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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第22话 归来的铃川纱织

增冈咲志垂头丧气地坐在流动医疗汽车上,虽然已打好绷带注射了镇痛剂,但被菜刀砍伤的左臂仍有隐约作痛的感觉。好友小河原仁坐在一旁陪着他,并时不时地为他查看伤口的情况。车外又传来一阵枪声,这是第几次响起,增冈已经不想再去计算了。

“镇压行动……还没有结束啊……”小河原自言自语着。

自从扎格纳特暴走之后,整个地球彻底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加上地球军二度作战失利,使人们的恐惧与绝望之感上升到了极点,可怕的谣言不胫而走,终于蛊惑了脆弱的人心,引发了现在的暴动。

谣言的核心——愚蠢的人们将神派往地球的使者赶走,触碰了神之逆鳞,今日的灾祸便是神对人类下达的审判

神的使者——加利亚斯奥特曼

审判——人造之物毁灭地球

两件事情的发生时间太过接近,很难被认为仅仅只是巧合。也正因为如此,谣言令大多数失去理智的人们信以为真。

犯了过错的是其他人,那些家伙的愚蠢行为触怒了神灵,降罪于地球,可为何无辜的自己要跟着那些死不足惜的家伙一同遭受审判?自己一生乐善好施、待人诚恳,又为何要与那些卑鄙下流、阴险无耻的小人遭受同样的“连坐”惩罚?

愤怒与不甘的烈火,将人心灼烧的扭曲变形。一片漆黑的道路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为迷茫的人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只要将那些触怒了神灵的污秽全部抹去,审判就会结束。届时,光明与希望将会再度降临地球,恩泽大地。

于是,所谓的“肃清”行动开始了。那些被认为曾经“冒犯”过神之使者的“罪人”,被“肃清者”们一一找出并残忍杀害。无论男女、无论长幼,或被生生斩下头颅,或被囚于屋中活活烧死。随着暴行的持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肃清者”的行列中。城市里到处弥漫着血腥之气与厮杀的惨叫之声,宛如地狱一般。

自卫队发出警告,并试图用催泪弹驱散聚众的暴徒。然而在“肃清者”眼中,阻碍自己清洗污秽的自卫队是与亵渎了神之使者的“罪人们”同等的邪恶。于是矛盾进一步升级,暴徒们与自卫队发生了正面冲突。

又是一阵枪声响起,双方的战斗仍在继续。自卫队用的是橡皮子弹,只为击退敌人。但暴徒们却仿佛妖怪附身一般勇不可挡,橡皮子弹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军队换上实弹反击,恐怕也只是迟早的事吧。

“疯了……疯了……人们都疯了……”增冈喃喃的自语着。回想起半小时之前发生的事,他仍然心有余悸。

由于暴动的发生,增冈与其母、小河原和西野四人被迫从防空洞逃了出来。作为媒体从业者之一,曾经报导过有关加利亚斯的负面新闻,增冈等人也被暴徒们认定为“需要被清除的一份子”而遭到追杀。为了不拖累母亲,增冈请求小河原和西野保护其母到安全之地躲藏,自己则去引开追寻而来的暴徒。(增冈是采访记者,其照片曾在公司发行的杂志上刊登过,被大众所熟知。而小河原和西野是摄像师和直升机驾驶员,认识他们的人则相对较少)

小河原不愿舍弃朋友独自逃命,执意留在增冈身边,西野则护送增冈母亲暂时离去。增冈和小河原吸引了暴徒们的注意力,让西野和母亲安全离开,但两人随即也被追踪而来的暴徒给围堵了。暴徒们并没有立即执行“肃清工作”,而是将两人带到了一个公园。这里成了一部分暴徒们的聚集地,被逮到的“罪人们”将在这里接受“制裁”。

到达公园的广场,增冈第一眼便看到了被暴徒们绑在木质十字架上的杂志社主编——鹤野。他的脸部乌青肿胀,鼻孔和耳朵里都在流血,气息微弱,只剩下半条命,明显是遭到了严重的殴打。一群人围在他身边,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约三十多岁的男人,正高声宣读着鹤野的“罪行”。宣读完毕后,“制裁”正式开始了。

