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展飞与香儿来到乌江镇。这是一个依着乌江而建起来的城镇,大约有二千多户,乌江是一支不大的小河,源头是镇子西头的大芒山中的山泉水和天上的雨水,水非常清澈,乌江镇的人们都以此江水为生活用水。乌江最宽处也不过两丈,乌江穿过镇子,街道沿着乌江两边建立,江上拱桥错落有致,隔不多远就是一座拱桥,以供镇子里的人穿行于江的两岸,由于乌江镇不在交通要道上,所以来此处的人除了茶商,过客并不是很多,镇子还保持着纯朴的民风民俗,因而乌江镇的人们生活恬静无纷扰,自得其乐。但乌江镇有一特色的东西至今是进贡皇宫的上上品,那就是乌江镇的茶叶,以乌江清泉水浇灌的乌江猴魁是北越最好的绿茶,乌江镇附近的茶农收了茶叶,送到乌江镇上,这里有专业从事炒茶的工匠和茶商,上等的乌江猴魁由官府收走作为贡品,次等的乌江猴魁则在这乌江镇上交易,由各地的茶商收购运往各地。
展飞与香儿来此处,一则此处小桥流水人家,景致独特;更重要的是展飞想在此处购得好茶,作为见面礼送给大师兄匡逸云。大师兄是爱茶之人,只有上等的猴魁绿茶才能入得了师兄的法眼,因此,展飞与香儿来到这乌江镇为大师兄寻觅好茶,却没有想到这乌江镇不仅茶好,景色更好,香儿一进乌江镇,就喜欢上这个地上,这里的水,这里的桥,让香儿兴奋,香儿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都觉得新奇。
展飞看着妻子那兴奋新奇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只要香儿开心,展飞也开心,香儿一边看,一边大声地叫着:“哇,展大哥,这里好好玩呀!香儿从来没有到过这么好玩的小镇!”
展飞宠溺地跟着香儿,时刻提醒着她注意安全说:“香儿,你慢点走,这里到处都是水,一不小心会掉入水里!”
香儿边走边回头对展飞说:“展大哥,没事的,香儿不会有事的!”此话还没有说完,香儿就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下,一下子没有站稳,眼看着香儿扑向了河里,展飞赶紧飞身而起接住了香儿,转身飞到附近的岸边上,将香儿放稳,嗔怪道:“你呀!还敢说没事呀?”
香儿不好意思地靠在展飞怀里,不敢做声,如果换作是景胜或者景丰兄弟们,香儿早就嚷嚷着争辨起来,可是在展飞面前,香儿向来温顺得如小绵羊一般,只要是展飞说的,香儿就不敢做声。
展飞见香儿不做声,以为是自己说重了话惹着香儿了,于是问:“香儿,怎么啦?展飞说重话惹你不高兴啦!”
香儿羞涩地在展飞怀里摇摇头说:“展大哥,香儿总是毛毛糙糙的,总让您替香儿担心,是香儿不好!”
展飞爱怜地摸摸香儿的头,温柔地说:“傻丫头,你怎么会不好呢?护你周全是身为夫君应该做的,为夫便是喜欢你这毛糙的性格!以后不许再自责,懂吗?”
香儿在展飞怀里点点头,见展大哥不怪自己,香儿立即快活起来,脸上露出快活的微笑,充满着灵气,香儿撒着娇对展飞说:“展大哥,香儿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展飞抬手点了一下香儿的小鼻子,笑着说:“你呀!有什么事就说,以后不许用求字,说吧,为夫许你便是了!”
香儿高兴地说:“展大哥,香儿喜欢这里的小桥流水人家,咱们能不能多呆几日,多玩几天再走!”
展飞宠溺地摸摸香儿的脸说:“好,都依你!香儿愿意玩多久都可以,等玩够了咱们再离开!走吧,咱们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客栈住下。”
香儿高兴地点点头,展飞拥着香儿,牵着马沿着乌江边寻找着客栈。
两人走了不多一会儿,就见前方一家悦来客栈,展飞轻声问香儿:“香儿,就住那家悦来客栈可好?”
