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银风温柔地抱着矜尘,轻轻靠在简陋的木床边上,合上凤眸,略作歇息。
再睁开双眸,天已微微泛亮,夜银风低眸,却见矜尘靠在自己怀中,杏眸紧闭,秀眉微皱,一双小手愣是握着自己的衣衫睡了一夜。
矜儿,等我回来。夜银风低头在那小巧凌唇上印下一吻,伸手轻轻按一下矜尘的睡穴,将她放到铺着厚厚褥子的木床上,又给她盖好锦被,静静注视那睡颜一会,转身掀步走出房间。
却未看到,他转身的一刹那,睡梦中的矜尘,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紫风阁主两日后到,一应事宜,听她安排。”小院中,夜银风淡声对守在门外的紫云说道。
“是。”紫云一改往日顽皮,神色严肃。
“照顾好姑娘,但有冒犯者,杀无赦。”夜银风冷冷说道。这一次,为防万一,他将紫风阁的半数势力调到了矜儿身边。
“是。”紫云点头,有主子这句话,行事方便多了。
夜银风神色淡漠,回眸又看一眼矜尘的房间,转身走出小院,夜月和暗处的夜星立刻紧随主子离去。
紫云抬眸看向微微发白的天空,哎,姑娘这几日,微微发愁,姑娘这几日,又不知该伤心了。
可这一次,紫云却猜错了。
夜银风离开的当日,矜尘起身,只是淡淡问了一句,神色不见丝毫忧伤,吃罢早饭,便去庵堂跟着主持做法事,为娘亲诵经祈福,晚间,则在房间内,抄写佛经祭文,情绪安然如昔,直到七日法事结束。
紫云极其不解,却又不能问碧荷,只因主子出京前吩咐,直到姑娘回到北府,才能让众人知道他的离去。碧荷倒是没有觉得矜尘不正常,反而在心中暗暗好奇,那位粘着姑娘的北宁王爷最近怎么都不出现了?
紫风在夜银风离去两日后的傍晚来到了落花庵。紫风一来,矜尘倒是极其开心,拉着紫风的手给她好好把脉,确定她安然无恙了,才松了一口气。
待七日法事结束后,紫风和紫云喜欢这里清静,非撺掇姑娘在这里多住几日再回城里。矜尘也极喜欢山间的清宁,是以将徐嬷嬷打发回去给太妃送信,自己则带着紫风几个去山中的枫林赏玩。
紫风跟紫云微微松一口气,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替主子拖延几日,让那些有心人误以为主子陪着姑娘在山中祭母。
矜尘心思玲珑,这几日也渐渐看明白了些,却从不说出口,只是心中的惦念越来越深,那个心,彷如也随着那个人一起远去了。
山间风凉,矜尘披着一件淡黄的披风,扶着紫风的手,边走边向紫风说这枫林红叶漫山时的胜景,听得紫风恨不得把那时间赶回去看一遭,无奈,只能从脚下的红叶中寻找当时的灿烂。
紫云和碧荷陪矜尘来过一次,此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边捡那地上完好的枫叶,边说着玩笑话,一时间,笑声在枫林中清扬。
“姑娘,咱们去那小亭中坐坐吧。”沿着枫林一侧前行,是一方清雅的竹制小亭,紫风扶着矜尘向小亭走去,身后,两个丫头还在忙着在枫林中捡红叶。
恰在此时,枫林的另一侧,亦走出一群人,环翠叮咚,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着大红绣花披风的娇艳女子。
矜尘抬眸看去,蓦然愣在那里,竟是悠然郡主!
“本郡主以为是哪家千金?原来是风哥哥的丫头啊,嗯,你叫什么来着?”悠然郡主扶着一个小丫头的手,款款走到矜尘身边,一脸趾高气昂。
矜尘还未说话,陡感身边的紫风凝起一股寒意,不由心底一笑,这还真是沐涵的属下,抬手轻轻握住紫风的手,微微摇头,上前给悠然郡主矮身行礼:“秦子矜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秦子矜?对,是这个名儿。”悠然走到矜尘身边,上下打量矜尘一番,娇艳的脸上扯出一丝淡笑,“看来,你混得不错,怎么,成为风哥哥的侍妾了?”
心里却暗恼,自己插在北府的那些人,竟一夕之间全不见了,如今对北府的情况,一无所知,莫不是,这个丫头真被风哥哥收了?
悠然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闪过一丝恶毒,哼,今日撞上你个小狐狸了,看本郡主怎么收拾你!
矜尘一愣,清眸看向悠然郡主,再也未料到她一个闺中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是嫉妒成恨了?
“你看本郡主做什么?”悠然见矜尘不说话,秀眉一挑,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怎么,受风哥哥恩宠,连脾气也长了,竟敢如此打量本郡主!抱琴,教教她王府的规矩!”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该如此看我们郡主!”陪在悠然郡主身边的贴身丫环抱琴上前一声轻喝,手一抬,一个巴掌就向矜尘打来。
悠然郡主眼底的笑意乍现,可未及笑开,却惊见抱琴挥出的手莫名在半路一转,“啪!”一声,狠狠地抽到她自己的脸上,顿时,五个清晰的红手印出现在那张还算秀气的容颜上。
抱琴被自己打懵了,愣愣看着自己那只手,而悠然郡主亦愣了一瞬,羞恼地瞪着抱琴,恨恨道:“你傻了!”
矜尘被那清脆的巴掌声惊醒,旋即看了神色淡然的紫风一眼,投去感激一笑。
“姑娘,这位姐姐可是犯了错,在给您赔礼么?”不知何时自林间走来的紫云,眨着可爱的眸走向抱琴,看向那张肿起来的脸颊,连连摇头,“啧啧,姐姐可真不够诚心,巴掌要这样打,才够真诚。”话音一落,紫云挥手对着那张脸连甩了两个大大的耳光,看着立时肿起来的双颊,可爱地点点头,“嗯,这样才美,不偏不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