从人群中走出五个握着竹枪的男人,五人将竹枪举过头顶,同一时间刺进鹤野的身体里。血顺着竹身流淌下来,鹤野抽搐了两下,没了气息。没有出现预料之中的惨叫和求饶,暴徒们似乎都不太尽兴。五个男人将竹枪抽出后,又疯狂地向鹤野的尸体猛刺,发泄心中的怨恨。这时,又有一人提着砍刀跑了出来,对着鹤野的脖颈猛砍。每下一刀,围观的暴徒们就高喊一声,仿佛在激励与赞美这残暴的行为。

鹤野的头颅被砍断,滚落到地上,拿着竹枪的五个男人随即转移了攻击目标。不出两分钟,头颅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难以分辨。为首的男人将汽油泼洒在鹤野的尸体上,点火焚烧,又将面目全非的头颅抓起扔进火焰中。尸体散发出了难以忍受的焦臭味,围观的暴徒们如同打了胜仗的士兵一样齐声欢呼,火光将他们的脸孔映照的异常狰狞。

小河原被吓得大声惨叫,增冈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宛如中世纪时期的宗教徒将无辜的女性冠以“巫女”之名而处死,暴徒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怜悯和不忍,反而透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神色。为首的男人向这边招呼了一声,众人将增冈和小河原押了过去。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被“处刑”了。

幸运的是,自卫队恰在此时赶到,与暴徒们发生了战斗。增冈和小河原趁机逃脱出来,混乱中增冈的左臂被暴徒的刀砍伤。自卫队将两人护送到安全区里的一辆流动医疗车上,医护人员为增冈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包扎。公园里的大部分暴徒逃走,只有小部分人遭到逮捕,鹤野与另外几个无辜遇难者的遗体被自卫队抢回,暂时安置在别处。

平时的工作中,虽然鹤野的一些处事原则令增冈难以认同,致使自己对其人十分讨厌,但这终究只是人与人之间观念的不同。眼见鹤野被人残忍杀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增冈的心中满是自责和悲伤。人即已死,昔日对他的厌恶之情也随即烟消云散了。

就在增冈仍沉浸于哀痛之时,医疗汽车的大门突然打开,西野明人跳上汽车,见到增冈与小河原平安无事,不免又惊又喜。在护送增冈母亲到达安全之地后,西野便立刻折回寻找两位同伴的去向。

“大哥放心,我把伯母藏在我家,不会被人发现的。她很为你们担心,所以叫我来寻找你们的下落。”西野解释了自己回来的原因。

“那么我们马上到你家去。”增冈说着就准备出发,却在片刻思考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万一路上被暴徒们发现,会连累妈妈的。我们还是暂时待在这里吧。”

“大哥,伯母有句话要我转告你——不要沮丧,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应该好好想想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我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增冈不解地问。

“不知道,伯母并没有对我细说。但是她说话的时候,神情是十分严肃的。”

增冈双手托起下巴,仔细品味着母亲这番话语的含义。西野则坐到两人对面,向小河原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数分钟后,增冈仿佛顿悟一般,猛地站起了身,把两名同伴吓了一跳。

“怎么了?大哥……”小河原急忙问道。

“我明白了,妈妈那句话的意思。”增冈双目放光。

“伯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哥你快说啊。”西野发问。

“不急。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询问你们的意见。”增冈重新坐下,对两名同伴说,“现在,我有一件事要去做,只靠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所以需要你们的协助。但是这件事非常危险,可能会因此送命。你们是我最好的伙伴,我不希望你们出事……”

“大哥你不用再说了。”小河原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增冈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已经预料到了。“只要大哥一句话,无论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明人,你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大哥曾经救赎了险些误入歧途的我们,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将大哥视为生命中最尊敬和最重要的亲人。既然是亲人,就算为其献出生命,又有何吝惜的?”

