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莫洛加一夜未眠,他所做的决定太过大胆,哪怕是第三任族长也在那般危机下也没有做出如此决定,他将家族的命运绑在了名为北方城邦联盟的战车上。
他的右手边是来自于联盟首领的信件,揭开印章后拿出一页信纸。信上的内容无非是联盟首领对于莫洛加增派五千人兵力的行为大加赞扬,同时对因为联盟反应不力导致莫氏家族遭遇小股部队侵入造成的损失而道歉,言辞诚恳,但通篇未见只言片语的利益交割,有也只是如“大败北方时,优先给莫氏家族分配资源最丰富的某某山脉”的屁话。
这就是莫家如今的困局,当初签下那条约时,首领就知道,虽有名义上的合作关系,但双方已是死敌。
首领本想找个机会永绝后患,奈何莫氏家族实在是耐得住性子,他们低调处理了首领的一道又一道难题,让大兴兵戈的事件也弄成了小规模的冲突,首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作罢。
在莫洛加与北方城邦联盟首领计划中,北方城邦联盟将会有四千人深入南方,在莫洛克家族境内四处破坏,让莫洛加有合理的理由留下军队去围剿而不是去前线支援。
至于信中提到的那的五千人,则是北方城邦联盟安排好的死士,他们虽然会被首领打散混入各个编队,但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看到特定的信号弹时在毫不知情的袍泽中暴起杀人,打击敌方士气。
手环的铃声响起,莫木林在老哥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朝楼下走去时正看到一名家族着装的男人在楼下等着,他将一封盖有族长印章的信件递给了莫木林。
好消息是自己凌晨时遭遇的敌人已经离开,那处地堡的所有者仍是他的大哥。坏消息是莫木林被征调至家族的大部队中去追击这伙敌人,而他的大哥则被留在城中待命。
此时的前线,南方的干部和枪手们端着自制的步枪射击,北方的贵族老爷穿着四米高的外骨骼装甲拿着造型奇异的枪械,指挥着手下那群穿着上半身板甲拿着各种低技术力武器的士兵们冲锋。
前线的战事传到后方已有两天,虽然战争最后很可能同往常一般以双方在缓冲地带留下大量尸体后撤回到己方领土结束,但莫木林这边的工作却没有任何成果。
莫木林跟随着大部队追击着那四千多人的北方部队。
他所处的小队有一百人整,虽然配了十多部越野性能极佳的快车,能做到快速部署,但自队长得到敌人所在地的消息下令开拔后,却只能看到火势冲天的废墟,而干了此事的北方佬们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终于,在第四天的追击时,队长得到消息,敌人已经通过边境回到了北方城邦联盟的领地,不宜深入追击。而且族长也有新的命令,让莫木林等人先去前线后方集结,然后再支援坚守的南方联盟部队....
在莫木林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八小时后,此时的南方联军已显颓势,身处前线后方五公里的莫木林还能看到前方频现的火光和冲天而起的光束,在科技的碾压下,南方联军仅是能守住防线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片刻后,看着后方远处地平线上闪烁的灯光,及勉强能在枪炮轰鸣下能听清的引擎声,莫木林知道家族的大部队来了,一百多辆大型卡车轰鸣声渐近。
领头的是一辆外壳被粗糙的铁皮拼凑得整整齐齐,黄黑相间的喷漆在日光下反射着亮红色,有如大桶来自主动脉的鲜血在车身上浇下的四座轿车。
莫洛加此时正稳坐于该车的后排。
南方联盟的首领此时正在前线指挥,他刚得到的消息称莫氏家族的军队在联军的后方集结。
首领知道莫氏家族对他的忠诚度近乎于零,虽然莫氏殷勤的派来大队人马奔赴前线,并口口声声的说是要与联盟“共生死,同患难”。但天知道城府极深的莫洛加心中此时又有何种盘算。
莫洛加双手驻着柺杖站在莫氏家族的大部队前方百米处,左右是两个手持钢板的汉子,那两人手握这钢板背部居中焊上的握把,目光看向前方赶来的两人。
来的两人是南方联盟首领的庶子,三十多岁,体格如他父亲一般健壮,他在走到莫洛加身前十米处时,被莫洛加喊住。
莫洛加看清对方的脸后略感失望,但冷峻的面庞还是没显露任何情感。
“看来你爸连为人处事的准则都忘得一干二净,居然让你这个小辈来安排我?”
“莫老爷说笑了,就算是我们马斯顿家族也要掂量掂量那些不宣而至的礼物。”对面的壮汉笑着说道
莫洛加眯眼看着对方,那名壮汉被看得发毛,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毕竟开枪射击可比操弄政治容易的多,于是按照他父叮嘱的方式说道。
“马斯顿家族对您无私的贡献表示感谢,为了以表敬意,家主准备把上次因为一些误会而从您那儿扣下的货物给.....”
