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林摸了摸怀中姑娘的头发。
“好了,胡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就别在这撒娇了……”虽然很奇怪现在赵姑娘状态,但是现在他是战场的主帅,来不及多去遐想,总不能在战场上迷了心智……
赵姑娘在桐林身前的软甲蹭蹭眼泪,一抬头,砰的一下还撞到了他坚硬的胸甲上,“啊……”一声娇呼传来,疼痛令她清醒了几分,急忙放开桐林的身形。
在场一众人都无奈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在这战场上很不合时宜,但是在这死亡夹缝中的一丝柔情更令人动容。
霞飞双颊的姑娘,眼神没有一丝躲闪,双手捏着布衣两侧,泪盈于睫,盈盈秋水中透着桐林的影子。
桐林身子软了半边,看着身前娇美的姑娘,脑袋里响过无数想法,但是心里最深刻清楚的声音告诉他:不能多想,战事要紧,战事要紧。
二目相接,一瞬间的呆滞,赵姑娘眸中的希冀,桐林微笑装作的不经意……
稍退半步,绕过了面前的姑娘,轻拍赵监军的肩膀说道:“别愣着了,狼崽子要来了!”
“昂?”赵姑娘瞳孔微微失神,下意识轻声答应,下一瞬她的双手又一次捏紧,慌张涌入她的心间,所有的理智与不理智全部撞向脑海——她的行为是那么深思熟虑,却是那么不合时宜——几个时辰间她像消亡在这世界上一样——不置可否,不明所以……
卢火乐走了过来,在赵监军身边轻咳了一声,“监军,请您还是先回大帐吧,战斗马上要开始了。”
赵姑娘收敛思绪,深吸一口气放松下紧绷的身体,也没抬头,小声向周围人说道:“抱歉,让诸位见笑了。”
随即急忙转身离去,身影有些摇晃,逐渐消失在军营中。
众人面面相觑却皆是无言。
卢火乐开始调度军队,他虽然只挂一个虚职,但在军中也已然相当于军师的角色。
蔚不言急忙跑向营内,他想媳妇了,他很怕死,但他明白自己这战结束后自己很难活着,他想再看看自家的两个媳妇,看过了,让她们离开这里……
吴小子心中也十分不舒服,微叹口气,带了几个探子,前去了解敌军情况。
桐林回到自己帐内,将身上盔甲卸下,整理整理衣服,他想起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这大难过后,自己咋还要继续渡难呢!
坐在自己的木板上,他需要休息一会,来应对更高强度的战事。
这时,一个兵士在营外请见,桐林唤他进来,那人站定说道:“桐将军,我家公子说让你先行休息,他已与各位将领安排好所有事宜,有其他事再另行通知与你。”
这人他有印象,正是赵监军几个随从之一,桐林也不多矫情,回道:“我休息一刻,辛苦赵监军了。”
说完躺下,又意识到什么,急忙叫住了正要走的那人,拽下身上一物件,说道:“把这个给她。”
那人躬身接过,急忙转身离去。
“还是让你如愿以偿了。”桐林躺在木板上——他把兵符交给了她,免得因为一些原因她难以调度军队。
……
杭州
很应喧闹的街道有些消沉,只有一些小商小贩还在叫卖着,这些最底层的百姓不能左右战争,他们也不去左右战争。
项秋秋逛完了最后一个粮铺,微微叹了一口气,此时手里掌握着粮食的富商都急着出走,百姓能买的粮食有限,粮价反而便宜了下来。相比于此,付给运粮人的钱反而更多了,花了重金加上江南兵马也留下的一部分运粮队,才能使这粮食有送到前线的希望,但具体能送到多少,也无从可知了……
她倾尽全力,却无能为力,她记得桐母知道消息时失神痛哭的样子,记得被抓到的偷跑的戚涵被自己推进马车的样子,她偷偷的代替桐母留下来,一厢情愿的留下来,留在离那人近一点的地方……她告诉自己,那人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她仅仅要躲在他身后偿还一点人情罢了。
……
迷迷糊糊间,桐林梦见自己躺在后山的土地上,身边两个姑娘在那里烤着鱼——那纯粹是为了玩而烤鱼,但她们玩的后果可能要自己承担!一口咬下去,
“唔,苦的要死啊……”
笑声盈盈间,他睁开了眼,吧唧吧唧嘴,感受到着长时间没喝水的苦涩。
他感觉自己没睡着,但是确实做梦了~
他听见了外面的嘈杂声,急忙从叫来外面的侍卫,要了口水,之后用水微微沾了下脸。
深吸口气,取了披挂,拿起银枪,出帐上马,战场中厮杀声已是极为壮烈,他急忙赶至离自己大帐有二三里的两军接壤地区。
血,谷口布满了血!
