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图纸,研究武器,整理要交给诺斯人的设备……当岳望把计划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之后,他操控身体缓缓睁开眼,看到阿蕾尔正杵在通讯台旁边,歪着头满脸疑惑,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双手撑着膝盖,他站起身走向阿蕾尔,好奇地问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生物只要观测到白星,就会被其影响,这是岳望从三次记录中得到的教训。
当时在地面上的人肯定也看到了白星的出现,所以岳望担心地上是不是也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变异事件。
阿蕾尔在他靠近时就听见了脚步声,于是抬起头浅笑着与他打了招呼,先是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点头道:“算是白星的影响……大概?”
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弄得岳望一头雾水,他同样稍稍侧起脑袋以表示自己的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阿蕾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王冠,解释道:“在白星出现之后,王国东部数个最先观测到白星的观星台就失去了联络。当时因为忌惮白星本身,我们忙于避难,没有立刻派出调查队,而等到白星被您击退,我们派人过去的时候,却发现……”
她说着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如何形容当时的情况,岳望下意识接了一句话:“发现那里的人都死去了?”
“不,比那种情况更要诡异……或者更正常?”阿蕾尔表情有些古怪:“总之,当侦察队的人进入占星台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人走楼空——占星台的法师们拆掉了几乎所有的观测设备,把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了。”
“带走了?”岳望有些懵圈:“这些变异者还能有这种程度的理智?”
“不,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那些法师们似乎并没有因白星而变异,也没有失去神智。”阿蕾尔的话让这件事变得愈发复杂:“监控水晶球显示,他们是在完全有序、听从上级指挥的情况下拆除了占星台中的设备,并且自愿而主动地收拾好了行李,离开了那里——如果不是王国本部对此一无所知,仅看录像我们还以为他们是接到了王国的命令才这么做的!”
岳望蹙起眉头,他对此也同样一无所知。
在他的记录中,虽然飞船社会上的人在被白星辐射影响后也出现了各种诡异的精神疾病,但病症基本都是让患者发疯、抑郁或者出现幻觉,像是阿蕾尔描述中的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他忍不住追问道:“那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道。”阿蕾尔干脆地摊开手:“他们离开占星台后就凭空消失了,附近的监控水晶球均没有拍下他们的身影。现在王国正在组织高级法师们展开调查,或许很快就能搞清楚这一切。”
“希望吧。”岳望说着叹了口气,这短短一天半的行程才过去一半,就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应接不暇。虽然除了突然出现白星切实对他产生了威胁外,其他有关生物本身变异的问题都只是小麻烦,但这么频繁遭遇事件还是让百年来习惯安稳宇航的他有些不太适应。
他正打算顺势和阿蕾尔商量一下在隔壁行星上建超级计算机和行星炸弹的事情,忽然感觉到脚下微微阻滞,飞船似乎穿过了一层水膜般的界面,速度也放缓了不少。
又出事了?!
他下意识端起手中的枪,结果转头看见阿蕾尔的表情正染上喜色,这才反应过来:“大护盾?”
白星出现时,他还记得阿蕾尔说过星球的附近有一层试验性质的防护盾。
“是的,”阿蕾尔紧绷的神情变得放松,这位少女的语调再次变得轻松而轻快:“穿过这层护盾,我们就进入了王国的军防领空区,接下来就只有不到半天的行程。等降落之后,您一定要来我们的法术协会参观一下,那里的学士们肯定会被您所提到的‘科学’震惊到的!还有还有……”
这位王冠执行人似乎心情一好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从王宫历史一直讲述到民间美食,从名胜古迹说到社会变迁,健谈程度令岳望感到无比佩服,他甚至找不到机会来打断阿蕾尔的讲述,只能时不时附和两声,这反而让她更加热情地拓展话题,并很快开始谈论起她心目中“凶恶的外星人模样”。
岳望仅仅听了两句,就感觉莫名有些耳熟,正好他看见埃贝特将军结束了一轮巡逻回到指挥室,于是趁着阿蕾尔讲得有些忘我之际拉住了埃贝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童话故事里的外星人为什么都是恶龙模样的?而且她为什么会觉得外星人一定要会咆哮和喷火才行?”
埃贝特神情尴尬地回答道:“其实那些书都是图书馆里收藏的中世纪的骑士传记……小时候殿下一直缠着图书馆的老学者们给她讲外星人的故事,学者们编不出外星人故事,就……”
“就直接把恶龙和骑士的故事嫁接到外星模板上了是吧。”岳望了然地点点头,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看得出来,她从小就很喜欢星空之外的事情。不过后来你们就没人试着矫正一下她的错误观念吗?”
问题是在此之前也没人见过外星人啊!
而且谁能想到真能这辈子居然真能在现实里碰上外星人?诺斯王国的大多数人都知道魔导科技存在极限的问题,他们已经有上百年没写过正经的外星幻想文学了!
再说,殿下的想像还算比较正常的了,您要是见过我们以前那些文学作品里的外星人形象,指不定要被那种抽象而怪异的非生物姿态吓到……
埃贝特尴尬地暗自腹诽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外星友人的问题,只能找借口说要去确保降落前的飞船安全,快步离开了这里。
就这样,岳望一人继续听着阿蕾尔对诺斯王国的讲解,看着大地逐渐由一片模糊的平面变得清晰,看见有高塔和高楼出现在了地面之上,看见有形形色色的小型飞船穿梭在半空之中,看见了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段不算顺利的空中旅程总算是到达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