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的霓虹灯把这座老城区照得浮夸,妖艳的余光把每一块快要掉落的瓷砖映得通红。车流、人流交织在一起,编奏着无人欣赏的嘈杂。压抑,“压抑着的天台也就不高了。”他应该这样认为,所以他沿着壁边低头看着这个世界上所有大人嘴中成熟的大人不知为何地忙碌着—楼下刚出生的孩子应该又是哭闹着,虽然只能听到父母的破口大骂;麻将馆里应该又有人输了钱,生气地把把麻将搓得很响,把不知躲在何处的狗惊得叫唤。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一跃,月光下就只剩天台了……
他是个高中生,有着平平无奇的身世,平平无奇的外表,平平无奇的自己。站在天台之前同往常一样,也是平平无奇。和所有人一样,他被父母“诊断”出了一种病——青春期。他开始离父母疏远,开始唉声叹气,开始一个人留在天台。而对于他自己而言,只是妈妈打人更痛了,其他就没有什么变化了。他成绩不好,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每一次都辜负了她的希望。“我们当时没学好,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学。”这是爸爸对他说的话。在别人眼里父母是多爱他,而他认为这不过是父母没有工作的闲心和把对社会的气愤施加到他的身上。他也会反击,只不过父母一句:“不听我们的话就滚出去,我们可以不认你这儿子”让他最后沉默,直到从天台上跳下去的那天……
那一天,同样是考试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言不发,熟悉地等妈妈来询问成绩,结果果真如此,妈妈漫步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精打采和似笑非笑说:“这次考多差呀?”一边说,一边拿根铲子在手上舞动,那铲子新的发亮,和一年前买回来一样。
“不怎么样。”
“哼,谁还不知道呢!”
“那你问什么!”他似乎有点激动,手上拽的一坨纸捏的皱巴巴的。
“怎么,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是个白眼狼吗?”
“对对对,谢谢你们把我养这么大,谢谢你们为了我才挣不到钱。”
“什么意思,你还嫌我给你的不够多吗,真是个白眼狼。”妈妈虽然还在笑着,但是紧锁的眉头把脸挤的通红,还好平时的保养品没有挤出什么皱纹,但也难看极了。
紧接着她又说:“不想当我们儿子就滚!这次的脸就更加僵硬了。
他沉默着,紧接着妈妈又说:“别学你别学了,反正脑残一个,什么也整不出名堂。
他沉默着,妈妈变本加厉拿出他写的日记,拿着铲子在上面指指点点
“还什么要有一个不像我们的未来,就你做梦呢!不学无术,时间就浪费在了这些地方!”然后她把日记撕了个粉碎,往那个永远没有垃圾口袋的砸去。
他心里一震,脸色僵硬,因为今天老师讲过同样的话,他手上的纸已经撕破了,但还在那里搓着。他压抑,压抑自己,但呼吸声越来越大,逐渐藏不住了,所以他跑到了天台。本是想清静清静,但孤独感逐渐占领了他的身体。“没有一个人爱他了。”这成了他跳下去的最后的想法。
在跳下去之后,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死了,好像还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便狼狈的回到家中,他感觉得到自己说不出来话了,对于这个世界;他听不见了,对于这些嘈杂;他看不见了,对于所有嘲讽意味的脸庞………
他想:“我已经死了。”
父母欣慰的说:“儿子长大了。”
这就是天台上长大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