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张导气得脸都抽搐变形，旁边的张夫人忙将他手臂一拉，道：“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这张家是个什么地方，这是当着祖母的面儿！
你怎么说话呢？！”
张导却丝毫不肯动，怒声道：“雪儿，平日五哥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我不过要你一个丫头，你何至于这么生气，难道要闹出人命来吗？”
顾澜烟慢慢地道：“你对她情深意重，只管救她就是了，何苦要来烦我？”
张导冷笑：“我一直以为你心地善良，可如今你怎么说这种无情的话，只看在她对你这样尽心尽力，你也该救下她啊！”
张舞看着这一对兄妹剑拔弩张，面上似笑非笑，心底却对此事信了三分。
顾澜烟不冷不热地道：“什么是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你为了一个婢女，却这样苦苦纠缠，当真不要脸面了吗？”
她美丽的面孔上，全无一丝体恤哀悯之情，这是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梅儿。
张导愤怒道：“她虽然是个奴才，可也是个人啊！”
顾澜烟冷笑一声，道：“是啊，她这个人，可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张导急得嘶哑着嗓子叫道：“你当真不救？！”
顾澜烟完全没有动容，道：“她先瞒着我，便已经是背弃了主子。
一个背弃主子的婢女，我不会救！
再者，祖母要她死，我也没有法子！”
那边梅儿强撑着身体，泪流满面道：“奴婢算是明白了，多年来服侍小姐一场，竟然只得了这样的下场。
小姐既然容忍别人这样欺凌我，倒不如当日直接打死我得了！”
顾澜烟看着满身是血的人，冷漠地道：“梅儿，你不要怪我冷酷无情。
我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护着身边的人，若非是你自己做错事，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呢？
我平日里对你，实在是太过宽容了。”
那边的藤条打得更加狠辣，梅儿终于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张导看在眼里，面上十分着急，仿佛真的要跟顾澜烟彻底翻脸。
张舞见到这种情况，终于轻轻一笑，把心放进肚子里，吐气如兰地道：“祖母，梅儿年纪太轻，到底不懂事。
犯了一点小错，这种事情在寻常豪门之家，也不是没有过啊！
您何必如此生气呢？就像是雪儿所说，若五哥真心喜欢，等他娶了妻子。
再将梅儿开了脸，做个小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留公主面若寒霜，却是径自不语。
张夫人看了顾澜烟一眼，叹息道：“母亲啊，这梅儿毕竟跟随雪儿多年，最得力不过了。
从前还救过雪儿，咱们断然没有打死人家的道理啊！”
张家虽然治家严谨，却十分仁慈，对待仆人更是宽和，从来不曾出过人命。
若非梅儿犯下此等过错，又丢脸丢到了张舞的面前，陈留公主绝对不会如此严厉地处罚她。
话说回来，这根本是只要顾澜烟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就如韩文所说，顾澜烟本质上是一个冷心、冷肺、冷情的人。
她平日里对你很好，但你一旦背叛了她，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的。
所以，她不求情，眼睁睁看着梅儿死，这事情才是真的。
张舞看在眼里，越发相信此事是真的，便小心劝说道：“祖母，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梅儿吧。
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总不会把事情传出去的。
只要我不说，外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事情揭过，也就算了。”
就是在等你这句话！
陈留公主看了她一眼，终究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舞儿求情，便放了她吧！”
那些人终于停了手，梅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实在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顾澜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毫无动容。
张夫人道：“把她抬下去养伤吧。”
顾澜烟十分冷酷地道：“这丫头既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我是无论如何不能留下了。
你们谁要，便拿去吧。”
言谈之间，仿佛梅儿是一个物件，她再也不想看见了。
张舞闻言，心道坏了，若是顾澜烟真的不肯接受梅儿，他们的计策也就没办法执行了啊。
她赶紧道：“雪儿，这件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行行好，原谅了她吧。
你瞧，她伤成这个样子，到谁的院子里不是个死呢？
她跟着你，一路千辛万苦来到大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便是看在这一点，留下她吧。”
顾澜烟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堂姐这样好心，不如将她带回去？”
张导勃然大怒道：“张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你留下便留下，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难道真的要她跟着堂妹走，让大伯父和其他人看着笑话我们吗？”
顾澜烟不说话了，是啊，这件事情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呢？
她终于松了口：“好吧，带她下去养伤就是。”
随后，她转向张舞，面带笑容道，“可是堂姐说过，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外人知晓，若是不然……”
张舞笑道：“雪儿放心吧，我岂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呢？”
顾澜烟笑了笑，眸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
这件事情又过了将近半个月，张舞几次出入镇国公府，都仔细观察着顾澜烟和梅儿之间的相处情形。
梅儿养了好阵子，才能勉强站起来，似乎对顾澜烟这个主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尊敬。
顾澜烟还如同往常一般吩咐她，梅儿也照办不误，没有半点含糊。
张舞看在眼里，心头却在冷笑，主子如此无情，恐怕这丫头寒透了的一片心，是再也补不回来了。
这恰恰是他们的有利时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