懒得与叶孤寒说了,灰心的准备接受输了之后狂风暴雨。
若说相信叶孤寒会赢的人,在场的怕是只有认识几个时辰的苏漾了。
很快,百花阁中就将文房四宝备好。
周彦默默走上台前,提笔蘸墨准备开始作画。
他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眼高手低,尽管叶孤寒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绝不简单。
很快,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便跃然纸上。
画中牡丹花团锦簇,富贵喜人,美人信步花海,看上去雍容华贵,芳泽无加,两者相得益彰,颇为不凡。
众人一睹为快,却是很快被其折服。
看来最近周公子的画技又有不小的进步。
有赞美,自然就离不开对叶孤寒的嘲讽。
柳清泽亦是微微点头。
此子画之一道上却有天分,若稍加打磨,日后文道成就想必也是不凡。
想来遥枂文道盛行也不是虚妄。
虽说众人叫好,认为他胜券在握,周彦面上却是十分平静,虽说自己最近画技见长,心中警惕性从未放下过。
他在心中喟叹,此事一了,不论结局好坏,前尘做罢,他与李灏便再无瓜葛。
自己了无牵挂,之后便一心专研画之一道。
叶孤寒看完周彦的画作之后,亦是侧目。
盛名之下无虚士,周公子画牡丹图的确不凡。
有一说一,尽管双方敌对,叶孤寒却从不吝惜承认别人的优秀。
不过,大雅既大俗,此画精雕细琢工于画技,却在其他方面平平无奇。
观之画中的女子的眼神,空洞无神,却是一大败笔。
不等周彦开口,观战的吃瓜群众站不住了。
周彦是谁,那可是遥枂几大青年才俊之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他们的颜面。
班门弄斧,真以为自己才高八斗,是谁都可以评论一下?
试问一下,你配吗?
叶孤寒望向那个说话的人,等下你就知道我配不配了。
尽管此话平常,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却感觉提心吊胆。
周彦诧异的望着叶孤寒,没想到此人一语中的。
自己的确困于此处很久了,尝试了许多方法,却收获甚微。
他微微皱眉,这般说教一般的评论,尽管没错,依旧让他心下颇为不喜。
周彦拱手,“既然拙作入不得叶公子之眼,还请不吝赐教,在下正好讨教一番。”
此话夹枪带棒的,叶孤寒浑然不在意。
“好说。”
叶孤寒在桌案前站定。
侍女在研好墨之后退开,突然脚底一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扣在研上。
研好的墨泼了出去,正好落在宣纸上,留下一大团污渍。
侍女连忙朝叶孤寒跪了下来。
“公子对不起,屏儿不是有意的。”
说完赶紧磕头。
想必这侍女也是为人所迫,叶孤寒摆了摆手,没想追究。
他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猫腻。
倒是我高看了遥枂的这些士子。
周彦皱眉,神色不满的看向李哲。
李哲当做没看见。
这一出可把吃瓜群众乐坏了,文修之间的比试,可没有中途更换物品一说。
可惜的是,不能看见周彦以碾压的姿态战胜对手。
想必,这个纨绔此刻心中一定不服气,你看他那平静的样子,指不定憋成什么样子了。
哈哈哈,只要看到他吃瘪,我就高兴。
李哲笑着说道,“既然叶孤寒你的画纸都作废了,那第一场就算是我们赢了。”
上座的柳清泽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却是没有阻止,不过对遥枂士子的好印象下降了不少分。
叶孤寒用手抚平宣纸,用镇纸压住,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还没开始作画,谁说我认输了?
李哲讥笑出声,却是毫不掩饰。
宣纸已经被墨污破坏,你纵有鬼斧神工,怕再也难以施展分毫,不认输难道还想耍赖不成。
谁说不能作画?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
我今天就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神来之笔。
李哲气极反笑。
那我拭目以待,看看你是怎么出丑的。
叶孤寒不再理会众人,轻举衣袖,提起一支玉毫,稍带一缕清风,笔尖轻划。
顿时墨水如行云流水般流淌于宣纸之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墨渍,在叶孤寒的玉毫下妙笔生花。
仿佛本该就在此处,不一会儿就变成一朵朵大大小小星梳错落的牡丹花。
在其手中活了起来,那墨渍好似从未存在一般。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好似梦幻一样的不真实。
这还是那个众人眼中的纨绔恶少吗?
不一会儿,叶孤寒才提笔收墨,一幅美人牡丹图落入众人眼中。
画中只有黑白两色,庭院之中,牡丹随风飘荡,错落开放着,显然是疏于打理。
尽管看上去花团锦簇,喜意迎人,不免给人一种冷清。
女子未着装扮闲坐亭中,手中是一朵丫鬟刚摘下的牡丹花,手执牡丹花的女子嫣然浅笑。
不过女子的注意力并不在娇艳的花上,眸子望向远方敞开的中门。
中门外一片弥漫的灰色,更远的远方被高耸的群山阻挡。
画中的女子尽管看上去欢乐,眼中却只有落寞。
那被渲染成群山之处正是墨渍所在。
而现在,这墨渍不仅化腐朽为神奇,更是将画中女子的情感变得更加丰富,可谓是精髓所在。
要知道,叶孤寒前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是十分出众。
至于这种泼墨作画的方法,更是家常便饭,又哪里能够难倒他。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在叶孤寒的画作完成之后,无一人发声,众人的心神都被吸引过去。
此画无论是画技亦或情感的表达皆是完美无瑕,细微处可见炉火纯青的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