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联姻,一纸圣召,匹配与否,全凭天意,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人欢喜几人悲,又有谁人知。
陆笙自从榜上刘贵妃这颗大树之后,走路如同腾云般衣袖飘飘,如今女儿要嫁给安平王更是让他有种直步青云到九万里的感觉,想想自己从一个捕鱼为生的家中出来,饥饿难忍去参军,虽没上过几次战场,但混得一保命的狱卒之职,一路忍受白眼和侮辱,夫人怀孕身体瘦弱没银两买补品而离世,他也是日日痛恨自己和伤心,终于熬到了大理寺寺丞的位置。
陆府被红色的喜悦气氛笼罩着,大家都急急忙忙的张罗着陆灵儿的与安平王朱卯的婚事,“爹爹回来了”,陆灵儿欢喜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陆笙,模样撒娇。
“你手中拿的这是什么”,陆灵儿叫住了一手中拿着红色玫瑰的下人。
“我不是说了嘛,要真花,不要假花,你们这些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陆灵儿一把将那侍女手中的假花夺了过来,摔在了地上。
“小姐饶命,入冬时节新鲜的玫瑰花实属难找”,那女仆扑通跪在地上,吓的嘴巴都颤抖的回着话。
“那你们就拿假的花来混弄与我”,说完上前踹了那女仆一***仆们都下的脚步匆匆的忙碌着,有两人都撞在了一起。
“好了,灵儿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不要为此事生气了再说也该收收你那刁蛮的性子”,陆笙拉着女儿的手眼神中满满的父爱。
“爹爹,女儿就成这一次亲,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不然怎对得起我耗费的那几年,也让那些个往日对我指点点,爱说闲言碎语的小人八婆们见识见识”,陆灵儿颐指气使的神情,语气傲慢的说道。
“好好好,爹爹什么都依你”,顺过目光对跪在地上的女仆说道:“你速速出去,不管花多少银两也要将新鲜的玫瑰花买回来”。
“还不快去”,陆灵儿冲着那吓的半傻的女仆吼道。
说完父女二人迈着豪气的步伐,在走廊边走边观看成亲的陈设和布置,还时不时的用手比划指点。这陆灵儿是陆笙独女,陆笙自觉一直亏欠与她,便对其宠爱有加,就连她非安平王不嫁,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过第二个本命之年,他也奈何不了,脾气执拗暴躁,很是嚣张跋扈的。
幻音岛主紫兰玉青今日心情似乎很是不错,身穿红色的丝质薄纱一如既往的敞开胸膛,露出那届时紧致的胸肌,顺畅丝滑的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在那秀发之后似乎有一人看清楚模样,二人脸颊贴的很近。
“岛主,紧急状况,我们五名绝字号杀手,现四人被杀,只有梦涯一人身负重伤,尚存一息,如今在还在昏迷之中”,梦涯身边的一弟子前来汇报道。
紫兰玉青从床榻上翻身立起,双臂一伸将红衣裹住了全身。与他在一起的那个也瞬时同隐身般消失了。
“带我前去查看”,紫兰玉青推开门冷眼一瞥的说道。
梦涯浑身布满血渍,身上的横七竖八的伤口还不断的有血渗出,紫兰玉青给她喂下一颗药丸,梦涯眼睛痛苦的微微颤动着,吃力的睁开了双眼。
“岛主,对不起,是梦涯没用,技不如人”,梦涯语气微弱,声音似乎被撕扯着含着一种被利刃刺入的疼。
“我幻音岛历来只取别人性命,有一日也会折在别人的剑下,不足为奇,从你的伤口看是被一把短刀所伤”,紫兰玉青感慨中带有忧虑的说道。
“岛主所言是实”,
“这么说你看见对方的模样了”,
梦涯微微的点头说道:“她左手提着一盏红灯笼,腰间系着一柄短刀,身穿一件墨绿的披风裙,她出手速度极快,而且刀法诡异,模样也从未见过”。
“这么说来,还是名女杀手,伤口如此工整,力道深浅恰到好处,多深一毫估计你也回不来,看来是有意留你性命”,
“岛主,看来是有人想对我幻音岛示威”
“江湖上从未见过有如此身手的人物,到底是谁近日针对我幻音岛”,
“会不会是侠骨派,听说他们的大弟子清风对我们幻音岛很有成见,将我们和邪门歪道列在一起,放言要歼灭我们”,站在一旁的梦涯的随从弟子说道。
“侠骨派是何模样,我还是很清楚,定然不会是他们,他们从来不收女弟子的”,紫兰玉青语气确定,眼神未曾有过半分迟疑的说道。
“听说他们前几日有两名弟子下落不明,至今连尸首都未找到”,梦涯的那名随从弟子继续说道,想必他是觉得梦涯伤的太重,不宜多言吧。
紫兰玉青回到了那卧榻床上,刚刚隐身的人又出现了,那人不过这次他的面容清晰的呈现出来,那人正是侠骨派掌门—云渺。
“一举灭掉我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四名绝字号杀手,还重伤一个,无疑是伤了我幻音岛的元气,只是他究竟有何目的,是想让这太平了几日的江湖有陷入风雨飘摇?”,紫兰玉青躺在云渺的怀中,姿态如同娇柔的女子一般,没有了刚刚的那股英气。
