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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寸(下)

她太知道那种被抬得高高的,然后一把摔到地上的感觉,很痛。她已经不想再尝一次了,所以现在就很好啊,偶尔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还能偷偷的看看他的模样,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她不敢见他,大抵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知道这中间隔着的五年她究竟发生过什么,那身嫁衣总给她很不安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曾经遇见过什么,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是不是已经肮脏到连见他都不可以。

她必须记起来,那中间淡去的五年,她一定要记起来。

她本是不强求的,本来觉得就是忘记也没有关系的,可是如今这个地步,也许还抱着一丝幻想,也许不想错过什么,她一定要想起来。

然而越是这样,那五年就越发的空白,真的就像是睡了好长的一个觉,一觉醒来已经五年过去了一样。

可是那个晚上她却做梦了。

梦里三月柳树抽芽,有一个白衣人立在柳树下,她站在他身后费力的想要走到他面前去,可是双脚却怎么也迈不开。

“你快不快乐呢。”他声音很温很温,就像是秋天满陌盛开的荻花,很温暖。

“如果你不快乐,那么我的成全,就变得悲哀了。”他低低的笑。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喉咙却像是压了好大的一块石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白衣人悠悠的转过头来,她就看到了那人的脸,分明五官很清晰,整张脸却很模糊,只觉得这个人温润如玉一般,他慢慢的走向她,然后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对不起啊,还是来看你了。”

“你快不快乐呢?”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一定要快乐啊。”

然后,那个人就慢慢的淡去了,她心慌了,她想要向前,她不想他走,这种心情来得太过汹涌,她猛然向前一倾,“不要走!”

然后她就醒来了,怔怔的望着窗外明媚月色,一抹自己的脸才发现脸上都是泪水。

是谁,那个人,是谁。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滴,一滴两滴三滴,她半张着唇,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是什么让她那样难过,她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可是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什么也想不起来,这种心情,好像在什么时候,也曾经有过。

她下了床,翻出那件嫁衣来,上面似乎还留着一股胭脂香,她知道这个嫁衣并非普通货色,无论是料子还是绣工,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拿得出来的。

她究竟,错过了些什么呢。

第二天她的精神很不好,以至于老徐都看出她的不对劲,“月奴,有什么心事么?”

月奴摇摇头,她不知道如何说。

老徐也不再问下去,只说,“剪些媚丝兰吧,少爷今天不会来,你放心。再有三天是王爷的五十大寿,所以少爷这几日都不会有空来。”

月奴松了口气,“恩,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三天,果然开始忙了,并且花房里也越来越多的人走动,老徐知道月奴不想让人认出她来,所以很多时候都让她呆在花房里。剪好的花放在院子里留着丫鬟下人的来取,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一日,正是暖寿,明日就正式大寿了。王爷房里的丫鬟来吩咐说是要一百朵红芍药,月奴犯了愁,这花圃里花自是不少,但是这些日子芍药花用的很多,而且稍微小一点的或者有一点点残象的都不能要,这样一来竟然凑不到一百朵了。

“我记得大少爷院子种了好些芍药的。”老徐只说了这一句。

月奴自然知道,少爷院子里只种牡丹和芍药,花期的时候,满满的开到酴醾,那种极致的奢华,才是配的上他的,“恩。”

“不然……”老徐斟酌着如何开口。

“不。”月奴迅速否定,“老伯,你知道少爷他……我不能去。”

“那要怎么办呢。”老徐看着她,“你知道的,我腿脚不好,走不多远就就得歇着,这怕是还没有走到少爷院子就先瘫了。”

月奴转身进了花房,她当然知道老徐的想法,他想让她去见少爷,可是她却不能见,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害怕见了之后,隐忍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就再也忍不住,她害怕再次遇见就无法像五年前那样转身离去,她想给自己留点退路,哪怕,自欺欺人的退路,哪怕,这退路其实是不存在的。

“哎。”老徐叹口气摇摇头,少爷同这个女子之间,大约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了。五年前月奴不见了,少爷发了疯的找她。他做下人的虽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但是多多少少猜到一些,月奴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见到少爷,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要这样强忍着不见。

一直到了下午,月奴拿了花篮出来了,她走到老徐身边,“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有的。”

她原来住的地方也种了许多芍药,少爷待她其实很好的,他有的一定也会让她有,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大抵没人打理早就荒废了吧,只希望那芍药还开着。

老徐也不管她,只说了声小心些,就低头继续忙手头的活儿计了。

月奴低着从沿着小道往前走,已经五年没有走过,一切却好像还没有变。好在今日暖寿,丫鬟下人的都在外堂接待客人,这内院里反而看不到人走动。一路走过去,竟然只遇见几个人,她原先住的院子在王府的西北角,跟少爷住的地方隔着一个院子一处小径,她思忖,荒废了五年的地方,大抵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吧。

因为按照她对少爷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让人住进去的,因为那个屋子被她住过,已经是有瑕疵的了,有瑕疵的东西,他从来都不要。

再者,王爷府那样大,这样的院子荒废一个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只是,眼前的景致却叫她呆住,踏进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还像原先那样,芍药开的正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她轻步上前,忽然很想进去看一看,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变。这个念想早就有了,她挽着篮子走上前,然后轻轻的推门进去,一切果然没有变,甚至镜子都还摆在原先的地方。

床铺上的杯子整齐的放着,好像这里每天还有人住着一样。

她心里一涩,莫不是这里,已经有了新的人住么?也许是吧,她自嘲一笑,她又以为她是什么呢?