“谢谢你们……”增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那么,你们跟我一起来,我边走边说。”在增冈的带领下,三人离开了流动医疗车。三人沿着受自卫队保护的几条街道向目的地前进,一路上随处可见被暴徒们破坏的城市设施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房子,犹如被战争洗礼过一般。消防部门紧急行动,竭尽全力控制火势,以免灾情扩大。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A.E.C.O.通过广播发布了新的消息——他们将在一小时后对扎格纳特再次发动攻击。扎格纳特目前身处一座名叫『来溪』的小村落中。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那个村子。”

“要去战斗现场吗?!”小河原吃惊地叫道。

“对。乘坐杂志社的直升机,带上影像设备,我们要把A.E.C.O.与扎格纳特战斗的景象拍摄下来,进行全球直播。所以,明人,需要你驾驶直升机。阿仁,需要你架设摄像机。而我,作现场解说。”

“全球直播?!能做到吗?”西野也捏了一把汗。这样的行动,他连做梦都没想过。

“没问题。杂志社里有设备可以与民用卫星连接,只要做一番调试就能办到,这个我会弄。然后通过民用卫星向全球的广播和电视发送信号,进行转播。”

“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我年少之时曾在一本杂志上读过一篇人物传记,写的是一位战地记者的故事。他深入一个常年内战的国家进行采访,将那个国家的战争情况、人民的生活状况以照片的形式记录下来,带回到自己的国家。那些照片因真实反映内战国家的现状而大受好评,在国际上获奖。我出于兴趣,在网上搜索了这些照片,确如外界评价的那样,照片上的内容给人带来的冲击感是极其震撼的——被战争所摧毁而破败不堪的城市;为求生存而逃亡的无辜民众,却在枪林弹雨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被叛军残忍杀害,伏在丈夫残缺不全的尸体上哭泣的妻子。虽然照片上的画面不能动,却能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直击心灵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能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国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也为生活在那个国家的人民感到悲哀和同情。可是那些照片记录的并非仅仅只有战争的残酷,还有那些即使饱受战争摧残却依然坚强地生活,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孩子;以及许许多多的亲朋好友围在一名刚出生的婴孩身旁为其祝福,充满了生命之希望的画面。虽然与之前的照片形成鲜明的反差,却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景象,同时也给人带来了无限的激励。那些照片对我的人生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以后的生活中每当我遇到一些自认为难以逾越的困境而迷茫无措时,想起那些照片,就会觉得眼前的困难简直不值一提……”

小河原和西野默不作声,认真地聆听着增冈的说话。“其实,现在的地球同样处于迷茫之中。诚然,最初确实是由于我们人类的偏见和部分恶意,大肆抨击加利亚斯奥特曼并将他赶出了地球。如今遭此大劫无人救之,也可以说得上是现世报应。可那种只要屠戮当时所有抨击过加利亚斯的人就能够拯救地球的想法,简直是可笑之极。但是由扎格纳特所带来的恐怖,迷惑了人们的视线,令我们丧失了认清正确方向的能力。为了生存,人们才会做出这些可怕的、匪夷所思的残忍行为。我想,自己能否做些什么,将迷茫的人们引导向正确方向。”

“所以,要去战场拍摄A.E.C.O.与扎格纳特战斗的画面?”

“没错。我认为,A.E.C.O.会向民间发布再次作战的消息,也是希望借此告诉人们——即使敌人有多么强大,他们仍没有放弃抵抗。将他们战斗的样子播放给全世界的人们看,就像当年那位战地记者一样,让大家看到还在不懈战斗的地球军人的英姿,让所有人明白——在如今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大家更应该齐心协力、同仇敌忾,给那些还在为了我们为了地球舍身奋战的军人最大的支援。这是我们人类的尊严,即使最后仍无法获胜,我们也应该带着这份尊严赴往天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相残杀,祈求什么所谓的神的宽恕。”

增冈看了两眼自己的伙伴,自嘲似的笑了笑,说道:“很抱歉,就为了我这种异想天开般的妄想,把你们也拉进这趟浑水里……”

小河原生气地叫道:“大哥你再这么说,就是把我们当成外人看待。既然已经答应与你一同行动,管他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会都陪你走一遭。”西野也在一旁坚定地点着头。增冈心中充满了感动。

“大哥你觉得……”西野问道,“加利亚斯奥特曼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地球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增冈不好断言。

“若是他知晓现在地球的状况,会不会赶回来救我们呢?”

