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森,休息得怎么样了?”一大早,我接到了院长的问候。
“非常好,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想问候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以示关切。”
“······啊,我现在非常健康,谢谢您的关心。”虽然这个家伙一向古板严谨,但有时这种作风又不见得是坏事。
我猜我今天一定有繁重的工作要做。
“卡尔森医生,您有新的病人。”果然不出我所料。
墙壁完全无法阻隔人声的嘈杂,不需要走出办公室,就能感受到门诊处的拥挤、喧哗,也许是哪个学校组织学生过来体检吧,亦或者是临近什么村庄爆发传染病了,谁知道呢?呵,医院永远都不是一个有好气氛的地方,人多的时候,你会叹惋,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遭受病痛的折磨,人少的时候,你又会莫名悚然,不仅仅是因为它冷峻的蓝白基调,更因为这里,死神常常光顾。这裁决生死的法庭,就算这里有技法高超的“辩护律师”,也无法挽救所有人的性命。
桌旁的吊兰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窗外的鸟儿也只是扑通几下翅膀,夏季的燥热夺走了它们春天里美妙的歌喉,室内只能听到空调沉闷的吐息声。
“你好,医生,也许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情况了,这个孩子······”这位女士抽泣了起来。
“啊?我不知道啊。”
“我们刚刚去做了CT检查,我看到照片里面······里面有一个肿瘤!呜呜呜······天哪,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上帝要如此惩罚他。”
“我看看······”
我接过这张CT照片,看了看这位家长口中的“肿瘤”。
“有没有出现呕吐症状?”
“没有。”这一问一答,她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一天发作几次?”
“一······一两次,但昨天发作了五六次,而且疼得比以前更厉害了,他还有救吗?医生。”
“我们管这叫蛛网膜囊肿,并不是绝症,它的边界呈圆形而且非常明显······额,总之就是你的孩子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它可能会压迫脑神经,造成头痛症状,建议切除,避免可能的炎症和恶化。”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她急切地问道。
“我······我不想动手术,妈妈。”
“不动手术是不行的,但我可以保证除了打麻药那一下有点疼以外,手术的时候,你会像睡着了一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笑着安慰这个孩子。
“可以吃麻药吗?我不想打进去。”
“吃麻药也是不行的,放心,我保证会请最懂麻醉的医生为你注射,不会很疼的。”我假装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不疼也是不行的,“你想要得到什么,就总得失去点儿什么。”这是牛顿说的。
“那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呢?”现在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女士跟之前判若两人。
“现在就可以去麻醉,中午之前,我就能完成手术,您和您的孩子在医院呆上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但回去之后也不能大意,一定要悉心护理,定时吃药······”后面是每个医生都会交代给病人的话。
“太谢谢您了,您简直就是天使!”
啊哈?原来天使也这么难当的,那我死后可不想变成天使了······
手术很成功,打麻药的时候,孩子并不怕疼,他对我说:“这比反反复复的头痛要轻松多了。”
之后我去看了看戴尔,他恢复得非常好,其他病人也是。晚上,我去看望上午做完手术的孩子。
“医生我现在也感到头疼,但比之前那个要好多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讲?”
“原先那个是越来越疼,而这个是越来越······不怎么疼。”
“哈哈哈,那说明你正在恢复啊。”
“医生,今晚你能陪在我身边吗?”
“哈哈哈,那可不行,男孩子要学会独当一面,你放心,护士姐姐们会一直在走廊里巡逻,时不时会来看看你的。”
“但······但是,你没有听说过发生在附近的灵异事件吗?”
“那些都是骗取关注的谎言,因为有很大一部分人对这种“奇怪的事”感兴趣,鬼什么的,不存在。”
“假如存在呢?你又没有经历过。”
“说经历过的,都是骗子,没有人经历过。”
“今天凌晨发生的,都有新闻报道了。”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那······我把我的贴身护身符借给你,听说它能把鬼怪吓跑。”我拿出一个小十字架(网购送的装饰品),放到了他的床边。
“太好了,医生,我现在不怎么怕了。”
回到家里,我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反正没事儿可干,我看看他们这次想给我推销什么。
“嘿,怎么,你又发现我做家务不方便,需要一个更棒的吸尘器?”
“欸?我打错电话了吗?请问你是卡尔森医生吗?”