依恋的环视了一圈,她转身出去了,随手关上了门,满院子的芍药尽放,一阵幽香扑鼻,月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开始剪芍药。

她剪的很快,只想着早些剪完了就离开这里,她其实是害怕,害怕遇见这里的主人,更害怕遇见他。

好在这里芍药未被剪过,所以很快就剪了满满一篮子,她提着篮子站起身,然而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一个人穿了一身深青色的广袖锦袍,然后浑身一僵,呆在了原地。

赵圣陵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像那个人?

啪——

手上的篮子坠地,芍药花撒了一地,她想过无数种再见面的可能,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可是,怎么会来的这样快?

快到,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是她么?赵圣陵小心的向前一步,然后伸出手去,颤抖着扶上她的脸,是温热的。不是在梦里,他无数次的去触碰,却都融化在日光中了。可是眼前这个人,有触觉有温度,“月奴?”

他忽然倾身紧紧将她抱进怀里,“月奴?是你么?”

月奴错愕的由着他这样紧的抱着,近乎弄疼了她,“你放开我!”

赵圣陵却怎么都不松手,“不,我不放手,我放手你就会不见了,就会消失。我会找不到的,月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见我?”

月奴自嘲的一笑,“少爷,你认错人了。”

赵圣陵浑身一僵,是啊,月奴已经死了,在和陈默的新婚之夜被大火烧死了。他缓缓的放开了她,月奴急忙退开一步,然后蹲下身去开始剪掉落在地上的芍药花。

可是,她明明就是月奴,那个人的模样他看了十年,怎么会认错?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猛然一把抓住就要走开的月奴,“不对,你就是月奴,你是月奴对不对?你没有死,陈家骗我的,陈默骗我的,一定是他要骗我死心对不对?”

陈家?陈默?月奴眉头皱起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骗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将她拉回来,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花篮放到一边,转身就往屋里走,“你看仔细了,这里是你住过的地方,你看,一切都还在,你怎么可以忘记?”

月奴偏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她害怕她会编不下去,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谎言有多假,她明明就是梁月奴,却要否认不是。

“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月奴想要拂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拂不开,“您放手,我要走了。”

“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赵圣陵忽然放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你是月奴,不是陈默所说的桑寸心!”

桑寸心?猛然之间心里一阵抽痛,她一把按住心口,好像有一种情绪要破胸而出,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让她这么难受?

“寸心,我只是希望你快乐。”恍惚之间,好像有个人这样对她说。

她愣愣的看向赵圣陵,“桑寸心,是谁?陈默,又是谁?”

赵圣陵微愣,困惑的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她是忘记了,还是根本就不是她?

月奴却急了,向前逼近了一步,直觉少爷是知道的,知道那五年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少爷,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告诉我!”

赵圣陵下意识的退开一步,脸上神色变了变,“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月奴,我就告诉你桑寸心是谁,陈默又是谁。“

“我是,我是梁月奴。”一个冲动,月奴脱口而出,然后就看到眼前人的眼底乍然而盛开的光彩,璀璨的叫人无法直视。

下一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唇被人吻住,辗转吻了很久,她脑中轰然一响,呆呆的僵硬在原地。

少爷,是在吻她么?

为什么?她想过千万种可能,独独这一种没有。少爷该嫌弃她的,该辱骂她肮脏的!不该,不该这样温柔的吻她。

“少爷?”她喃喃。

赵圣陵却不说一句话,她是月奴,她真的是月奴!

他的月奴回来了,千万次的幻想,终于变成了事实,熟悉的幽香,熟悉的触觉,是他的月奴!

他一把抱起她走向一边的床铺,然后轻轻的放下她,仔细的瞧着她的脸,“月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想……她……?

月奴又是一呆,少爷说想她而不是讨厌她?

这又怎么可能呢?见到她不相信的眼神,赵圣陵苦笑,原来他一直,这么失败啊,也原来,他曾经那么恶劣的对待她。

自欺欺人的说了那么多厌恶的话语她相信了,可是简单真心的一句我想你,她却不相信。

他低下头去吻她,然后轻轻的解开她的裙带,“月奴,相信我。”

月奴伸手按住他的手,“少爷,你不会想要碰我的,我已经不干净了啊。你忘记了么,五年前,就在你面前……”

赵圣陵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不会。”

他一把抽开她的腰带,然后吻住她的唇,“月奴,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答应我。”

月奴闭上了眼睛,无法抗拒,无法阻止,她从来就抗拒不了他的,他永远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低贱的在爱他!

明知道不可,可是一旦沉沦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在他进入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什么东西,在心口碎裂的声音。那是她隐忍的,决意再也不要想起来的情愫,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已经再也无法抽身了。

他很温柔,并不似第一次的时候那样激烈,月奴拥着他,享受这梦里都不敢奢望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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