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声有一刻突然神圣的觉得,老天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亵渎,不可暴殄天物的。
可是他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将愤怒隐忍在心里最隐晦的地方。
虽然现在心里已是惊涛骇浪,真相仿佛已经到了嘴边,但他表面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但是显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靖声宽慰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有时间的话咋们去找钱有大喝一杯。”
“好,他要是知道你出来了肯定乐疯了。”
本应该是谈合同的时间,却成了两人久别重逢的茶话会。
再多的话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轻易倾诉完的,两人后来寒暄了几句,付伟奇就离开了。
许靖声目送他的背影,别有深意。
其实说实话,从刚才到现在坐在车上,付伟奇的心情都处于复杂状态,就像浮在水面上。
他觉得眼前的许靖声熟悉又陌生,给人一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当年那样无畏坦荡的少年,变成了眉宇阴郁的许家少主
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人和事。
付伟奇只是觉得有些恍惚,一种不敢相信的恐慌。
合同是蓝色的塑料档案夹,付伟奇顺手打开,翻开的同时,一张细小的便签从档案夹中间滑出来。
他捡起来看了一眼,凝眉沉思。
夜幕。
东帝会所。
四楼VIP包厢里,文山和蓝天守在门外的长廊上,许靖声和付伟奇坐在真皮沙发上。
许靖声开门见山,把附着照片的许伯韬的资料推到付伟奇面前。
付伟奇眼珠子转了转,显然不知道许靖声打的什么算盘。
打开档案袋,眉头猛地一拧,似是不相信的仔细看了好几眼才看清楚,付伟奇道:“这是段伯韬?”
“段伯韬?”许靖声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名字,“他不是叫许伯韬?”
父亲的叹息和颓废历历在目,付伟奇两只眼睛里匍匐着一团团怒火,嗓音也变得憎恶起来:“他就是叫段伯韬,人称段老板,这厮别说换了张脸,就是烧成灰我特么都认得出来,就是他绑架了我妈,害了我们一家。”
别说是脸上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暗色花斑,有时候对一个人的仇恨融入到骨血里,任凭他灰飞烟灭,碎尸万段,却也能一眼瞧出。
许靖声不知觉用手磨砂着下巴,一张脸充满疑惑,难道他改姓了?
许靖声沉着脸,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你说他叫许伯韬,而你,叫许靖声,你改成了他的姓,”脑子里突然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付伟奇不可置信的做出自己的判断,“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不慌张其实是假的,尽管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
许靖声忍着痛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无波,一边观察着付伟奇的表情一边将事情全过程都告诉了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
怦!
付伟奇一拳打在大理石桌面上,气得脸颊透红,青筋四起,有一种想要拆了这家会所的冲动。
其中就出现了另一个人――王军。
王军是当年工作室的包工头。
像王军这样掌握着局势动荡的关键人物,以许伯韬的手段,不是深藏到国外就是事后直接处理掉。
许靖声更加愿意相信后者,纵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叫王军的工头还找得到吗?”
付伟奇憋屈得抽了几口烟,想起以前的事抹了一把脸。
“当年我家发生了那件事,公司里所有的员工,工地里的工头不是辞职就是跳槽,人是已经找不到了。”
眼珠子转了转,对这件事有极高的敏锐度:“?系统里还保留着个人资料,有准确地址,如果人没搬走的话应该可以找得到。?”
许靖声点点头:“许伯韬在狱里那几年开始重视实业发展,慢慢丢了以前的行当,不再从事暴利行业,把柄越来越难抓,单凭几张偷渡违法单据对他造不成一丝威胁,二十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的面容变了许多,况且他改了姓,换了身份,没有有利的证据很难扳倒这棵大树。”
“指纹!”付伟奇像是恍然大悟,“指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能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证据。”
许靖声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待在许伯韬身边取到指纹其实易如反掌,只是苦于没有许伯韬原来的指纹原件做对比。
没有确凿准确的证据许靖声断然不敢付诸行动,害怕打草惊蛇。
付伟奇义正言辞道:“段伯韬指纹原件我可以弄得到。”
伍警官知道许伯韬是个毒瘤,所以在当年他入狱以后将他的犯罪记录都复制备份了一份,目的就是以防万一,只是碍于公务机密,一直保留在公安局的档案室里。
许靖声大喜,似乎看到了希望,未来怎样他不知道,只是脸上露出难得的真实的笑:“好,你去公安局把原件调出来,我设法弄到许伯韬的指纹,事情弄好后,切记不要打电话,给我发邮件。”
许靖声说:“只要王军没死,掘地三尺都要把他找出来。?”
付伟奇点头,眼里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就算这些年没有联系,但是刻进骨子里的兄弟情谊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交谈几句,往日的熟悉和默契一贯而入。
他们都知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对方都是可以依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