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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相矛盾的心愿

子时的上京城每隔十几米便挂有红灯笼,虽是灯火微明,却给这条长街铺就了几分绮丽氛围。

迎面的灯火光亮为行走之人召唤出同伴——影子!

商幼梧落后了少年几步,踩着他颀长的影子跳行着……

途径长酣楼,已是一片寂静,想来影卫传话的效率还是不错的,商家父子和兰茵已经回去等人了,免得让他们担忧,如此自身便也安心了。

章文远叹慰一声,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身后的姑娘跳影子玩的正好,听到这声叹息以为是少年心有郁结,于是没话找话道“章远,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啊?”

少年凝视远方天际,沉声道“我的愿望…太过矛盾……”

“怎么个矛盾法?”

“既希望自己能保家卫国、建立不世功勋,可又期盼着大雍和平安定、永葆盛世繁华,是不是自相矛盾呢……”

商幼梧深以为然,她从前也看过不少史料书籍,历代武将或功高震主、或碌碌一生、或马革裹尸、或得胜凯旋,将毕生奉献于沙场,生死仿佛一场命运的豪赌!

自从几年前大雍与羌族议和后,便战事休止,章文远深爱兵法军事,却不能得偿所愿,心中不免意难平,若真再起兵戈,大雍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亦不是少年想要看到的……

心情蓦然沉重,感慨于身为武将的辛酸悲苦。

倒是章文远洒脱轻笑,问道“那你有何心愿?”

“我的心愿也很矛盾,哎——”

“哦?”

“我既想赚好多好多的钱,又担心钱多惹祸上身;既想吃遍天下百位,又苦恼身材会不再苗条”

还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章文远回转过头,紧紧盯着背后险些撞上来的姑娘。

商幼梧清晰地看到他的腮帮一点点鼓起,直到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这是在公然嘲笑她的心愿嘛?!

章文远捂着肚子,笑的毫无形象,哪有一点打架时的狠厉淡漠……能把他逗笑成这般模样,她是不是也挺厉害的……

轻轻踢了他一脚“每个人的心愿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生存和被人尊重的权利,好嘛!”

章文远止住了笑意,忽而正色道“我没有嘲笑,我只是觉得蛮有意思的,你这个心愿,甚好——”

商幼梧见惯了章文远与她嬉闹的样子,所以他这般认真望着她双眸时,她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还有一些……不能呼吸?俗称,心跳加速?

在商幼梧见过的千万人脸中,章文远可能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样貌,架不住周身的武者气质十分英气逼人,是一种危险的魅力,还有身材也是极好的…咳咳咳…

章文远敲了敲对面姑娘的头,打破了她怔愣的神情。

商幼梧别开头,抿了抿唇,懊恼的轻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章文远没有看到她的窘迫之色,继续道“几年前,偷偷从军剿匪,本是凯旋归来,还被圣上亲封从六品振威校尉,回家后没有一句称赞,只有皮鞭和棍棒,呵——”

“呃——”

“他想让我习文,像兄长们一样,如是而已……”

商幼梧这下终于明白,最初在长酣楼上,为何他欲言又止的说自己名为“章远”,刻意舍掉了那一个文绉绉的“文”字。

商幼梧没有看走在旁边的章文远,但她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哀伤,即便他掩饰收敛的很是小心。

两人一语不发,并肩行走在静谧的街巷,直到商府的匾额出现在街道尽处。

商幼梧顿住脚步,面向少年“其实,人生不如意本就十有八九……”她想说不必在意他人眼光看法,可那人毕竟是他爹……她自小没有亲人,不能体会这种感受,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劝导开解。

章文远搔了搔头发“小爷我才不在乎呢,在乎那么多不累吗,走一步看一步呗”这语气竟是像在开导她?两级反转?

熟悉的轻狂笑意浮进商幼梧的眼底,这才是少年人应该有的样子!

“我到了——”意思是你可以回去啦……

章文远了然,却是故意说道“是想请我进去喝杯茶?不用那么客气!”

她有说过要请他喝茶吗……谁给他的自信……

商幼梧的白眼落在少年的眼眶,竟是觉得她…有一点点…可爱俏皮?

姑娘背对着他,作势就要离开,章文远急急忙忙拉住她,奈何用力过猛,直接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去了。

天地间顿时一片宁静,商幼梧绷紧了身子,一动不动地想:章文远抱她干嘛?该不会是今天她给他的开导让他过于感动,然后发现他爱上她了?这也太快节奏了吧!

商幼梧深受言情小说的“荼毒”,根据小说剧情的发展,难道接下来章文远就要表白了?

“今天谢谢你,如果可以,今后你就是我推心置腹的兄弟了!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句话,泼了观众一盆透心凉的雪碧,它不仅是冰冰凉,它还有气!

有你这么抱着兄弟的?!

商幼梧挣脱他的怀抱,快步跑回商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章文远若无其事的摸摸后颈子,一耸肩膀,转身离去。

也不知怎么了,他已经好久没有与人说起自己的志向愿景了,上一个人,貌似还是他的娘亲……

另一边,商幼梧跑进府邸内,无视守门仆从的行礼问好,径直冲向她的闺阁,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她!

她自然也没有瞧见坐在墙头上捋着胡须、笑意不减的商皓月。

商皓月一直守在府邸门口焦急等候,看到二人走来的身影,匆忙进府爬墙窥视,因为离他们不算近,所以只能看到他们的动作,却是听不到他们的讲话声,自家女儿跑回了府,应该是害羞了!

商皓月开始规划起女儿的嫁妆来……

墙下的小厮不合时宜的叫道“大人,您还下来吗?”

商皓月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那小厮生的极高,商皓月坐在他的脖子上被“运”了下来……

方才看到姑娘回府,大人竟然激动地爬墙,找梯子都直接被省略了,抓着他便就这般上来了……

小厮心想:上一个这样骑着他脖子的人,好像还是他自家儿子……

兰茵先是迎了上来,见人完好无恙,一把熊抱住商幼梧。

商幼梧懵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抱她!

“兰茵我跟你讲,无论你是要向我表白还是要和我做兄弟,我可都不会答应你的啊!”

兰茵自动开启懵圈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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