烨军虽然在这里占据人数优势,但是他们大都是新兵,不断有人从战场中倒下。
胡人被卡在狭窄的谷口,骑兵没了排山倒海的气势,战力弱了不少,纵然如此,却依旧凶狠异常!
烨军的骑兵顶在前面,其他步兵或弓兵全然使用弓箭,射向胡人后方,使胡人到烨军骑兵面前时已然有了一定削弱,局面还算稳定。
卢火乐在前线运筹帷幄,调整军队阵型,蔚不言和吴昊泽率一军随时支援出现问题的地方,赵姑娘总揽全局,保证各军分次地有序休息,弓兵补给,粮草分配等,焦灼,紧张充斥在每个人脸上!
“让路!”桐林一声大喝,纵马驰向烨军一处被胡人压进的很深的地方,手中银枪挥舞,场面血色翻转!
场中烨军看见桐林皆是士气大振!他们可是已经听说自家参军一力力斩胡人大统领于马下啊!这让他们更有了战胜胡人的信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混乱中,还有几人记得生死;杀机中,还有几人畏惧消亡;冲天的杀意与无尽的鲜血染透了所有将士的心——经历过那一刻,才知道真的有人可以为了杀戮而杀戮,那一刻他们只保存心中最基本的理智——能认清敌人,剩下的一切全都会聚在手中的刀与长枪之中!
桐林一声嘶吼,释放着被这个时代所压抑天性!长枪一刺,又是一人被挑落马下!他眼中透着红色,他想起曾经有一个年轻的老头对自己说过的话:“学武,就是为了欺负人!不是欺负好人就是欺负坏人,但是欺负好人那是窝囊!被坏人欺负了也是窝囊!把坏人给揍扁了,那才是一个武者,一个男人该做的!”
杀戮的气势展露沙场,一个个胡人看着在这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的这人,心中一阵恶寒,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但是他哪能就此放手,反而不断冲向敌人!杀戮只要开始,便很难停下!
……
此时某个地方,这里没有战乱,一切安详繁荣,似乎根本不知道有战争。
一位俏美的姑娘面露红润,站在一个卦摊前,小手被一个青衣小生端详着。
“小姐,我见你面露红润,宛如春日桃花,手中隐有红线牵引……老道提前恭喜你了,喜事不远,不远啊!”此青面小生笑道,但手也未见松开……
这小姐闻此顿时心花怒放,这道长猥…咳咳,不雅的动作在她眼里也成了仙风道骨的体现,面色含羞的轻声问道:“真的吗,谢谢刘道长了,那……那请问,您知道我如何才能遇见他吗?”
“这个嘛,其实此天机不能轻言,但是为成小姐一桩美事,我仅可点你一语。”这所谓道长微眯着眼,神秘说道:“红丝不从远水取,桃花偏乘近风行!”
这基本等同于明示的语句,小姐此时紊乱的心迹哪里能明白,急道:“大师可否明示?”
这小生刚要说话,哪知那姑娘身边丫鬟都看不下去了,怒斥道:“你还不如明说了是你得了呢!放开你那手,小姐,我们走吧,别离这骗子了!”
那小姐也急了,“不得无理,刘道长可是咱这有名的大师,怎么会骗我一个小女子呢!”
那刘道长本来以为要坏事,一听这话,心中一喜!正要继续,忽然一只小鹤飞来,对着他一晃头,刘道长心中安叫不好:坏了!这臭小子!
说完赶紧起身向面前小姐抱拳行礼,拽着这姑娘的手,那是急急道歉啊,过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一晃身,便消失不见了!
愣在原地的主仆二人惊讶异常,那小姐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这,这……他没有骗我,他说的是真的!”
此时的刘道长正坐在一个酒馆,闭着眼,左手掐算,右手端着酒碗,再睁眼时眼中精芒一闪,大怒道:“臭小子,又要用老子的桃花换你的命!tnnd,看以后老子怎么揍死你!”说完手中酒碗“啪”的一声丢在地上。
起身撩发,拂尘而去,好不潇洒……
前脚刚要出门,身后店中老板一巴掌扇了过来:“摔了碗还想跑?今天钱不交代在这,你就得交代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