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关战事,此时已发生了微妙转变。若是先前秦惊鸿仗着路旁火把和地理优势,对四海帮行动一目了然的话。
而此刻,道旁所设火把尽皆熄灭,关外已是漆黑一片。
“把城楼上的火把全部灭了!”秦惊鸿大声说道。
秦惊鸿深知若非如此,无异于秦家人在明而四海帮在暗,城头上若有何动静,四海帮于黑暗之中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众人闻令,纷纷把手边的火把取下熄灭,至此清风关里里外外尽皆一片漆黑。
“族长,我们杀出去吧!”黑暗中有人对秦惊鸿说道。
“别慌,叫大伙儿保持安静。”秦惊鸿轻声回答道。
“是,族长!”那人闻言后说道,然后把秦惊鸿的指令挨个传了下去。
不多时,城楼上已是异常安静,人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城下的动静。
只听见四海帮的脚步声,伴随着马匹的呼喘之声越来越近。
这时,秦惊鸿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接着又从身旁抽出一支弓箭。
然后只见秦惊鸿用火折子点燃事先绑在箭镞上的燃物之后,忽地起身朝下一箭射去。
这箭射罢,秦惊鸿迅速躲回墙根,接着仔细听着城下的动静。
如此过了半晌,除了听到四海帮行进之声越来越近外更无它声。
于是,秦惊鸿依样又点燃了一支箭矢朝下射去。
终于,在过了片刻之后,只见城下火光四起。
夜空亦被这大火照得犹如白昼,道路两旁似有两条火龙迅速朝四周蔓延开来。
片刻之后,众人只听得城下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大地亦为之颤动。
巨响过后,忽见关外道路底下,有一团巨大火苗冲天而起。
原来,秦惊鸿早已料到,自己在道路旁所设的火把,迟早会被四海帮破坏。
于是,秦惊鸿又差人在道路两旁分别挖了两条深沟。
深沟挖完之后,又命人在道中横挖了多条浅沟,用以连接两侧深沟。沟渠挖完后,秦惊鸿遣人在沟里倒满桐油。
秦惊鸿方才所发带着火种的箭矢,便是为了点燃沟渠里的桐油,只因关外漆黑一片,第一支箭竟是射偏了。
至于刚才那一声巨响,亦是秦惊鸿差人所为。
在沟渠挖完之后,秦惊鸿又命人在道中,每隔五十步便挖一个深坑。
深坑挖好之后,秦惊鸿依样命人往坑里注满桐油。
然后又用厚厚的木板把坑口盖住,再在木板上覆上一层土。
是以,乍一看与寻常道路无异。而这些深坑与深坑之间,深坑与深沟之间尽皆相连。
那一声巨响,便是大火在深坑中燃烧之时,产生的爆炸所致。
紧接着,关外又有几声巨响传来。响声过后,关外已是亮如白昼。
借着这明亮的火光,秦家人终于看清了关外的情况。
只见在这狭长的道路上已满是四海帮众,人数之多不下三千人。
城上众人见此,不禁都“唔”地一声发出了惊叹。
因关外道路狭长,四海帮此时身处火海之中进退两难。
那些马匹受到惊吓之后,更是发了疯似的朝四周乱窜,已撞死踢伤数人。
一时之间,只听城下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声,当真好不惨烈。
若不是万般无奈,秦惊鸿绝不愿使用此法。
此时见得城下惨状,秦惊鸿不禁一声轻叹,而后说道:“放箭吧!”
这场大火直烧到天亮方才渐渐熄灭,火灭之后,众人只见道路上满是焦黑的人,马尸首,此时兀自冒着青烟。
秦家人多是些武学之士,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饶是如此,此时见到城下惨状亦不禁心生寒意。
脸上非但没有胜利的喜悦之色,反而各个面色凝重。
四海帮经过此阵之后伤亡惨重,便不敢再贸然前行。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之后,终于在中午时分,才又有一队人马负箭而出。
这队人马在阵前列好阵型之后,却并不见其继续前行。
而是站在秦家弓箭射程之外,开始弯弓搭箭,秦家人见此无不感到奇怪。
待四海帮箭手搭好箭矢之后,只见阵中忽有数人手举火把鱼贯而出。
接着便见这些手举火把之人,挨个点燃箭矢上的燃物。
“不好!”秦惊鸿见此后大声道。
秦惊鸿一言甫毕,只见这队人马箭矢已射出。
带着火种的箭矢,在空中划出道道青烟之后,纷纷朝两侧山峰之中落下。
其实四海帮箭矢上浸着的,俱是秦惊鸿先前沟渠之中的桐油。
这些桐油并没有被大火全部烧完,四海帮见此便拿来做成了火种,为的是要逼得山中秦家伏兵撤离。
四海帮反复放了几轮箭矢之后,山中便冒气了阵阵青烟。
此时在经山风一吹,火星迅速点燃了周边的枯枝败叶,不多时,只见大火慢慢地向山顶蔓延。
“不好,叫山上的兄弟都下来!”秦惊鸿见状后下令道。
身旁的传令手接令后,迅速取出令旗朝两侧山峰摇了几摇。
山上的秦家伏兵见令旗后,纷纷朝城楼上赶来。
但也有不少来不及逃命的,便都困在火海中出来不得,最后葬身火海。
随着大火向上蔓延,秦惊鸿先前在山中所设机关尽皆付之东流。
此时只见山上有巨石圆木滚落,另有许多石灰散落下来。
这些石灰亦是秦惊鸿为白天之战所备,本打算在四海帮来袭之时撒下石灰。
先让其目不见物,再以乱箭将其击杀,不想绳索被山火烧断纷纷落下。
只见清风关外石灰漫天,敌对双方互不能见。
过了许久,石灰方才渐渐落定,但山上的大火依旧有增无减。
正在此时,众人忽闻远处天空之中,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声,这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不多时,空中竟淅沥沥地飘下来几滴雨点,接着雨势便越下越大。
众人苦战良久,早已疲惫不堪,此时经雨水一淋,都感精神一震。
山上的大火,亦被这场及时而来的春雨慢慢浇灭。
秦惊鸿手持强弓矗立城头,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的四海帮。
只见四海帮此时已从组盾阵,踏着路上焦黑的尸体徐徐向关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