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是内廷的官职,一般由皇上乾纲独断,但是加一品宰相衔却是楚国建国以来的首次,令朝臣羡慕不已。然而羡慕和嫉妒总是并存的,有多少人羡慕,就有多少人嫉妒。
半个月的上朝参政议事,吴修远大致摸清了朝廷的派系,他发现楚国的朝廷,大致可以分成三个派系,每派系的核心人物都是一位王子。
第一派,以太子田瑾文为首,也是三派当中势力最大的一派。太子势力之所以庞大,甚至连国君都忌惮,原因有二。一是太子田瑾文乃王后王巧曼所生,名正言顺,在名义上就已经占尽优势。二是太子有王爷田毅的支持,田毅是魔齐国的太尉,总管天下兵马,而且亲信部队镇北军,是魔齐国五路大军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同时,田毅不仅仅是田瑾文的亲叔父,还是田瑾文的亲姨夫,田瑾文的母后王巧曼与田毅的夫人田巧青是亲姐妹。有了这层亲上加亲的关系,田毅对田瑾文的支持不遗余力、义无反顾。更让田毅暖心的是,田瑾文对叔父田毅比对自己的父王田睿还尊重。
第二派是以二王子田瑾韬为首。田瑾韬是妃子张彤所生,而张彤与左丞相柳相儒私交甚好。在朝堂上,柳相儒成了田瑾略非常重要的支撑。当然,除了柳相儒,田瑾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持者,那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四王子田瑾武。四王子田瑾武,是一个兵痴,小小年纪,精通兵法,善于打仗,而且百战百胜。田瑾武手握兵权,他的军队镇西军,就连身为太尉的王爷田毅也无法插手。有了这两位支持者,田瑾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第三派是以三王子田瑾略为首。田瑾略的母亲是妃子程飞飞。而程飞飞的父亲正是右丞相程鹤,程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田瑾略其人,善于权谋之道,情商高。他虽没有兵权,但却有四两拨千斤之能,朝中近三分之一的大臣都唯他的命是从。御史大夫蔡阳、廷尉郭通、少府李复等人是他的铁杆支持者,与他关系紧密。宫中重要太监、侍卫很多被他收买,为他做事。因此,田瑾略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近些天,楚国的朝堂比较平静,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朝会上讨论的多是一些具体的实务,比如某地河堤决口,派赈救灾,某地干旱,开仓放粮等。
对此,吴修远特意写了一封奏折,引起朝堂不小的争议。皇上田睿不想乾纲独断,让朝臣们展开充分的讨论。一连争论了好几天,仍然没有达成共识,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吴修远的奏折主要提及了两件事,一是建议在资江上游,兴建一座大型水库,以利于分洪排洪;二是修建一条大型水渠,将资江的水引入到楚国南部的都梁等地区,以灌溉农田,避免干旱年份,老百姓颗粒无收,同时,有了水源,还可以鼓励老百姓多开垦荒地,增产增收。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却遭到了右丞相程鹤的坚决反对。
程鹤认为,在资江上游修建水库,一旦水库决堤,将会危机下游的宝庆城,而修建水渠,将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况且楚国西南部人口稀少,投入和产出不对等,实不可取。
程鹤的反对,表面上冠冕堂皇,但如果从朋党派系的角度去分析,不难发觉程鹤暗藏着私心,也是对吴修远加一品宰相衔的嫉妒和不满,觉得吴修远可能威胁到他右丞相的地位。
程鹤之所以要反对吴修远的奏议,很显然是因为楚国西南部是四王子田瑾武的封地,不愿意看到田瑾武实力增强。
为此,左丞相柳相儒倒是据理力争,认为都梁地区虽然人口稀少,但是土地肥沃,只要开垦出来,从长远来看,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看得出来,柳相儒还有几分为公之心,为国为民着想,并不完全是为了田瑾武,这或许也是皇上田睿一直对柳相儒器重的原因。
两派互执一词,互不相让,虽是吴修远上的奏折,但吴修远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旁观者,程鹤的矛头直指柳相儒。
按理说,这场争论,太子可以作壁上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完全可以不介入,置身事外,然而令吴修远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田瑾文这次居然附议了他的奏折。
太子田瑾文的参与,很显然程鹤这一派就变得势单力孤。有了太子田瑾文的支持,很快,朝堂多数大臣都附议吴修远的奏折,皇上田睿顺理成章,批准了吴修远的奏折。三王子田瑾略和右丞相程鹤虽不情愿,但皇上已经下旨,不得不认可。
其实,太子田瑾文附议吴修远的奏折,并不是支持吴修远,只是为了给父王好印象。这几天太子暗自揣摩父王田睿的心思,得出结论,父王心里是支持吴修远的奏议的,于是才有此决断。
不过,这次奏折引起的派系之间的争斗,倒是点醒了吴修远,也给吴修远提前打了预防针。
吴修远清醒的认识到,各派系斗争将来肯定会成为自己变法改革的重大阻碍。如果想不到好的办法,扫除这种障碍,将来各派系为了自己的利益,阻挠改革,或从中作梗,那变法改革的成效也将大打折扣。
“可要怎么扫除派系斗争的障碍呢?”吴修远陷入了沉思。
下朝后,吴修远没有回廷尉府,而是去了香月客栈,他想找毛晏商量此事。
香月客栈离皇宫还有一段很远的路程,吴修远骑着枣馏马,走街串巷,又加上本身超高的颜值,引来路人的注目,吴修远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过了主街道,像往常样,吴修远进入了那条古老而又陈旧的巷子,
巷子的路是青石块铺嵌的,许多石块都被岁月磨成灰白色了。巷子两边房屋低矮,有木制房屋,也有泥土砖砌的房子,剥落的土块,透露了它的年岁。
巷子幽静,零星见到几个人,坐在自家屋门前,低垂着头,默默地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