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头雾水,褚承欢回到家,洗了个凉水澡。
躺在床上,机械的闭上眼睛,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许靖声。
越想越睡不着。
掀开被子,起身,走进房间里。
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十年前付氏房地产旗下建筑坍塌案。
不知道是时间过去太久还是如何,网页上并没有显示过多的信息,也没有彩色的照片,只有死者和罪犯的名字、性别、年龄,以及最后的审判结果,造成的损失,舆论的导向。
父母的名字被置顶安放在受害者的方框里,褚承欢盯着电脑屏幕里那个被单独安排在另一页的名字发呆。
卫凛。
她在想一个问题。
卫凛怎么会变成许靖声?那么他原本的家庭呢?他还有没有家人?
随意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本医用笔记本,把卫凛和许靖声两个名字分别写出来,想了一下又把欧阳权白写在了对立面,将这三个名字连成一个三角形。
她总觉得欧阳权白刚刚的表情很微妙,像是知道什么又刻意隐瞒。
但是褚承欢又实在想不出欧阳权白为什么要瞒着她,她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无揣摩别人。
四条人命按说当时在N市应该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警方和媒体都应该尤为关注,报道访谈应该比比皆是。
可是为什么现在网上找得到的资料却异常精简,并且从时间上分析,从事故发生到审判坐牢,仅仅用了二十多天,随便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都没有那么草率。
现在想起来,许靖声是有跟她说过的,他问过她相不相信不是他做的。
自己当时没有回答。
如果许靖声自知清白,那么在牢里可以接触的狱警那么多,他随时有机会反抗,但是为什么要隐忍着服完十年刑,或者说是受到了什么压迫?
褚承欢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想象力可以那样丰富。
六月的夜晚燥热粘腻,她外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随之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所有的微小的事情牵连起来都让她细思极恐。
十年前那场案件到底是意外,还是说是一场有心者设计的谋杀?
如果是谋杀,能处理得那么决断干净的,那么凶手必定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而许靖声好死不死偏偏做了那场阴谋的替罪羔羊?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猜测,或许许靖声只是无意,而欧阳权白也并没有对她隐瞒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跟她表面看到的一样。
褚承欢单手撑着下颚,凝眉沉思,眼睛倏地一闪,像是极快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给庄丝丝打电话,确认她在家之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听见门铃声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庄丝丝顶着爆炸头,睡眼惺忪地去开门,刚想抱怨几句,站在门外的褚承欢抢先一步开口:“你白天跟我说在普法周报上看过关于十年前N市建筑坍塌案的报道,现在那张报纸还在吗?”
庄丝丝简直被褚承欢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清醒了:“大姐,您也说了,那是十年前,十年前的报纸我去哪里给您找啊,况且中间我还搬过几次家。”
“真的找不到了?”
庄丝丝无奈了,努力睁大眼:“你要是不信就进来找,找到了算你厉害。”
话音没落,直肠子褚承欢就真的侧着身子泥鳅一样溜了进去。
庄丝丝目瞪口呆,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她发誓她真的就只是随便客套一下。
能不能体恤一下民情,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褚承欢从地毯开始找,一路从沙发到电视柜茶几,甚至毫无顾忌地附下身子用扫把在沙发底捞了好几遍,然而得到的却是一无所获。
几分钟后她直起腰,草率地拍了拍衣服下摆和裤子,用手背擦了擦粘在脸上的灰尘。
就在庄丝丝惊喜的以为直肠子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能不能进你房间找找了?”
“……我能说不吗?”
“能。”
庄丝丝眼睛一亮:“不能。”
褚承欢已经往房间里走了:“但我不听话。”
庄丝丝:“……”
不出意外的,褚承欢把杂物箱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
最后垂着头一脸颓唐又失望地坐在地上。
像是被掏空了身体,里里外外,全身上下都写着绝望。
褚承欢,你到底在干什么?
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仅仅凭着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就大半夜地跑到这里来,试图寻找那张或许早就不存在了的报纸?
这到底算什么?
想到这里,褚承欢勉强挤出一个苦笑,真是荒诞又愚蠢。
她安慰着自己,找到了又当如何,上面所提供的信息或许比网上查的更少,只不过是寻求一个虚无缥缈的自我安慰罢了。
房间灯光明媚,照得褚承欢脸色苍白如纸,面上的落寞和遗憾那样明显,只是那双瞳孔漆黑得发亮,卷翘的睫毛像鸦羽一样遮在上面,叫一旁的庄丝丝看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