“若他知晓人们为了祈求宽恕而在自相残杀,只会更加嘲笑地球人的懦弱和愚蠢吧。这样的种族,真的有拯救的价值吗?”增冈仰望天空,不禁叹了一口气。

此后三人再无交谈,加紧速度往杂志社赶去。抵达杂志社大楼前,只见一楼的墙壁已是一片漆黑,显然是被火烧过。看来暴徒们非但要将他们置于死地,连杂志社的大楼也想一起烧毁。所幸被消防队及时扑灭,而此刻大楼前也派遣了自卫队军官守着,防止暴徒们再来破坏。

为避免节外生枝,增冈等人避过守护军官的耳目,从杂志社的后门潜入大楼内。直升机安然地停放在楼顶。三人分头行动,西野去检查直升机的状况,小河原去准备摄影器材,增冈则去调试转播用的设备。大约半小时后,准备工作几近完成。三人坐上直升机,即将出发。

西野打开GPS系统,确认了来溪村的方位。“从这里到来溪村,全速飞行的话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大哥、阿仁,坐好。准备升空了。”随着螺旋桨的逐渐旋转,直升机慢慢飞离地面。

增冈目向前方,在心中默默许愿:妈妈,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领会了您那句话的意思,但我现在正朝着自己所坚信的目标前进。请您保佑儿子马到成功!

然而,无论是增冈咲志还是A.E.C.O.却都已迟了一步。在某人的精心策划和布局下,由扎格纳特的暴走而引发的全球大混乱,笼罩在整个地球上的『负』之气的量,已经足够了……当增冈等人赶到来溪村时,扎格纳特与A.E.C.O.的战斗早已开始。然而实际参战人数竟比预想的还要少,不免令三人大吃一惊。除了电子巨人赛文月莫外,就只有三架A.E.C.O.的战斗机在与扎格纳特交战。

增冈向两位同伴发号施令:“明人,不要离的太近,以免影响了A.E.C.O.的战斗。阿仁,拿好摄像机,准备拍摄了。”西野遵照命令,在保证拍摄清晰度的情况下将直升机尽可能远离战场。

“大哥,你觉得……”西野指了指战场的情况,支支吾吾地问,“这样的形势,我们真的……有获胜的希望吗?”

增冈的面色也不好看,低声应道:“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余下的事,也只有相信A.E.C.O.了。”

小河原架好了摄像机,增冈将设备开启,现场画面伴随着他的声音通过卫星传输被发送到了世界各地,许多人第一时间接收到了视频信号。有人在进行现场直播的消息疯狂地传播开来,一部分懂得相关技术的民众将视频转码同步发布到网络上,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但是视频内容并没有给走投无路的地球人带来多大的鼓舞与希望,因为就目前所呈现出的战况几乎是一边倒的劣势。

电子巨人赛文月莫以一人之力与扎格纳特正面对抗,三台战斗机在旁支援,伺机而动。高桥队长驾驶的是修理完毕的强袭二号机,铃川和佐藤共同驾驶三号机,另一台战斗机则是由中国A.E.C.O.队员驾驶,并同时负责对赛文月莫的操控。

自前一次作战,扎格纳特从停止运作的状态中重新启动,次元能量引擎的输出功率提升了近25%,使得机器人的力量、速度与防御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连金属细胞的增殖限制也因此被破除。原本依靠两台电子巨人协力才能勉强制服住的敌人,如今仅凭赛文月莫一机已完全无法抵挡了。

在扎格纳特的猛烈攻势下,赛文月莫仅能确保自身的平安便已经竭尽全力了,着实无法再组织有效的反击。而三台战斗机的攻击更是不痛不痒,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很快便在金属细胞的活化下被修复,以致于扎格纳特完全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只集中精神对付电子巨人。

“队长,我们的攻击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接下来该怎么办?”束手无策的佐藤向高桥寻求帮助。

“这次作战的主力是电子巨人,我们要重复上次的作战过程,协助电子巨人将扎格纳特制服,然后才有机会在扎格纳特的身体上打出一个足以攻击到核心部件洞。”

“现在这种形势,会有制服它的可能吗?”