“啊······是艾琳警官。”我完全把这个家伙给忘记了。
“你是不是忘记保存我的电话号码了?”
“······是我疏忽了,抱歉。”对于福斯特的事,我只能说我已经尽了我的职责,由于工作的要求,我不能把精力投入到那上面去,虽然我也对艾琳小姐上级的决定感到惊讶,但我无能为力。
“我今天抽空问了一位计算机专家,他告诉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删除固定长度的录像,一定是非常专业的家伙,只有可能是大公司的技术骨干或者政府的特种技术干员。”
“哦,那范围又缩小了。”
“很显然是政府干的事情。”
“哦?可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只不过是一家普通的公立医院罢了。”
“但更不可能是大公司啊,我们城里没有什么大的技术开发公司,就算有,也不可能和医院的监控录像扯上关系吧。”
“嗯,那我想,警官您也找不到政府干员做这种事情的理由吧?”
“如果找到了,案子就破了。我想这也许和我上司的古怪决定有关。”
“······的确有这个可能。会不会是有什么民间高手······”
“没人有这种恶趣味吧。”
“······额”
“应该是政府的人干的没错了,就算是你说的那样,那种人也绝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现场不留一丝痕迹,并且,那两个管理员也有很大的嫌疑,就算他们和福斯特的失踪无关,也应该是被政府的人控制住了,因为在他们的早餐里面没有检测到任何催泄类药品。”
“所以他们可以无所顾忌的撒谎,因为他们知道政府不会让你们调查此事。”
“对,就是这样。”
“哦,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有必要继续调查吗?”我想这会儿以后,她就不会来烦我了吧。
“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啊!我们还不知道福斯特的下落。”
“那······我该做什么呢?”我的内心是无奈的。
“我也不知道······”
“······”
我突然意识到,对于这个案子,艾琳是孤身一人的,而我,只是一个见证者罢了,现在整个事情就全凭艾琳独自一人来调查,如果连一个互相交流的见证人都没有,那就太可悲了,独自一个人做着这种有重重困难却没有任何人认可的事情,是一种痛苦的体验吧。我很欣赏这种坚持自己本心的行为,也不想艾琳小姐变得可悲,她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变得可悲!当然,如果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对于我而言应该会是一段不错的经历,就像听别人讲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一样,我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听大人们讲故事,也许是缺失这种感觉太久了吧,我决定继续见证艾琳警官的努力。
灵异事件?对了,我突然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凌晨5:00左右,在彼得斯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监控摄像头录下来一段恐怖的视频,一位男子在停车场准备打开自家车门的时候,遭到了另一个男子的袭击,在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袭击者直接扑到被害者身上并开始疯狂地撕咬,虽然被害者不断地挥拳还击,但袭击者就像发了疯一样,死死抱着被害者不放。现场画面异常血腥,受害者的面部皮肉似乎被扯下,血流不止,随后两个人互相拉扯,移出了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只留下些许依稀可见的血迹。现场目击者很快报了警,警察赶到现场后,本打算出手制止袭击者。
‘我们一开始是打算出手制服他的,但他完全没有把我们的警告当回事儿,并且开始攻击被害者的脖颈。’
‘制服?那个家伙把他的喉咙咬断了,血溅了一地。’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大打出手,但随后发现并不是这样,太可怕了,那个人就像吸了浴盐一样,把另外一个人咬得鲜血直流。’
‘随后我们开枪杀死了他,因为他已经杀死了另一个人,并且直接朝我们冲了过来。’
截止到今天晚上,警方并没有从袭击者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出违禁精神药品,从官方给出的报告来看,袭击者原先只是该酒店一个普通的保洁工人,没有任何精神病史,身体健康,工作非常尽职尽责,在酒店也从来没有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
‘虽然只是一个保洁工人,但他好像一直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家伙。对我们有过不满?我们对他的工作很满意,而且没事儿的时候,他喜欢找人聊天打趣。’
‘当我听说是他干的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是不是搞错了,他一直人很好,很受欢迎。’
‘被害者也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了反击,因为我们发现袭击者身上也有咬痕。’
现在很大一部分人把这件事称作是灵异事件,但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血腥的画面并没有让一个外科医生感到不适。彼得斯酒店,在驱车回家的时候我见过,是个很气派的地方,的确离医院不远······算了,不去管这件事儿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