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山上不时有碎石落下,掉在巨石上发出“镗,镗”之声。蒙湃站在碎石前揉了揉眼,向着那只手看去,“哇”的哭出了声来。
他认出了那正是自己母亲的手,手上的纹路还清晰可见。看着这只还在微微颤动的手,蒙湃忍不住闭住眼睛跪倒在地,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娘啊,娘啊”。
还在喊时他心里突然想到自己的爹,爹呢?爹呢?在石头后面吗。
他向后退了几步,用袖子擦干早已被泪水迷住的双眼,睁大眼睛朝着巨石的两边看去,在左边他看见石头有一块凹起,这块凹起正好和旁边的山形成了卡角。他这时顾不上其他,手脚并用的向这个缺口爬去,等到缺口前一看,正好这缺口不大不小可以让自己爬行通过。
蒙湃这时像一只打洞的老鼠一般,手向着前方搂去,脚在后面使劲向前蹬,在蹬出了有五步远后,蒙湃从巨石的另一边爬了出来,他站起身来向着地面看去,眼中出现了令他惊恐的画面。
父亲的上半身被巨石压死,石头下是两条在依然向外流血的大腿,脚上是一双今天新穿的布鞋。流出的鲜血早已把石头下方染红,并顺着坡向着远方流去,血水混合着地上的积水,看着就像一条红色的河。
这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人崩溃的场面,就这么发生在八岁的蒙湃面前。这时的他依然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是他的内心坚强到足以承受吗,不,他的心已然麻木。
当蒙湃从麻木中清醒时,面前的一切依然在向他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抬起了脚想向前挪动时,''啪''的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这时蒙湃的精神虽然已经清醒,但是肉体依然处在麻木状态,身体并不听自己使唤。
蒙湃趴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父亲的双腿。他想到父母都死在了巨石下,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蒙湃突然想到,在死去之前,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把自己父母安葬,晚上在外面父母会冷的。
于是蒙湃又蜷曲身体爬过了石头下方,母亲的手臂还在原地,他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蒙湃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村里的,又是怎么和村里人把石头撬开把父母抬回的。等他站在父母的坟前时,他的眼里早已没有了一滴眼泪。
“苦命的孩子啊,这下没了爹娘他可怎么办呐,这苦命的日子啊。”
在左邻右舍还为蒙湃的前途担忧时,蒙湃这时已经走向了白云镇。他要在死之前去龙王庙走一趟,要亲自问一问龙王,怎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当站在龙王面前时,蒙湃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看着面前的龙王怒骂到“你这丧心的龙王,下雨你管,不下雨你也管,你为什么不能好好下呢。非要人来求你你才停雨,你个神为什么要人求呢,你这”
“大胆”还没等蒙湃继续骂时,庙里传来了一声叱呵。
“谁,是谁?”蒙湃惊疑的向庙两边看去,他特意等到没人的时候才进来,难道这会庙里这会还有人不成。
“我乃龙王,你为何在下方对我谩骂不休。”没等蒙湃打量清楚,刚才的声音又传来。
这时蒙湃听到这声音是从龙王身上传来的,他顿时心里一惊,难道是龙王显灵了,龙王要在怪罪自己吗。不过他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陪父母去了,龙王又如何,又能奈我何,他还能让我不死吗,能让父母复活吗?想到这里他站直了身体,冲着龙王喊道:
“骂你又如何,要不是你一直下雨,我父母怎会来此求雨,不求雨我父母就不会死,你害死了我父母,你该当何罪。”
“哦,还有这等事,你将事情细细说来我听,好让我明白才行。”
听到龙王说的话,蒙湃虽然不想再去回想发生的一切,但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希望。要是龙王明白是他的过错,或许能将自己的父母复活不成,于是他站在原地将那天的事情讲了出来。
“哈哈哈,真是愚昧,愚昧啊”等他讲完,龙王的声音又传来。
蒙湃这时正沉浸在悲痛中,突然听到这嘲讽的笑声,他顿时怒不可遏。冲着龙王骂道“闭嘴,你有什么可笑,你这杀人的龙王”
“哈哈哈哈”在听到蒙湃的骂声后,又是一阵笑声传来,不过这次很快停了下来。声音又从蒙湃的前面传来“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不怪罪你来,速速离去,不要在此打扰我。”
“离去,我为何要离去?你为何说我愚昧,明明是你害死我父母,你说我愚昧,到底为什么你说我...”
“停停停,不要在吵我了。你可知道,有时知道了真相只会令你更痛苦,你真的想知道你父母为何而死吗?”
“当然”蒙湃斩钉截铁的答到。
“好,那我问你,你说你父母是在求雨回家的路上被巨石砸中的。那我问你,你为何没事?是你害死了你父母。”
“我?我当时在我父母前面,而且石头落下我一直让父母避开的,与我何干,你是盼我一起死吗?”
又是令蒙湃心烦的笑声传来“哈哈哈,真是愚昧,你可知道,要是你不奔跑在你父母的前面,要是你和你父母走在一起。那么你们的父母,就不会因为你在前方而走的过快,那么巨石落下时你们就不会刚好处在石头下方,自然就不会死。又或者在巨石落下时你不喊叫父母,你父母也不会突然向前跑去,那么石头怎么会正巧砸中呢,你可想过吗?”
“什么,什么,竟然是这样,都是我的错吗,我...我”说着蒙湃闭上眼睛就要向龙王撞去。
“小子,你可停住,寻死去外面,不要在这弄脏了我的地盘。”
龙王的声音这时又传来,不过这次声音是在蒙湃的面前。蒙湃听到声音后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位老头,他佝偻着身体,头发已经花白,身上一件破烂黑袄,手上拿着一个大白馒头,正冲着蒙湃说道。
“你是谁,你是龙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