香儿点点头说:“展大哥,住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在展大哥身边!”展飞低头温柔地看了妻子一眼,心中一阵温暖,结婚这么多年来,香儿一直将夫君摆在首位,无论在何处,香儿总是顾及到夫君的面子,当初自己还有一丝丝的犹豫,害怕自己无法承受这金枝玉叶的娇贵,结婚后,香儿在展飞面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对他展飞向来是尊重有加,夫君的话从来就放在心上,从不恃宠而娇,本本份份地做着他展飞的妻子,与他同甘共苦,福祸同受!
展飞不由得揽紧了妻子的肩膀,香儿感受到夫君此时的爱意,抬头对着夫君羞涩地一笑。
两人来到悦来客栈门前,将马缰交给店里的伙计将马牵到后院喂马饲料,展飞拥着香儿进了客栈,刚进客栈,香儿和展飞同时感觉这家客栈有些不对劲。此时不是收茶季节,可是客栈中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再看那些住店的人,似乎觉得不太象是为了茶叶而来,从他们走路投足间看得出这些人是会功夫的,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衣着均是白色,走路无声,无论男女均以白绫遮面。
香儿轻轻地拉了展飞的衣服一下,展飞低声说:“香儿,展飞知道有些不对,咱们时刻小心,摸清这些人的来路再做打算!”
两人要了一间上房,由店伙计带去房间,展飞随口问了一句:“伙计小哥,如今不是收茶的旺季,店中生意如此好呀?”
店伙计哈着腰回复道:“客官,往年这个时候生意甚是清淡的,今年不知怎的,来了这许多的白衣人,说是日月教的人,在镇上找寻着什么人,谁也不敢多问,不过他们来这几日却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如今,镇中的百姓对他们也都习惯了!”
香儿猛然想起当年塞外有一只源自波斯的教派日月教,这个教派以祖传读心之术闻名,能通过人的眼睛读出人的内心所想所思,通过神识达到侵入对方意识的目的。这个教派崇尚与日月同辉,教主一般是上任教主的女儿,如果教主没有女儿,则由教派中选拨出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担任,教主身边有大祭司扶持,大祭司是教派中能力最强和读心术最高超的人,是实权派,教主是教中成员崇拜的对象,是圣洁的化身,能够给日月教带来光明。这个组织一直活跃于塞外,虽然不与朝庭作对,但对于教派之外的人和事向来漠不关心,这个组织也从不进关,在当地与官府也相安无事,所以朝庭也就只是关注着,并没有限制这个教派的活动。只是他们怎会进入这江南小镇中,他们在找寻什么呢?而且最奇怪的是他们长驱直入一千多里路进入这江南小镇中找寻,他们怎么会确定这个小镇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香儿心里琢磨着这个事,跟着店伙计来到二楼的房间,店伙计将展飞和香儿送到门口后就离开了,香儿低着头琢磨着日月教的事,就一直跟在展飞身后慢慢地往前走,谁知展飞进屋后准备返身去关了房间门,香儿没有注意仍旧继续前行,结果一下子撞进了转过身来的展飞怀里。
香儿赶紧向展飞道歉,展飞不做声,只是定定地看着香儿,香儿被展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妻子该有的样子,惹得展大哥生气了!
香儿赶紧赔礼道歉:“展大哥,香儿错了,是香儿心不在焉撞到展大哥了,香儿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子了,香儿以后一定做什么事都一门心思的,绝对不开小差!”
本来展飞只是想问一下香儿在想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展飞以为香儿是累了所以才会心不在焉,听得香儿说这些话,心疼得将香儿搂入怀里,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愿意放手!展飞心疼得不得了,香儿作为北越受两任皇帝宠爱的公主,一个从小在深宫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为了做好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小心谨慎,时时以夫君的意念为转移,处处以夫君为纲,在夫君面前就是一个北越普通人家的妻子,自己何德何能,让香儿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展飞声音有些哽咽,轻声说:“香儿,对不起!是为夫不好!为夫身上太多江湖人的自尊,让你身为金枝玉叶,却过得如此小心翼翼!让你受了如此多的委屈!对不起!”
香儿听得这话,挣脱了展飞的怀抱,看着展飞认真的表情,香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展大哥,您这是怎么啦?香儿嫁给展大哥,是香儿心甘情愿的,只要香儿在展大哥身边,就觉得开心快乐,觉得心满意足!香儿跟着展大哥,哪怕是布衣粗粮却也比锦衣玉食幸福百倍!展大哥,香儿真的没有半点委屈,没有丝毫觉得自己过得小心翼翼的!”
