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候,北漠朔风萧瑟,梅枝轻颤摇碎了一地树影。
枝杈上挂着的落雪消融在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上,泥泞不堪。
月黑风高夜,埋骨的仆从畏手畏脚的对着墓坑扬了几抔土,晦气的啐了一口,然后匆匆的朝山下奔逃。
片刻工夫,他的身影就隐没在了暗夜中。
忽而风起云雾散。
天上,月华似水,星辉缱绻。
地上,惨白的手倏地从坟包里伸出。
未瓷实的土块瞬间松散开来,燕卿从墓坑里脱身爬了上来,委顿不堪的仰躺在坟头上缓气。
身上的衣裙还是原主落水后冻得梆硬的那身,腊月里的寒风刮在身上,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燕卿脸色发青,濡湿的发丝黏腻腻的裹在背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为了避风,燕卿一咬牙,下到了墓坑里。
随着燕卿的动作,她的脚下爆发出了一声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
“草!”
燕卿几乎被吓破胆,身子颤栗的愈发猛烈。
“你他妈是在我身上开启震动模式了吗?”
燕卿怔住,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死死的盯着脚下一隅。
那里有什么东西正窸窸窣窣蠕动着。
她眉目微锁,惊愕的咽了咽唾沫,借着从枯树枝丫间洒落的月光,屏息凝视那毛茸茸神似猫蛋蛋的玩意。
等下,猫蛋蛋?
燕卿恍然大悟,“圆鹊,原来是你!”
万能药丸子圆鹊操着熟悉的人工智能的口音,“还圆鹊呢,我都要被你压成扁鹊了。”
圆鹊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被压扁的身体逐渐膨胀圆润起来。燕卿把圆鹊捧在掌心,他乡遇故知的欢愉差点让燕卿热泪盈眶。
只是她不能再待在乱葬岗耽误时间,痛定思痛,燕卿还是从墓坑里爬了出去。
不过刚一露头,凛冽的夜风就吹得她哭爹喊娘。
身上的衣裳浸泡过寒潭的水,湿漉漉的覆在身上,寒风掠过时,宛如刀子割在身上一般锥心刺骨。
燕卿与圆鹊四目相对,“你身上有没有热源,不觉得风有点大吗?”
圆鹊一副我长毛我了不起的轻慢神情,“没有,不觉得,滚。”
燕卿无语凝噎,圆鹊的语言究竟是哪个崽种录入的。
想了想,似乎是她自己?
……
无妨,不重要,听惯了也觉得顺耳。
燕卿轻抚着圆鹊丝般柔顺的身体,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它,笑的温软又危险。
圆鹊深知她的套路,立刻炸起毛来,警惕的望着她。
“我十拿九稳,只差你一吻。”
燕卿行云流水,轻车熟路,不等圆鹊有所动作,直击要害。
“燕卿,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圆鹊话音未落,瞳孔骤然放大,灰白色的绒毛染上了酡红,体温瞬间飙升。
对着圆鹊说土味情话它就会脸红心跳体温骤升,燕卿原本以为这是在它身上留下的最没用的小彩蛋,谁成想今晚派上大用场了呢。
握着小火炉一般的圆鹊,燕卿嘴角漾着笑,“你雪中送炭,我会念着你的好。”
圆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在燕卿的掌心扑腾,嘴巴一张一合,哈气弥漫,“钥匙五元一把,你配吗?你配几把。”
燕卿也不恼,宠溺的给圆鹊顺了顺毛,在它耳边温声细语,“嘴硬是吧,嗯?”
圆鹊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