“不知道。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

这时,铃川的声音插了进来:“队长,2点方向有民用直升机!”

“你说什么?!”高桥往那个方向看去,“总部不是早就对外发布了通知警告无关人士不要靠近这里,为什么还会有民用直升机出现?”

来自强袭队指挥室的联络,是横山的声音:“队长,那架直升机是来作现场拍摄的。目前的战斗状况正通过卫星向全世界直播呢。”

“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搞大新闻!”高桥气急败坏地叫着。

“不,好像不是那样……”横山仿佛在为对方辩解似地说道,“主持人一直在解说战斗的情况,还在呼吁观众为我们加油打气,齐心协力渡过难关。”

“算了,不去管它,不妨碍战斗就行了。”高桥转而与三号机通话,“佐藤、铃川,假若我们成功摧毁了核心部件,在大爆炸发生前务必第一时间赶到那架直升机旁,利用两机的I力场共鸣可以保护民用直升机不受爆炸威力的波及。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平安,记住了吗?”

“明白。”两人齐声回应。

另一边,一直被压制挨打的赛文月莫侥幸从对方猛攻的间隙中暂时逃脱出来,但扎格纳特的攻击又紧随杀到,似乎不准备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间不容发之际,高桥驾驶的强袭二号机突然插入两人中间,对迎面而来的敌人迎头痛击。扎格纳特以左臂覆于面前抵挡激光的攻击,脚下动作稍慢,电子巨人趁机抽身而出。赛文月莫后跳一步,与扎格纳特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后迅速双臂相交,发射集束光线。强袭二号机立刻抬升机体,为电子巨人留出攻击的空隙。

之前一直覆面防御的左臂此时极速膨胀,化为一块圆形盾牌,正面抵挡了袭来的攻击。虽然集束光线的威力仍将扎格纳特的整个左臂摧毁,却未对本体造成丝毫的伤害。在抵挡攻击的同时,扎格纳特对准电子巨人抬起了右臂,握拳的右手从手腕部分断裂,如同被弹弓发射的石块,直冲电子巨人射去。

刚施展完集束光线收招未及,赛文月莫被飞拳正面击中,不禁猛退数步,虽未倒下,身体却也丧失了平衡。而此时,扎格纳特断裂的右腕又变化为五条金属触手,将赛文月莫的四肢和脖颈缠住,从地上拽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后,将其重重地砸在地上。强袭二号机和中国战机急忙从后方前来救援,扎格纳特的后背金属突然凸起一块,随后爆裂成无数碎小块散射而出。碎铁块的攻击范围广,密集程度高,令两机避无可避,先后被击中坠落。趁着扎格纳特被吸引注意之时,强袭三号机开炮打断了缠绕着赛文月莫的金属触手,随后又从正面发动猛烈攻击,为赛文月莫能够顺利逃脱争取时间。

扎格纳特不紧不慢地抬起修复完毕并已变化为炮口的左臂,瞄准三号机。随着强大的冲击力袭来,三号机在空中震动不止。敌人发射的并非激光或是实体炮弹,而是被压缩后的空气,虽对机体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损伤,但剧烈的空气流动使得战机在短时间内无法自由操控。而此时,扎格纳特也冲到了三号机面前。眼见自己即将被击落,佐藤和铃川吓得失声惊叫。然而扎格纳特却突然俯下身子,绕过三号机,对前方的电子巨人发起了攻击。

“吓死我了!我以为这次肯定要见上帝去了。”从空气弹的影响范围里脱离出来后,佐藤定了定神,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随即问道:“铃川,你怎么样?”

“没事……”铃川简短地回应道。

虽然同样心有余悸,但铃川此刻的心头却被另一件事蒙上了一层疑惑的阴霾——刚才,扎格纳特为什么没有……?

