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赫拉!”
“大王威武!”
哈默尔高大的身影刚一出现,洞厅便响起狼人们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此同时,狼堡外面也传来声势浩大的阵阵狼嚎,一时间声震山野,那是低等级四脚野狼在为狼王的回归引吭高歌。
哈默尔面色坦然,径直走向兽王宝座,巫兽狈萨格一瘸一拐的紧随其后,瘦弱的身躯同硕大的脑袋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印象深刻。
狼堡洞厅位于太平峰山顶,是狼族的议事厅,兽王宝座端放在洞厅北侧的石壁前,由无数食草动物的头骨组成。在最底部是两排人类的骷髅,惨白的骨头上,分布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眼洞,这些都是狼族的辉煌战果。
哈默尔在王座上坐定,冷冰冰的眼神扫过众狼人,狼众瞬间安静了下来。
狼王以人形示众,它化身为一名魁梧的大汉,紫黑色面膛上剑眉倒竖,鼻梁高耸。狼王左脸上有一块烧伤导致的疤痕,那是三足乌当年的馈赠,狼王称之为耻辱的印记。
除此之外,岁月并没在狼王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反而使其浑身上下透着历经沧桑的成熟,还有一股隐藏不住的霸气。
宝座两旁,各站着一名神威勇武的汉子,分别是狼人博诺和狯坦,两名狼将是哈默尔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博诺,已跟随狼王达数百年之久,始终忠心耿耿,同狼王几历生死。
当年逃往果若谷的途中,要不是博诺以死相拼,重伤垂死的哈默尔恐怕早已丧生在恐怖虫的毒液下了。自然,博诺也付出相应代价,一只狼眼被毒液灼瞎,成为独眼将军。
但有付出就有收获,如今的狼族,除了哈默尔之外,最有威望的就是这位独眼将军,有些狼人惧怕博诺甚过于狼王。
巫兽狈萨格站在王座的阴影里,狈萨格始终不习惯抛头露面,巫兽是哈默尔最信任的智囊,也是狼族统治阶层的核心之一。
狈萨格从小肢体残疾,但上天很公平,夺走此的同时没忘记给其彼,巫兽拥有其他狼族所不具备的聪明头脑。
狈萨格有智慧,狼王有力量,两下合作堪称完美。
狼众安静下来后,哈默尔看了看狈萨格,狼首轻颔。巫兽向前一步面对众狼人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奇怪的语调宣布:“从今日起,大王正式回归狼堡,各将领要服从命令,更要团结一致,以便早日实现狼族伟业,打败邪恶的人类!”
“大王威武!”
博诺带头喊了起来,其余狼人纷纷扯开嗓子跟着效仿。
“大王威武!”
“消灭人类!”
“报仇雪恨!”
……
重回故地,环顾修葺一新的狼堡,哈默尔显得狼心平静,狼族只记仇不怀旧,怀旧容易让狼失去斗志。
洞厅四面是裸露的岩壁,表面坑洼不平,上面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那是当年乌拉人遗留的罪证,狼王特意下令将痕迹保留下来。眼前的一切,能让狼王时刻想起曾经的惨痛经历。现在,哈默尔已完全恢复元气,此番率狼族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抹平那些痕迹,一雪当年祭坛战败的耻辱。
上百名狼人汇集于洞厅,七嘴八舌的商谈讨论狼族大事,一眼看去,和人类聚会并无区别,不同的是,这些人形皮囊下包裹着一颗滚烫的狼心。
之前的果若谷,只是哈默尔的避难场所,虽然那里山林茂盛,水草丰美,但毕竟范围有限,戈壁荒滩更是猎物稀少,无法养育日益壮大的族群。
平川难生猛虎,河塘不育鱼龙!
