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下就会出现巨大的影子。它站在床边,伴我入眠,流连梦乡。
西江城,昼,十点。
白缘满刚刚睡醒,赵思露房间的门依旧紧闭。昨晚白缘满睡在柔软的床上却依旧没有睡好,白缘满的心态一夜之间变了,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自己的父亲赌气,为什么要打权星辰。种种后悔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梦。梦里白缘满被四人追入一条巷子,周围没有一点儿光,只有暗淡的月亮散发出一点儿微光,白缘满慌不择路的奔跑,看着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那么模糊,那么黑暗。那四个人手上提着血红色的刀,奔跑的时候似乎还有红色液体甩落。白缘满跑进了一个村子,被狗撵。就这样,白缘满在梦里跑了一路。
白缘满正准备敲响赵思露的房门,谁知房门是虚掩着,一推就开了,白缘满走到了赵思露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赵思露,白缘满的心态似乎有一些好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是要醒来的前奏啊。
“思露。”白缘满轻声说。
赵思露慢慢坐了起来,眼睛只睁开了一半,头顶的呆毛不乖的翘了起来。“嗯?”
“我们该走了。”
似乎这个时候赵思露才回过神来。“好,等我洗漱一下。”
“好。”
赵思露步步踉跄走进了卫生间,身体机能还属于睡眠状态。白缘满正好也洗漱一番。
十分钟之后。
赵思露拖着行李箱神采奕奕的在门口。而白缘满却回头环视整个房间,这已经是第三次环视了。
“你在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走吧。”
白缘满在便利店简单买了几个面包就打车去往二手车市场,花了二十万买了一台野马。
赵思露坐在副驾驶上心痛不已,不明白为什么白缘满要花钱买一辆这么贵的车。
“这是那个市场最便宜的跑车了,如果提速不够快,我们被追上了怎么办?”
赵思露才叹气说道:“那好吧,我们去哪啊?”
“去勒石海峡,我们走水路北上。”
赵思露眼前一亮。“你这路线,绝了,权家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往南走却北上了。”
白缘满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今天会发生什么事。“过了今天,权家就很难找我们了。”
赵思露听出了白缘满的话外之意。“你的意思是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吗?”
白缘满手握方向盘,目光始终注视着路面和后视镜。“不好说。今天是最可能被找到的一天,昨天权清北收到信心会赶去广都城,下一步也就是今天,他就开始追杀我们了,说不定昨晚就出发了。”
赵思露微微皱起眉头。“那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出发。”
“夜晚,大家都在休息,权清北的爪牙和耳目同样如此,就算他们不休息,调取路上的摄像头的工作人员也要休息。”
赵思露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你肯定是贪睡。”
白缘满笑道:“是啊,我睡过头了。”
赵思露哈哈大笑:“你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白缘满看着赵思露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可以笑的那么开心啊,这可是逃命啊。可是笑的那么治愈。’
白缘满笑容突然收敛。赵思露感觉到奇怪:“怎么了?”
“真羡慕你,那么乐观。”
赵思露转头看向前方笔直的柏油路,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你说,除开笑,我还能怎么办?哭吗?可是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每一秒都当成最后一秒。使用充实这些短暂时间的意义就会乐观了。”
白缘满说道:“我确实不是一个乐观的人,相反我很悲观。总是杞人忧天。但是以前的日子顺风顺水。风波远我。现在一下子颠沛流离了,还得担心自己的小命。风波不止。
赵思露双眼瞪大指着后视镜大喊道:“后面那辆车,跟了我们一路!”
白缘满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可能动作这么快。”可是当定睛一看,副驾驶的人却是头包纱布的权星辰。白缘满心凉了半截。白缘满苦笑道:“这就是不详的预感吗?”
白缘满观察了很久,虽然权星辰的眼神很不得杀了自己,驾驶位的光头汉子却没有一丝想要追上来的感觉。就这样两辆车开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候,白缘满转头对身边的赵思露说道:“你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吗?”
赵思露原本是盯着后视镜里的那辆黑色保姆车,白缘满突然说话把赵思露吓了一跳。“你问这个干嘛,我们要死了吗?”
白缘满笑了一下。“不会的。”
“我这辈子没有能享福几天,在蜀都城不断努力学习,夜里挑灯读书,考到了学宫就变成了在练功房,八点出宿舍,晚上九点到宿舍都很少,基本上十点之后了,然后洗衣服,洗澡。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然后进入经纪公司,不断的赶通告,经纪人带我跑来跑去,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然后呢,遇到了权星辰,连我最信任原本以为对我很好的经纪人都帮他。我这一辈子可能就是奔波的命吧。”
白缘满听完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这些既是事实,也是赵思露的人生啊。
“那你呢,有什么遗憾吗?”
“我和你不太一样,我从小很聪明,从镇子里考到私学,那个时候我家就开始从商了,积累财富,我靠自己考到了公学。我从来没有努力过,对我而言,努力是一件很难的事,换一句话,我吃不下苦。我爸妈一直想我吃苦,锻炼一番,可是他们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舍得。这一次是我想自己锻炼一下,脱离了家里。没想到实习第一天就闯祸了。以前我觉得我可以自己闯出一片事业,可是当我不断面试被拒绝的时候,我就知道,钱真的很难赚,一分一毛都很难。我开始佩服我爸那个平凡的人,一个人闯出一番天地,我不知道他受过什么苦,他很沉默不怎么会说话,自我懂事起就一直在说我这那的。我真的很害怕他突然有天就老了,他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不到四十的样子,可是他已经奔五了,白发已经不少了,我害怕他变的佝偻。我从小身体不好,因为我妈有乙肝,我是携带者,她内心一直亏欠我,亏欠了二十年,我总是不懂事的说狠话气她。”
白缘满说到这里,声音颤抖,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白缘满是一个极度理智的人,多年没有热泪盈眶,在生死关头最放不下的是他那唠叨的父母。赵思露轻轻的握紧了白缘满的手。此时无声胜万言。
“等我过了这一关,你和我回北越城吧,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赵思露拼命的捂着嘴巴,却止不住苦涩和眼泪,悲伤的弯下了腰。
“我记你一份情,与我生死与共的人情。”
心里轻声道:原来楚寄那么苦,每天被“药”蚕食身体和神志,出卖灵魂和肉体换取活着的希望。风中的飘摇不定的残烛啊,什么时候就熄灭了呢?唯一坚持下去的的信念,就是那枚戒指了。那枚戒指就在白缘满身上却没有佩戴。社会上哪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啊,花钱最容易了,相反赚钱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