另一边,之前被击落的强袭二号机晃晃悠悠地从地上再度起飞,并向三号机传来联络。据高桥队长所言,二号机的损坏并不严重,仍可以继续作战,但机体的平衡系统被碎铁块打坏了,只能依靠机师的技术弥补。中国A.E.C.O.战斗机的损坏情况则不容乐观,虽不至于爆炸,但继续战斗已基本不能,十分遗憾的先一步退出了战斗。

摔在地上的赛文月莫被扎格纳特一脚死死地踩在胸口起身不得,右臂则被对方双手拽住,并反向扭曲。力量的差距使得赛文月莫挣脱不掉,他发射冰斧,试图斩断对方的双臂。扎格纳特预判了冰斧的攻击点位,将双臂的一部分金属细胞转化为半液态的浆化形态。冰斧飞入浆化金属中,非但未能顺利切断手臂,反而陷入其中被牢牢困住。扎格纳特一劲儿使来,将赛文月莫的整个右臂从身体上撕断下来。

强袭三号机从后方援救,扎格纳特将断臂朝其扔去,看准对方躲避的间隙,快步一闪冲到跟前,一把将三号机抓在手中。情况岌岌可危,远处的二号机对准抓住三号机的手疯狂开火。或许是高桥的攻击激怒了敌人,扎格纳特将三号机向一旁轻轻丢开,又将攻击目标转移到二号机身上。从额头发射出的激光横扫而来,由于平衡系统的失灵,二号机已无法像往常那样快速回避。被丢开的三号机迅速平衡了机身,急忙前来支援,空中却突然落下一排光柱,那是扎格纳特操纵自动防御武器射出的炮弹,硬生生将三号机逼退回去。千钧一发之际,赛文月莫纵身一跃,落在二号机前,以自己的身躯抵挡扎格纳特的激光。赛文月莫的胸口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只见其身形一晃,随即向后倒去。

“队长,不要紧吧?”铃川赶紧与二号机取得联络。

“我没事。多亏了电子巨人的保护,但是……”

高桥望向倒在地上的赛文月莫。连受两次重创,由数据堆积成的实体几近崩溃,已再起不能。扎格纳特身体一抖,将之前嵌在体内的冰斧弹出,精准无误地插进赛文月莫的面门。赛文月莫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不久之后便分解消失了。作战又一次失败了吗……

A.E.C.O.的控制室里,透过大屏幕看到一切的秋元总督和谷口博士露出了绝望的神情。秋元总督闭起眼睛叹了一口气,对信息员说道:“转告高桥队长,若实在无法取胜就尽早撤退,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大哥,我们……是不是又输了?”直升机里,小河原低声的向增冈问着。

“不。A.E.C.O.还没有撤退,说明他们还有办法。不到最后,谁都难以预料结局,说不定会有转机出现……”话虽如此,但小河原注意到增冈的双手正紧紧握拳,不住地颤抖着。刚才的那番话,恐怕是他为了安抚同伴的心情而说,增冈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沮丧和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哀伤。

通过卫星传输的现场画面,全球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们亲眼目睹了A.E.C.O.的溃败,心中升起的名为“希望”的火焰,又一次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浇灭了。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与众同观,所有的观众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却充满了诡异的氛围;又仿佛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这里是罗克市旧城区的地下防空洞,原本打算一直呆在家里的拉面铺老板久保贺大将被前来救援的自卫队成功劝说,带着自己的爱犬波奇与其他人一起来到此处躲避。在旧城区居住的大多数是老年人,没有发生暴徒件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有人携带了小型电视机,与逃难的众人一起观看了现场直播。

“已经……不行了吗……”大将先生抚摸着波奇毛茸茸的脑袋,气馁地低声自语着。防空洞里的气氛也是压抑的可怕,每个人脸上都显露着几近崩溃的神情。诚然,敌人的强大令人望而生畏,这样的打击又能承受几次呢?

