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欢觉得庄丝丝回H市过了个年,整个人回来都有些不一样了,其实变化没多大,只是看问题的眼光成熟了些,不太爱开玩笑,像是完全收住了心放在工作上。
但就是给人一种回炉重造的感觉。
她很少提及欧阳权白,就算无意间说到,也只是极快的转开别的话题。褚承欢一开始以为庄丝丝在为自己没有帮到他而为难,直到一次她被她拉去喝酒,(当然褚承欢并没有喝。)
那天晚上庄丝丝喝得烂醉,抱着褚承欢的脖子一股脑说了好些话,说起了大学,说起了欧阳权白,说他站在辩论台上身正气的样子就像个温情的王子,摆明了就是她的菜。
可是分分合合的实在太伤神。
她总是在追欧阳权白,可是迎合的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逐渐失去了自我。她觉得她自己就像褚承欢面前的欧阳权白,那么卑微,那么渺小,就好像随意一件事情,任何一个人都能将她盖过去。
或许是今年回了一趟H市收获颇丰,又或许是从母亲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从H市回来的第一天,庄丝丝是打算去找欧阳权白的,可是俞华律所已经被查封了,门可罗雀,一片凄厉。
咖啡厅里,欧阳权白低声下气的说好话,用钱收买杂志社的人。
他们是如何私相授受,狼狈为奸的,庄丝丝看得很真切。
明明昨天刚下了雨,可是隔着透亮的玻璃,庄丝丝却觉得里面那个人色泽黯然了很多。
她嘴角艰难的挑起一丝嘲讽,拉着行李箱不动声色地走了。
刚过年,三月份的天气,空气稀薄,夹杂着点点寒意。
最后庄丝丝说累了,就靠在木制靠椅上,眼神呆滞,酒气熏得她眉眼红晕深邃。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觉得她的人生就像一部外国电影,悲惨世界。
她爱的人不爱她,她不爱的人又奇迹般的吝啬给她爱,到最后真的真的就活成了一个笑话。
褚承欢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庄丝丝也发过一次酒疯,那时候刚刚开学,她们两个人并不熟,可是褚承欢还是耐着性子听她絮絮叨叨。她早就忘了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听庄丝丝有一下没一下的说完这些话。
可是现在,褚承欢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老天爷就不能对她身边的人都好一点吗?
……
中午十二点,医院清白的走廊里,褚承欢刚刚查完房,合上病历,沉稳的走出病房。
“褚医生!”后面有人叫她一声,褚承欢一愣,猝然回头。
是刚才病患的儿子。
“还有事?”褚承欢问。
那男孩清眉敛目,看起来比褚承欢还要小几岁,应该还在上大学。
还没出社会的大男孩满脸的胶原蛋白,一副十分不自在的模样,因为褚承欢询问的注视,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褚承欢瞬间明白过来,在心里叹了口气,是了,这个男孩瞧着她的目光羞涩而炽热,隐约透着某种异样的意味。
“喂?”褚承欢伸手在男孩面前晃了晃,想快速结束这段对话,“有事?”
“那个医生……”男孩原本就有些腼腆,心里无数次想要打退堂鼓,但是事已至此他好像无处躲避,他抬头,眼里是认真又笃定,“我觉得我喜欢你了。”
褚承欢看着他绷直脸颊的样子实在想笑,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通常会黑着一张脸,吐出几句你很丑,你让我吃不下饭,我务必保证孩子良好基因这样冷得要命的话。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哭着从走廊,办公室,病房各个地方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