“我的那两名弟子消失会不会也同这幕后之人有关,他莫非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云渺一手抚摸着紫兰玉青散落的秀发,一手在他的胸前轻轻滑过。
二人四眼相对,情浓我浓,紫兰玉青将脸贴到云渺的眼前,均匀呼吸的气息在云渺的厚唇上一点一点的揉捻。
“我们都做了当年的那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若这世间容不下我们,我便杀光这世间所有人”,紫兰玉青的眼中戾气有些吓人,云渺听完后将他拥在怀中。
“当年是你为我扛下了誓师者的罪名,也让你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被千夫所指,江湖讨伐,好不容易躲过这股势头,如今有人想兴风作浪,只是上次任务失败,宫中的那位人物不会再护佑你,师妹也好多年未联系我了”,云渺眼神落寞和愧疚,这种情感定是日日折磨着他,以至他的神情总带有那么一丝的悲凉和谴责。
紫兰玉青的手摸着云渺的下巴说道:“就算是修罗地狱,有我在,别人奈何不了”。
云渺自是知道紫兰玉青的实力,当年他们二人是同一日拜入师门,一起修炼,无论是剑法还是内功修为,紫兰玉青的领悟学习能力快出他许多,二人每日朝夕相处的黏在一起,很是逍遥快活。渐渐他们互相生出情愫,而且很快此事被掌门知晓,雷霆大怒,感到有辱门楣,为天地所不容的,便让他们二人其中的一人离开侠骨派,没错,自然是那个笨拙一些的云渺要被赶出师门,云渺自是不愿离开的侠骨派,也不远离开紫兰玉青,掌门已是怒气攻心,拔出剑想杀了他,不成想到的是自己失手将掌门反杀,这一幕都被掌门之女—苏倩看到,紫兰玉青也从关闭他的地牢一路冲了过来,刚好遇见此番状况。
他知道苏倩喜欢云渺,便说动苏倩让她告诉所有人,是紫兰玉青杀死掌门的,之后的事情就是他成了侠骨派人人喊打的誓师者,建立以杀人为营生的幻音岛,而云渺却成了新一任掌门,他的师妹苏倩却邂逅了先帝朱寅,并一度还是非常受宠的贵妃,日子这样一晃快有二十余年,陈年旧事已无人再提,可是如今有人处处针对他们,不知是何居心。
相比陆府的热闹而言,安平王府则简单许多,只是挂了些红灯笼和大红花。
“王爷,你这明日便要迎娶陆寺丞之女陆灵儿了,也不操心府中是否安置妥当,终日待在这书房之中,不是做簪子就是画画,再说你做的这木簪子,那陆灵儿未必也看得上啊!”,贴身侍卫顾易拿着安平王用小刀雕刻的木头簪子端详了几眼说道。
“这不是有你的嘛,而且你有不知的地方,可以前去询问太后,只要一切按礼法规矩来办,不会出错的”,安平王从顾易手中拽过那根被磨得光滑的木簪又说道:“谁说这簪子,我要送给她了”。
顾易将眼睛瞪圆拧头望向安平王,语气拉长沉重的说道:“王爷,你如今刚刚回朝一切都得小心,可不要枉费了太后的一片苦心,她为了保你信命、、、”。
安平王嘴角勾起冷笑继续打磨着那根木簪说道:“我知道,为了保我性命,我将兵权交了出去,接受了这赐婚,还有在母亲面前上演了一出冰释前嫌,舅侄和好的苦情大戏”。
“王爷,一切倒是苦了你了,只是听说那陆灵儿是陆笙独女,向来刁蛮任性,怕婚事一应不合她意,不是给你平添麻烦,而且刚刚那话让她知道,保不齐又在这府中闹得翻天覆地”,顾易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安平王。
“是嘛!这还没过门呢,被你说的就这样恐怖”
“不过也听说这陆灵儿可是早就心仪与你,相信她也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你是想说她是皇帝派的眼线来监视我”,安平王反复的注视木簪,就像在审视一件珍爱的宝贝一般,毫不在意的回复道。
“不知你为皇帝上演的那出戏,还有所做的这一切,他是否就真的对你放心,真的会相信你,就此放过你”,顾易眼角浮起哀伤和忧虑,他自由跟随安平王,二人关系似兄似父,安平王回朝之前他可是一直在太后身边,将这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管信还是不信,如今的我只想这样聊此余生,若是有一日我能记起那画中的女子的模样,定要找到她,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红灯为光,夜游四方”,一道深情脉脉的暖光填满了安平王的眼睛,脸上不见一丝丝往日的冷酷和杀戮。
顾易本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微张的嘴巴,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杀伐果断的英雄变成痴情的情冢的安平王,他想告诉他真想,但似乎又觉得安平王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失忆,知道回朝之前皇帝想让他死,回朝后这宫中又要刮起一股血雨腥风,只是他不想再理会这些,还是他在等、、、、、、。
物是人非空断肠,冷月红灯依旧在,古往今来,帝王之家最无情,江山背后恩怨伴着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