这时,波奇突然冲着电视屏幕“汪汪”的大叫起来。它吐着舌头,尾巴欢快地左右摇摆,脸上竟是愉悦的神色。防空洞内的其他人齐刷刷地盯着这只小生物看,它的叫声中充满了活力的感觉,与现场的氛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怎么了?波奇……”大将先生顺着波奇的视线看去。电视屏幕里战斗现场的画面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才令它变得万分兴奋吗?可是,除了扎格纳特和A.E.C.O.的战斗机外,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来溪村的俯视景象,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波奇又冲着电视屏幕叫了两声。大将先生终于确信,在那画面中确实存在着什么——人们都没有察觉,只有波奇注意到的东西。小狗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主人,又微笑着叫了两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将先生茅塞顿开——波奇的叫声,从一开始就向人们传达着一个信号。他心领神会,摸着爱犬的脑袋,会心地笑了。

来溪村边缘近山区域的一个高坡上,有个人影伫立在风中。在扎格纳特离开山神市时,这个人影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这个村子。至今两天两夜的时间,他一直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等着观看今日A.E.C.O.与扎格纳特的最后一战。

“果然不出所料,终究,还是无法战胜呢……”风吹乱了明神薰的头发。望着战场上的景象,他突然自嘲似地笑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可我为什么还要特意跑到这里来亲眼确认呢?呵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自己也变的像你一样了——明知有99.9%的概率不可能获胜,却还想要抱着最后0.01%的希望去战斗……”

“那天在山神市,我大声地对你叫嚷,命令你不准回去,其实我的心中是一清二楚的——无论自己以任何理由都不可能改变你的决定。相比自己的安全,你会更担心他人的安危。你就是这样一个傻傻的老好人,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天起就未曾改变。”明神薰的目光随着强袭三号机的飞行轨迹而移动,喃喃的自语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那天,在满是怪兽的大楼里第一次见到你,当你表明自己是地球防卫队队员的身份时,令我不禁想起了那帮讨厌家伙——那群整天把爱和正义挂在嘴边,没什么本事却自命不凡的宇宙警备队的家伙们。也许是因为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对跟那些家伙拥有相若身份的你,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一个毫无特别能力的地球女人,为了拯救被困在楼里的其他人,独自往整个大楼最危险的地方前进。当时若没有我及时赶到将怪兽吓跑,你早就成为怪兽血盆大口下的亡魂了。一个敢在被大量怪兽盘踞的建筑里肆无忌惮随处走动的家伙,如果是感觉敏锐的人,恐怕早就看出其中的异常了。而你这反应迟钝的家伙却把我当成了幸存者之一,还扬言要保护我逃离大楼。这种冒着傻气的发言和行为,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在那之后,为了将碍事的你打发走,我对你使用了最恶劣的态度。你本该就这样离去,丢下我这个讨厌的家伙自生自灭才对。可是,仿佛是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一般,你竟追着我上了楼。即使大型怪兽出现,大楼有随时崩塌的危险,你却依然想要带我一起逃离,没有独自逃命。那个时候我终于确定了,你这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明神薰闭起眼睛,感受微风拂过面庞的轻柔,脸上呈现着宛如孩童般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是自记忆以来,自己第一次露出如此纯真的笑容。

“这颗星球只是我流浪人生的一个过站,等完成地球上的事情后,我就会动身离开,以后恐怕也不会再踏足这个偏远的星系了。与这颗星球上的生物,是本不该留下过多的回忆和瓜葛的,我们的缘份在馨兰市的那场战斗结束之时,也该戛然而止才对。但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世人,我们的再度相会却是那样的让人难以接受。当得知被我打得半死的怪兽居然是由你化身而成的时候,那不愿回想起的记忆又从我的脑子里蹦了出来。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又被一个犹如恶魔一样的家伙缠上,过往的画面如电影回放一般在眼前历历而现。从没想过拯救那些化身为怪兽的地球人的自己,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救人的冲动。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想法,直至今日我仍然无法明了。也许是因为你的身上正发生着与我过去相同的经历,也许我不希望你走上与我一样的道路,也或许,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就这样死掉。”