莫洛加不耐烦的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只是看着前方高地上联军总部帐篷里反射出的光亮。
看着按兵不动的莫氏家族部队,以及眼前这位连家族利益都懒得和自己谈判的族长,联盟首领庶出的儿子凭借多年来在街头刀口舔血的处事经验,判断出父亲所说的最坏情况即将发生。
沉默片刻后,男人马上把手伸向夹克的暗袋,欲要拔枪前冲,两方相隔十米,莫洛加身旁的壮汉立即持盾挡在自家族长的前方。
一阵乒噹声响起,手枪的弹药被倾泻在钢板上火花四溅,两人边开枪边往前走,在六步后(大约四米),两个盾手向前猛冲,对面两人被撞的躺倒在地后,被迎面而来的大脚踩下,失去了意识。
单手持着一把点44加长枪管左轮的莫老爷子悠闲的走到两人跟前。
莫洛加事事讲究优雅,何为优雅,那就是能从容淡定的处理任何事情,就如同他不慌不忙的先后瞄准了这两个马斯顿家后代的脑袋并扣下扳机一样。
南方联盟首领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莫洛加对着自己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嘴角抽搐,当即下命令让马斯顿家族留下一半人断后,其余一半带着其他家族分四个方向,向后方突围。而首领自己准备混在其中一股,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前线的枪声变得稀疏,此刻的大多南方联军已将枪口对准后方,莫氏家族阵前人影涌动,铁流不断的撞击在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莫氏家族的部队躲在临时掩体中,莫洛加接过加桑卓的信号枪后向上扣动了扳机,一个拖着蓝色烟雾的亮点在黑夜中爆开,在红日的映射下显得格外诡异。
南方联军中出现惊吼声和大规模的骚动。倒下的士兵一脸惊诧,曾经笑脸相迎的战友不知为何就将一把匕首捅入了自己腹中,还顺手给自己的脑袋补了一枪.....
待南方首领率军撕开莫氏家族的防线后已过了十多分钟,只看到前方数百米处几十辆卡车在缓缓横向移动,已经完成了包围圈,卡车放下开窗加厚过的集装箱向外撤去,由虚线变实线的半圆形的障碍物挡住了这一支南方联军,车与车之间的空隙处垒起了沙袋。蹲在其后的莫氏家族的枪手们从板条箱內拿出粗长的枪管和钢质供弹链拼接在重机枪枪身上。
很显然,莫氏家族不是第一次采用这种战术,他们的载具轮胎是当初从殖民的探测车上拆卸并仿制而来,老一辈人管这叫麦克纳姆轮,这也是他们的卡车包围战术的基础。
正当南方联盟首领准备向那处还在整备的机枪手们进攻时,侧边传来枪声,首领身边的人如割麦子一般倒下,是侧翼两边完成战备的机枪手们抢在南方联军冲锋前开了火,两边的交叉火力持续的收割着南方联军的生命。
莫木林所在第一道阵线被冲散后,人员伤亡急剧上升,他们为身后的包围圈部署争取了十多分钟,但整个小队已经只剩两人,其余的部队也近乎全灭。身处敌军之中,莫木林心中早已有了应对的方法.....
战斗持续了四十多分钟,除了少量的南方联军得以突围,大部分的人都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奄奄一息的莫木林看到那个身先士卒的南方首领发起了第三次突围时被一枪打爆了脑袋。
此时的莫木林被压在一堆瓦砾和尸体之下,按照以往的受伤经验来看,再过二十分钟自己也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就在十分钟前他躺在地上装死时被一只鞋底加厚的军鞋踩到了腹部,莫木林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后,那人被吓了一跳,但长期的街头火并生涯让对方马上反应了过来,举起手枪对准这个躺在地上已经准备射击的秃驴。
一连串的枪响过后,莫木林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的右眼干瘪,红色的液体拌着眼白汩汩流下,身上三处枪伤都避开了要害,如此近距离的枪战,能活下来就全凭运气。至少对于他对面那个被一枪打穿脖子处脊椎的敌人来说是这样的。
一发火箭弹击中了正上方的屋檐,莫木林在爆炸的冲击下失去了意识。
此时的战斗已经结束,南方联军已经撤走,分成四股的南方联军都遭遇了些许损伤,负责包围的干部在被告知联军首领在往正中方向突围时便将其余包围圈的人撤下,向正中围拢。
而由南方联盟首领亲率的这一支惨遭重重包围,在被前后合击之下,五万人的部队仅有数百人逃出,阵亡人数包括首领在内共计四万五千多人,剩下四千人被随后赶来的北方联军俘虏,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矿工生涯,直到他们的家族凑齐足够的赎金。
战争结束,一个清扫人员在路过一堆瓦砾时,隐约能看到有亮光在其中闪烁。以为捡到宝的他双手并用刨开了这处瓦砾。
几分钟后,这名清扫人员扛着人失望的往回赶去。
除了一枚光头,他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