展飞心疼地抚摸着香儿的脸,温柔地说:“丫头,以后在展飞面前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赔礼,懂吗?连撞着夫君都要赔礼,你让展飞心里觉得惭愧,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所爱的女人!”
香儿一听是这事,连忙对展飞说:“展大哥,香儿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不再说赔礼道歉的话!香儿只是怕香儿年纪小遭到展大哥嫌弃!其实,展大哥您将香儿照顾得真的很好,简直就是无微不至!香儿的那些皇兄弟们,哪里有您对香儿这般的耐心去对待他们的王妃,他们在府里向来是说一不二、横行霸道的!从来不知道关心他们女人的感受!连三哥这样的人,都娶了好几个侧妃!展大哥您这么宠着香儿,香儿真的很满足!不觉得在展大哥身边生活有一丁点委屈!”
展飞再次将香儿揽入怀里,轻声说:“香儿,展飞真的谢谢你!这一生有你相伴,展飞真的很知足!”
香儿靠在展飞怀里,刚才的思路被展飞的感慨打断,现在猛又想起了日月教的事,香儿靠在展飞怀里,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们在找什么呢?”
展飞听到香儿的嘀咕声,问:“怎么啦,香儿?”
香儿从展飞怀里挣脱出来,看着展飞不好意思地说:“展大哥,其实香儿刚才撞到展大哥是因为香儿在琢磨镇中那些白衣人的事,想得太投入了就不小心撞到展大哥了!刚才被展大哥打断了思路,可是现在思路连不起来了!”
展飞笑了,嗔怪地说:“你呀!好奇心还是这么重,还是这么爱管闲事?说说吧,知道多少,想到了什么?告诉展大哥!”
香儿眨巴眨巴眼睛,撒着娇说:“展大哥,香儿饿了,咱们到乌江镇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已是午时了,香儿肚子饿得叫唤了,展大哥,能不能先吃东西再说嘛!”
香儿故意避开展飞的问话,是因为香儿还没有想明白日月教派出这么多信徒出来究竟是在找寻什么,或者他们教内出了什么大事,再或者,他们潜入江南内地为了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香儿希望弄清楚日月教此行的目的。
展飞听得香儿这么一说,也觉得腹中有些空空的,于是满脸愧意地对香儿说:“香儿,真不好意思!把你饿着了,是为夫的错,这样,咱们现在就出去吃点东西,客栈里这些白衣人太多,咱们去客栈附近的一家酒馆吃饭如何,去尝尝乌江镇有名的菜酱肘子好吗?”
香儿一听有好吃的,高兴地跳了起来,拉着展飞就走:“走呀,展大哥,香儿口水都流出来了,快点!”
香儿连拉带拽地拉着展飞出了房间,下楼来到大堂,就在这两人走过大堂的短暂时间里,香儿发现堂中那些白衣人居然都抬起头来看他们两口子,香儿也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人,白绫掩着的眼睛在白绫后闪烁了一下异彩,直觉告诉香儿,恐怕自己惹上麻烦了!
两人出了客栈,来到离客栈几十丈远的一个酒馆,这个酒馆的名字倒也有意思,就叫陈记酱肘子,店老板见展飞和香儿进店,赶紧过来招呼,也不忘记介绍一下酒馆的菜,店老板乐呵呵地说:“二位客官,您选择我家可真是对了,我家的肘子可是远近闻名的,祖传的,这乌江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咱陈记酱肘子是这乌江镇酱肘子的祖宗,二位尝尝保准您会喜欢!”
两人在店老板的引领下来到二楼一个靠窗户的位置上坐定,待展飞点菜的功夫,香儿往窗外看了一眼,香儿发现日月教的两个白衣人跟踪他们来到这里后,闪进了酒馆边上的小巷子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店中伙计就将两人要的酒菜送来了,香儿看着桌上那好看的酱肘子,口水都流下来了,展飞看着香儿的模样,疼爱地笑了笑,动手拿起酱肘子上插着的刀子,切下一大块肉放入香儿的碗中,柔声说:“饿了吧!赶紧吃吧!吃饱!”