“我,可以因为地球人的不知好歹而袖手旁观;而你,却可以为了自己的同胞摒弃前嫌,以身犯险。像你这样的老好人活不了多久,而像我这样的坏心肠却是怎么样都死不了。这样子的世界,岂非十分的可笑?而且……”明神薰将视线移向增冈等人乘坐的直升飞机,“为了唤回人们的理智和希望,竟然跑来战场拍摄,简直是自杀式的行为。跟你一样的傻瓜,这颗星球上似乎还远不止一个呢。”

“可是,若连这样的傻瓜也都消失了的话,才是这颗星球真正的悲哀吧……”明神薰将手伸进上衣的口袋,慢慢地取出变身器。“微弱的生命是无法扭转自己的命运吗?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会知道答案呢?你们所坚信的希望和未来,由我来为你们实现!自赛文月莫被击败后,扎格纳特就没有了进一步的行动,秋元总督那边也传来了适时撤退的指令。是继续战斗,还是撤退再议,最后还是得由高桥队长定夺。也许是不甘心就此失败,高桥队长没有发布立即撤退的命令,而是命两机留在现场,静观其变。

“队长,我发现了一件事……”

“你发现了什么,铃川?”

“……不,没事,是我搞错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那只是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予以支持,随便说出来怕会增添大家的困扰。但那种感觉却依旧强烈地围绕在身边,令她无法释怀——扎格纳特似乎没有破坏三号机的意思。

与对付二号机、电子巨人和中国A.E.C.O.战机时完全不同,扎格纳特每一次对三号机发起的进攻,都仅仅像是威吓式的攻击。之前的空气弹以及后来抓住飞机的那一次,明明都有十足的机会将三号机击坠,却都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其一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自己与佐藤驾驶的三号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铃川想不明白。

就在铃川思考之际,佐藤突然的大叫打断了她的思路,将她的注意力又拉回到战场上:“扎格纳特有行动了!”

只见扎格纳特的身体微微上升,双脚离开地面半浮于空中,似乎又准备转移到其他地方。强袭队的几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密切关注敌人的动向。扎格纳特微侧身体,忽然瞄准一个目标直冲过去。

“不好,是冲我们来的!明人,快闪啊!”增冈惊恐地大叫。

“不行了!”西野和小河原连声惨叫。

民用机没有战斗机那样的机动性,根本不可能躲开扎格纳特的袭击。而两台强袭战机即使开足马力追击,也终究赶不上扎格纳特迅猛的速度。直播的影像因摄像师的惊慌失措而变得抖动混乱,最后的清晰画面是扎格纳特飞砸而来的右拳。全世界的观众也同在那一刻失声惊叫起来……

好像没有疼痛的感觉,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增冈又惊又怕地慢慢睁开了眼睛。巨大的铁拳头停止在直升机前方5米左右的距离,而其一旁,另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扎格纳特的右臂,将那一发拳头硬生生地阻挡下来。暗红色的光芒将机舱内部照的通亮,光中映显出巨大的人形身姿犹如当初初次降临地球时一般,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增冈拍了拍身边的小河原,示意他继续拍摄。随后,增冈拿起麦克风,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颤抖地向全世界宣布这振奋人心的消息:

“我们平安无事……有人救了我们……是加利亚斯……加利亚斯奥特曼,出现了!!”

“原来,真的有奇迹吗……”铃川难以置信地望着加利亚斯的身影,却发现对方竟也在看着自己。

“你们的信念和努力,我都看到了。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纱织……”

铃川愣了一下:“佐藤,刚才你有听到谁在说话吗?”

“刚才没有通讯进来啊,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铃川摇了摇头:“不,没事了……”

是错觉吗?感觉刚才,好像有什么人在对自己说话……

扎格纳特的右臂被巨人的腕力捏碎,紧接着又被一阵强大的气浪震得连退数步。加利亚斯将身体挡在直升机前,与扎格纳特四目相交,针锋相对,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从第一次见到,我就看你这家伙极不顺眼了。这一次,一定把你拆成废铁!”加利亚斯脸上的笑容,无比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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