相比之下,北疆广阔肥沃的牧场能够让所有族员填饱肚子,同时还有更多机会同人类接触,那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巫兽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巫兽是狼族的智慧,狼王对狈萨格的建议基本言听计从。
至于如何一雪前耻,巫兽已制定好了详细计划,狼族只需要按按部就班去做就可以了。
早在数月前,博诺和狯坦便先行回到狼堡,他们下令数百狼群重返各地山林和牧场,缺少狼群的山林是残缺不全的。上千只四脚野狼的回归,不仅能够给山林增添生机,更能让那些食草动物焕发活力。
一时间,北疆各处山林中纷争四起,狼群为了领地同其他兽类浴血奋战。和人类的帮凶猎狗不同,狼族的每一块领地都是靠牙齿争来的,不像那些货,对着树根抬抬后腿就可以了。
一切都在狈萨格的掌握中,巫兽常常讲:复仇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缜密的安排。如今,狼族上下士气高涨,为实现狼族的百年宏愿,每位族员都可以抛开生死,奋勇向前。
随着狼王的回归,狼堡周围的山林也变得热闹起来,不同的洞窟中,各种工作紧张有序的同时展开。
有些狼人负责训练狼兵,让庞大的狼群协调一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反复的操练。还有些狼人负责督造兵器、箭弩。同危险的人类对抗,没有兵器万万不可,那些本来浑身绵软的人类,正是依靠这些锐利的铁器,抵消了狼族的力量以及狼牙的威力,从而在以往的交锋中取得优势。
在祭坛大战后,狼族落下了怕火的毛病,打造兵器的任务交由人类奴隶负责,人奴来自北疆各个部族。
这些人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角色转换,在被关进笼子的那一刻,方意识到自由的可贵,以及世间生命的平等。回想起平日里对异类生命的漠视,不禁幡然醒悟,猛然发现人类竟如此残忍,对异类生命没有丝毫的尊重,更可怕的是大部分人类早已习惯,对此浑然不知。
狼族对这些会喘气儿的食物除了仇恨就是蔑视,它们不明白人类为何如此怕死,一听说死亡便吓得战战兢兢,甚至痛哭流涕,万物皆有灵性,不晓得在人类残害其他兽类生命时,是否考虑过它们的感受!
制作兵器的洞窟三面临绝壁,逃跑绝无可能,唯一的出口有狼族的重兵把守,狼族将原料运进洞窟,剩下的便有人奴完成,只要按时交出兵器成品,狼族便会送进去充足的食物,如果对比人类对待异类,狼族已算相当大度了。
还有那些剿鸦兵,更是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消灭狼族驻地周边的乌鸦,早已成为族群的一项传统。因狼王最讨厌看到那些丑陋的黑鸟,尤其是它们嘶哑的叫声。所以,每到一处,剿鸦兵总是成为同人类对抗的急先锋,太平峰中的乌鸦数量远远多于果若谷,让那些剿鸦兵每天收获颇丰。
那些乌鸦肉归剿鸦兵专享,而粗大的翅羽可以用来做箭翎,狼族称之为黑羽箭,众狼一直都十分好奇,用人类奉为神明的神鸟羽毛制成的箭去杀人类,不知会给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心理震撼!
高等级的狼人和狼将们有另外的事情做。
除了学习如何同狡猾的人类打交道外,还要研究怎样制造恐惧。巫兽说,若想击败敌人,必须掌握他的弱点,据目前所知,人类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胆儿小,二是各怀鬼胎。
“恐惧,是世上最具威力的武器!如果能让敌人感到恐惧,那么你已经赢了一半儿!”巫兽特意强调恐惧的重要性,“恐惧能让我们看到敌人的真正实力,运用好恐惧,可以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草原上,只有让羊群奔跑起来,才能看清楚哪只最弱,拣最弱的下手,胜算的几率才最大。”
“让羊群跑动起来很简单,只要让它们感到害怕就行了!”博诺说,“恐惧就在狼兽的喉咙里,对于羊群来说,恐惧是狼群的嚎叫!”
“不!”巫兽说,“对于人类来说,恐惧存在于他们心里,我们要做的是唤醒恐惧,为我所用,将人类击夸。掌控正确的方法,就等于掌握了敌人,才可能最终将人类击败!”
“我们就等着人类跑起来吧!看看到底谁最弱!”博诺大笑到。
巫兽对人类的习性研究得十分透彻,所有知识都出自一本古老的巫兽秘籍,那是狈萨格的智慧源泉。
对于狼王来说,那次袭击贡品车队,严格意义上说算不上制造恐惧,那只能算是一次试探。
当时,哈默尔想知道三百年后的北疆人有何变化,再就是顺便向北疆昭告,狼族要重返草原了。
北疆人的反应确实有点出乎哈默尔意料,他们并没有大规模的报复,只是派出一支规模小的可怜的队伍,装模作样的追了一段路后便打道回府了,这让狼族倍感欢欣鼓舞。
“安逸已经让他们丧失了野性!”巫兽对哈默尔说,“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随后,哈默尔便大胆的派一支先头狼兵回到太平峰,将狼堡重新修复,为自己的正式回归做准备。
一年后,一名狼人回到果若谷,绘声绘色的描述在狼堡的生活,让整个山谷都沸腾了。
“成群的牛羊,肥嘟嘟的直流油!”狼人描绘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根本不知道逃跑,更不知道反抗,哪像山里的那些野羊,逮一只费死劲,还要提防这它们的羊角。袭击那些绵羊最安全,就算同一个羊群里的羊,你逮其中一只,其余的羊也不会联合起来反击,它们只想着咱们吃饱了就不去伤害它自己了!”
