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忽然笑起来，顺手把桌子上两碗面调换位置：“你吃我的吧，我没吃过。”
“这，不太好吧，可是我吃过了。”要说起来，她和卫凛不算太熟，这样的行为她总觉得有一股暧昧的意味。
“那我还能占点便宜。”
“……”
卫凛吃了几口看见对面没有动静，他抬头，看见褚承欢捏着勺子，轻轻扫开铺在汤面上的葱花，刚想用筷子夹一口面，葱花又重新围过来。
她皱眉，又拿起勺子，皱眉，又拿起筷子。
如此以往，重复一遍又一遍。
卫凛才发现他的这碗里面是没有葱花的。
原来她不肯换，是因为不吃葱花。
那么聪慧凛然的褚承欢，此刻居然跟一团葱花过不去，这样避开葱花的方法着实有点……傻。
卫凛看了一会儿，似乎心情不错的弯起嘴角，一只手把褚承欢的牛肉面端到面前：“小朋友，挑食长不大的哦。”
或许是店里开了空调，褚承欢全身都有点热。
卫凛从桌子上重新拿了一双筷子，很有耐心的挑着汤面上的绿油油的葱花。
少年低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中落下剪影。
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认真。
“卫凛。”褚承欢突然出声叫他。
“嗯。”他不抬头，但很快应她。
“这么多，要挑到什么时候啊？”
卫凛倏然抬眼望她，汤气浓稠，少年眼睛带着层层水光：“你饿了？”
褚承欢对着他摇头。
卫凛又低下头去挑那些浮在油面上的青点。
少年手指修长，指节发白，但是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
在褚承欢跟他说话以后，手上动作无形加快了许多。不过几分钟，就把碗里的葱花挑得一干二净。
卫凛又把大碗端到对面，眼底清明：“还是热的。”
示意她吃。
“嗯。”
褚承欢捏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卫凛眼神追她，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抬起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脸蛋。
褚承欢居然没躲，等他捏完了才抬头问他：“你不吃吗？”
“看你吃，我就饱了。”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搭着话，引得旁边的人总是往这边看。
在大厅广众下被人这样看，褚承欢觉得不自在。她捏了捏筷子，下了决心，夹起碗里最大一块牛肉放进卫凛碗里：“快吃吧，要凉了。”
少年那双眼睛像看见了什么惊艳的东西，突然亮起来，嘴角漾着的笑意温暖又华丽。
下一秒，他低头，夹起那块牛肉往嘴里送，十分惬意地挥舞着筷子。
褚承欢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卫凛，他好像吃什么都特别香。
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则文章，说一个人心里很苦，才会吃什么都很香。
安静的店铺里渐生几分暧昧。
二十六号，家里的阿姨收拾好东西，下午三点半的火车。
家里就剩褚承欢一个人。
那年市区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大年三十那天，褚承欢完全是被吵醒的。
下楼的时候，褚承欢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曾玉华始终放心不下，抽着鼻子跟女儿说了好一会儿话。
褚承欢听着心里越来越难过。
欧阳家叔叔阿姨心疼她大过年的一个人，特意喊她到家里去。
褚承欢好言推辞。
她没有打扰别人的喜好。
一个外人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褚承欢没必要给自己找气受。
下午，褚承欢去了趟超市，囤一些口粮。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褚承欢远远自己家二楼窗台上挂着一道人影。
她心里一突，许是一个人在家的缘故，她心里有些害怕，不由加快脚步。
待走到家门前，褚承欢才松了一口气。
“卫凛！”
卫凛听到叫唤，转头看她一眼，随即纵身一跃，轻松落地。
“你爬我家阳台干嘛？”褚承欢有些匪夷所思，这厮是把她家当学校的围墙了吗？
卫凛跑过去的时候才算彻底看清楚褚承欢，她穿着一件素净的紫色毛衣，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衬得脸颊格外白净。眼睛弯弯的，里面像藏了稀碎的水晶一样熠熠生辉，散着的头发上沾染了一些霜花，明媚又美好。
卫凛有些愣神：“我刚才在下面叫了你大半天都没有应。”
“嗯。”褚承欢点头，“找我有事？”
卫凛将她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慢条斯理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翻墙是为了给我讲故事？
他说：“一个人过年会被年兽吃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