香儿听得展大哥发话,拿起筷子就将碗中的那一大块肉塞入嘴里,将嘴巴塞得满满的,边吃还在边评论:“嗯,展大哥,这肉真好吃!”
展飞将酱肘子用刀分成小块的,以方便香儿夹食,然后这才自己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酌起来,吃着小菜,喝着小酒,看着妻子吃得香香的样子,展飞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他抬手替香儿拭去嘴角的酱汁,温柔地说:“慢点吃,小心噎着,吃点主食!”展飞将一个馒头夹入香儿的碗里。
过了一会儿,香儿吃得心满意足了,展飞给香儿倒了一杯茶,香儿端起茶一饮而进,羞涩地望了一下展飞,不好意思地说:“展大哥,香儿吃相难看吧?其实香儿真的是饿了!”
展飞笑着说:“傻丫头,吃相有什么难看的!展飞喜欢看着你吃得香香的样子!来,吃了那么多肉,再喝一杯茶,消化一下!”
香儿听话地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展飞吃得差不多了,就说:“展大哥,您不是想知道那些白衣人的事吗?香儿这就告诉您!”
香儿将日月教的所有情况,只要是香儿了解的,都告诉了展飞,展飞惊讶于香儿的才识和见识,居然知道远在一千多里塞外的这么一个组织的如此详细的情况,展飞看着妻子,眼中充满敬佩。
这时香儿继续说:“展大哥,香儿刚才还没有想明白这些日月教的人,他们劳神动众,长驱一千多里进入江南小镇的真正目的,他们似乎在找寻什么,香儿也怕他们此行是为了谋不正当之事,那么皇帝哥哥又要劳心费力了。刚才咱们在离开客栈之时,我发现他们的首领眼睛里闪出光芒,香儿就知道他们在此的目的可能与香儿有关,但先头还不确定,只是我们出了客栈后他们就派人跟踪我们,那么香儿就肯定了这个猜想,我想既然这样,他们在今天晚上必然有行动!我们今天晚上可能不能好好休息了!”
展飞点点头:“好,今晚展飞守着你,你安心休息,等他们行动!”
香儿抓住展飞放在桌上的手,深表歉意地说:“展大哥,对不起!又让您跟着香儿经历打斗,生活不安宁了!”
展飞假装生气地说:“傻丫头,不是跟你说了不准说对不起!怎么还说?我生气了!”
香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说:“展大哥,香儿错了,您别生气啦!香儿再也不敢说了!”
两人吃过饭回到客栈,准备休息一会儿,待到下午精神好了,沿着乌江往山里去看看风景,在从酒馆返回客栈的途中,展飞和香儿发现,他们的行踪一直都在日月教白衣人的监视之下,他们回到客房,那些白衣人居然在他们房间周围安排人手监视他们。
香儿与展飞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未时时分,香儿对着展飞眨巴一下眼睛,展飞点点头,香儿于是故意大声说:“展大哥,这屋里太闷了,太无聊了!香儿想出去玩一会儿!”
展飞故意大声回复道:“今天太累了!就好好在房间里休息,明日再出去玩吧!好吗?”
香儿立即撒起娇来,摇着展飞的胳臂说:“展大哥,你就让香儿去吧!香儿只在镇上玩一会儿就回来好吗?展大哥,求求你啦,就允许香儿去好吗?”
展飞只好装作被香儿说动的样子,说:“真拿你没有办法!你呀!真是个贪玩的丫头!好吧!只准玩两个时辰,酉时前必须回来,等你回客栈吃晚饭!”
香儿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说:“展大哥,您真好!香儿知道了!保证晚饭前回来!”说完,香儿猛地拉开了房间门,香儿发现,有两个白影立即闪没影了,香儿知道这些白衣人听到了她和展飞的对话。然后,香儿回头对着展飞甜甜地说:“展大哥,香儿出去玩啦!您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把您累坏了!”
展飞来到门口,看着蹦蹦跳跳的香儿,宠爱地说:“丫头,你慢点!好好走路!小心摔着!记得早些回来!”看着香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从里面将房间门栓上,展飞悄悄地来到房间后面的窗户边,轻轻地打开窗户,探头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这个客栈前面临乌江,后面是一条小巷子,是一个死胡同,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展飞轻巧地飞身出了窗户,借助窗户框站稳返身关上房间窗户,然后飞身上了房顶,快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