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刚把餐桌收拾好,门铃就响了。
门外,是拎着东西的徐秋琳和陈遇止。
“你们来啦,先坐会。”
老林站在厨房门口,和徐秋琳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忙活去了。
“徐阿姨,喝茶。”
苏茗双手端着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又倒了一杯,放在陈遇止面前的茶几上。
徐秋琳和陈遇止坐在中间的三人位沙发上,徐秋琳今天穿着一件杏白色风衣,内里穿着一条淡绿色碎花长裙,微卷的长发,皮肤紧致,一点也不像快五十岁的女人。
陈遇止还真的遗传了一幅好皮囊。
可是怎么没遗传一个好的性格?
苏茗坐在身旁的单人沙发位上,对着徐秋琳微笑,徐秋琳也对着她微笑,语气温和,“茗茗,听说你昨天和小江一起吃饭?”
“嗯。”苏茗下意识用余光看了眼陈遇止,他仍旧正襟危坐,表情寡淡。
真是奇怪,自从他回来以后,她见过他三次,每次他都是西装革履,还系着领带,一副商界精英的派头,他不是个医生?
有必要穿这么正式吗?
“你觉得小江怎么样啊?”徐秋琳又笑着问。
“挺好的,我妈挺喜欢他。”
“那就好。阿止一回来,我就急着安排他相亲,我想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是有感情的,所以就想撮合你们,不过要是你们两个都没想法,那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听你妈说小江挺好的,你得把握好机会啊。”
“知道了,徐阿姨,我会的。”
这样的对话让苏茗有一丝的不安,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徐阿姨,看电视吗?”
“不看了,你看吧。”
“那我们下五子棋吧?”
“可以啊,你小时候最喜欢下五子棋了,每次都缠着我,输了还急眼。”
苏茗满脸黑线。
那时候,她还没满十岁,棋艺很差,还老爱耍赖,所以老林和老苏最多陪她玩两局,就没了耐性,打发她去找别人玩。
于是,她抱着五子棋去找陈遇止。
陈遇止和老林还有老苏两个人不一样。
他陪她玩一局的耐性都没有。
“陈遇止,我们玩五子棋吧。”
“不玩。”
“就玩一会儿,求你了,就一会儿。”
“不。”
后来,陈遇止每次看见苏茗抱着五子棋来敲门,扭头就走,连个不字都懒得说。
苏茗在门外气得直跺脚,徐秋琳笑着跑过来安慰她。
最后,徐秋琳成了她的固定棋友。
苏茗走进房间,回忆自己将五子棋丢在哪里。
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在书桌里。
这张书桌,自从毕业后就很少打开抽屉,抽屉里都是以前留下的东西。
她打开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翻了会没看见,又拉开第二个抽屉。
五子棋没看见,倒是看见一个小球。
一个刻着她和陈遇止名字的小球。
她将小球丢进抽屉里,继续找五子棋。
最后,在中间抽屉的最下方,她找到了被一本同学录压着的五子棋。
客厅里,徐秋琳站在厨房门口和老林说话,老苏摘着菜,在旁边附和。而陈遇止,则是一个人端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看着前方,又不像在发呆。
苏茗顺着陈遇止的视线,看向沙发的对面。
电视背景墙上挂着个电视,下方是一组电视柜,电视柜上摆放了一个全家福的摆台和两个工艺品。
他在玩木头人游戏吗?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她纳闷。
苏茗喊了声徐阿姨,然后将棋盘放在茶几上,自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沙发对面。
黑白两方,苏茗和徐秋琳各执一方。
徐秋琳拿黑子,先下,苏茗围追堵截,每当徐秋琳有三子连成一线,就堵上一颗白子。
落了十六子后,苏茗瞅着棋盘里没见有三个黑子连成一线,便兴冲冲地拿着白子去布自己的局。
她方才看见自己有两个白子在一片空旷里已经连成了一线,再落一个就能凑成三个了!
在落子前,她看见陈遇止搁在膝盖上的右手中指,轻轻敲了敲膝盖。
都敲手指了,看来他真的觉得很无聊。
苏茗猜测着,把注意力放回棋盘,继续落下自己的白子。
“茗茗,你输了哦。”
徐秋琳落下黑子,微笑地看着苏茗。
输了?
苏茗仔细看了看徐秋琳落下的黑子,才发现这个黑子正好承接了两条线,两条黑线上都已经连成三子,无论她堵哪条线都没用。
她懊恼,这么明显,她怎么没有发现?
“徐阿姨,我刚刚没注意,再来一局吧!”
苏茗迅速将黑白子分开,然后等着徐秋琳落下棋子。
这次,苏茗吸取了上局的教训,看见两个黑子靠在一起就上白子去堵,把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秋琳落一子,她便仔仔细细观察四周,然后落下一子。
苏茗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白子和黑子互相交织,意味着她自己好像也赢不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得另谋出路了。
徐秋琳下的很随意,苏茗见黑子没连成三个,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考虑自己的白子如何能连成一线。
守住了局势,她得发起进攻,击败对方!
陈遇止看着眼前坐在小凳子上的女孩,左手撑着下巴,手肘搁在膝盖上,头微侧,眉头紧皱,嘴里还咬着右手的大拇指。
思考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
让他有一瞬间的错局。
这五年并不存在。
她还是那个坐在他身旁,碰见难的题目就咬手指、眉头紧皱的那个女孩。
徐秋琳落了一个黑子,陈遇止一眼便知道徐秋琳将黑子放这儿的用意。
黑子有一处虽然只有两个,但是如果继续落子,就将凑成三个,还会和另一处已经有三个却被堵了一头的黑子连成四个。
苏茗如果没有发现这个交接点,没有及时用白子堵住,就会输。
陈遇止看着苏茗,她的视线完全没落在这显眼的一处,而是准备在自己的白子附近落子,于是他的手指又继续敲了敲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