“这么说吧,草原就是我们绿色的桌布,上面摆满了成堆的牛羊肉,就等着我们吃了…”结果,狼人还没等说完,就被哈默尔扭断了脖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这是荒唐的草原!”哈默尔满面怒容,“是回去的时候了,就让狼族去为草原治病!否则,整个北疆都要毁在人类手里!”
“草原是所有兽类的共同家园,我们应该赶走人类,拯救草原!”兽将狯坦狂热的说。
对于狼族来说,草原的生存法则是奔跑,是速度!羊跑的够快才能摆脱狼的追逐活命,而狼族只有奋力追捕猎物才能填饱肚子不挨饿!这是维持草原平衡,提高种族素质的基本法则。
而现在,人类却无视这种法则,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不惜打破平衡,如若任由他们胡闹下去,最终不仅会毁掉草原,还会影响北疆所有动物。
由此可见,人类的生活方式不仅短视,而且愚蠢野蛮,或许因为他们的本性里只有贪婪和残忍!
为此,拯救草原成为族群所有成员的共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复仇。
在狼族内部有一个说法:不记仇的狼,不是一只合格的狼。
其实,早在一百年前,狼王刚恢复那阵就考虑过报仇的事,但苦于三足乌这个忌讳,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直到巫兽找到它。
通过狈萨格,哈默尔才知道对手的来历,这着实让狼王吃了一惊,想不到那只老娃子竟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要知道,妖和神不知差了多少个等级,难怪自己当年输得那么惨。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狼王甚至感觉报仇无望,但巫兽却平静的告诉它:“这世界是平衡的!有矛就有盾,这是在万物诞生之际便设计好的。即便是太阳,也不是无敌的,同样有克制它的东西!”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互为因果。”见狼王有些灰心,狈萨格宽慰到:“日为阳,月为阴,日出万物萌生,月升清冷阴暗,万物寂静,昼夜交替,生死轮回往复不停,阴能克阳是不争的铁律。
而就人类来说,男为阳,女为阴,男女结合等同阴阳交汇,遂能繁衍生息。人类女性是人间至阴属性,尤其是没和男人媾合过的女人。”狈萨格拿出一本古老的巫兽秘籍给哈默尔看,“利用女人的至阴特性,辅以外力,可修炼上古巫术——噬日!也就是民间传说的天狗吃太阳!”
“是天狼,那些没骨气的东西哪配!”哈默尔纠正到。
这是一种神秘的法术,秘籍上宣称,掌握这种巫术,有通天达地之声威,震撼环宇之气势。
也正是这几句话打动了狼王,如果秘籍记载属实,实现狼族梦想自然不在话下。
修炼巫术的最重要条件是女人,而且必须要活人,这就要求哈默尔靠近人类居住。为此,哈默尔决定即刻回归狼堡。
在此之前,汇聚各方情报,狼王已知道那只三脚老娃子就在圣山,至今已有几百年了,但从没有人见它下过山,这让哈默尔有些放心。
有三足乌充当保护伞,狼王没打算马上同人类开战。一雪前耻的前提条件是除掉那只邪恶的三腿乌鸦,如果只剩下那些两足人类,根本不值一提。
除了修习巫术外,狈萨格还和狼王提起羿箭,一下子便引起哈默尔的浓厚兴趣。
据说那支箭也是三足乌的克星,既然当年三足乌落在这片土地上,那么,那支箭一定也在,只要我们耐心寻找,一定会有收获。”
这个信息从潜伏到城市中的狼人那得到证实,这让哈默尔倍感欢欣,如果能找到羿箭,就算练不成巫术又有何妨!
很早之前,巫兽就开始安排狼人潜入北疆城市,以便搜集线索,掌握人类的动向,让巫兽感到遗憾的是,那些乡村却始终无法进行渗透,因为乡村人员稀少,对陌生人高度敏感。
但像圣鸦城这样的城市就不同了,城里汇集了来自各地的人们,尤其是西街那样的地方,可以说是藏污纳垢,是那些妓女、杀人犯、赌徒们的理想藏身之所,狼人混在他们中间,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所以,北疆发生的很多事情,哈默尔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包括几个部族之间的纠结瓜葛。
巫兽每天都会协同狼王分析情报,“人类全都心怀鬼胎,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但背地里永远在勾心斗角!”大多数情报都有力的证明巫兽理论的正确,“这恰恰是狼族的长处,也是我们取胜的法宝!”
“在人类之间制造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如果成功能省去我们一大半的力气,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肥沃的草原,天公地道就该归强者所有!而狼族就是那个强者!
随着全面部署的展开,一种兴奋的情绪在狼族中蔓延,对它们来说,好戏刚刚开始,这一切只是一个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