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带来一份来自秋天的凉意。
天醒的可早了,我也总算习惯了听着鸡鸣起床。还不到六点的街道,就开始不断的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在一旁低声细语,不远处停下了一辆卖菜的车摊子,扶手别着的喇叭里,又传出了一如往常的叫卖声,声音很大又很刺耳,抑扬顿挫——(可能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别人注意吧!)我的美梦也常常被这声音给打破。在它的周围站了一群人,大概是询问这菜是什么什么价格,接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就此起彼伏起来。虽然,我也曾在心中暗暗咒骂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早起自然有早起的妙处。早起的风可凉快了,我习惯在院子里放个板凳坐着,听会歌,也听会风。听风摇曳树叶的声音,听风从我的耳畔穿过吹拂万物的声音。风一吹,我的倦意便油然而生,这是一阵慵懒的风,吹得我直打哈欠。那是一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那是一种享受的状态。感觉自己曾有片刻与现实世界剥离了,神游在宇宙之外。忽然,来了一阵急促的风,把我从潜意识中刮了回来,刮得屋檐上方的高压电线也产生了晃动。但我的目光却聚集在了一根撇落下来的网线上。这根网线被遗弃好久了,一直就这么悬挂在院落旁,我并不是对这根网线好奇,而是它周围缠绕的一些东西让我大吃一惊。那是一根根的茎条,左一下右一下的缠绕在那根掉落的网线上。我顺着它的走势向下看,越往下越是浓密,肥硕的叶片在茎条上伸出,相互错落着。那根网线并没有掉落到坎边的地面,有大半截悬在空中,我很好奇,它究竟是如何缠在这线上的。带着疑问,我继续探寻着,目光越是往下,越是看不清楚,我想应该是底下的根茎吸取的水分比较多的缘故吧,几乎看不到从线上延伸下来的经络,地面上只是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叶片,隐约能从叶片遮蔽的缝隙里,看到那比线上更加粗壮的茎条,蜿蜒盘旋在地面。我伸手碰了碰网线上的叶片,有点刺手,叶片上的经络也很明显,有点像刻出来的,有好多蚂蚁顺着这根茎攀爬了上来。这网线绷得异常直愣,把上方的高压线圈都扯着一同向下。我用手提了提,竟也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能够将它网上抬起,下方的根茎非常紧凑的咬合在地面的泥土里,我一放手,线又绷直了。
正当我想要挪步离开时,我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另一处——坎边的护栏上。那一根根的细小触手,紧紧的抓在了栏杆下沿,貌似还在不停往上生长。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爸去年种下的丝瓜,去年的长势也很旺盛,藤蔓一度延伸到了院子旁的桂花树上,结了好多丝瓜。那一段时间,吃丝瓜都吃不及。再后来,我爸把它的藤蔓给打断了,让它重新回到了地上,至于原因可能是太长了容易吸引蛇,虫子之类的东西吧。我没想到,它居然奇迹般的又爬了上来,这次的茎条很细,一圈一圈的捆绑着栏杆,还不是很长,但我感觉它想先横向拓展,与刚开始的那株不知名的藤条不同。但两者都是借着自己茎条上的倒刺,粘黏住一切东西向上生长。在我早些时候,也到下边看过,那时候以为它死了,并没有太在意,后来也只是看见有几根细茎伸出,没想到才没过几天竟就有如此长势。它们俩一株在栏杆的左边,一株长在栏杆的右边,像是在竞赛一般,我很期待它们谁会摘得桂冠。
风拍打树叶,有些枯槁的树叶随着风飘落在了地上,阳光照射下来,它燃烧在了光里。你永远都要相信树的生命力。家门前的院子里,以前是有两棵树的,一棵桂花树,一颗樟树。桂花树还在,那棵曾为我家遮蔽烈日的大樟树却不在了。院落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干干净净,没有一片树叶,风吹走了一阵的寂寞。后来,政府在路上修建花池,我家门前的花池里多了一棵新树。我并没太多的感触,新树的降临在我印象中貌似很短暂,只是偶尔去倒垃圾的时候,会不经意的瞄上两眼。起初,它是光秃秃的被移植过来的,呆呆的扎在泥土里,适应着新环境。它们可能天生就是为了人类遮蔽灰尘吧!过年之前,我跟老爸无意间看见这棵树,它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有着几片叶子了,更加光秃了,树皮都从中间裂开了,仔细的看过去,还能清楚的看见不少蚂蚁在往里面爬着。枝条犹如死尸般的手臂,僵直的垂落了下来。我跟一旁的老爸说道:“这树还能长得活吗?老爸笑了笑用手指着圆突树顶的一角,我看了过去,那一角居然还冒出了一小段新芽,我既好奇又惊叹不已。如此这般,还能发出新芽,我不禁对这树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时光荏苒,一转眼来到了八月,这个夏暑未尽,秋寒未至的时段。我曾在过年时候看到过的那段新芽,悄悄的长大成了一段枝条,甚至有点独树一帜,想要褪去下方被咬坏的躯壳,独自绽放。刚生出来的叶片很绿,即使在太阳的照耀下,也闪着光。枝条也很嫩,朝每个方向都很挺拔有力。我想它应该以及用自己的方式完全适应了这个环境了吧。
我有点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看见过它的。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我吃过晚饭,正要向坎边倒掉剩余的饭菜时,我看见了它。它小小的身躯从一个草垛里探了出来,看见我正准备倒下去,它也在那里呆呆呆盯着,像是百米冲刺,我倒了下去,我正想望着它如何去吃掉这些东西。它却把头一扭,消失在了草垛里,我不明白,有点疑惑的走开了。等我再出来倒水时,地上的饭菜已经空空如也了。我看了看那个草垛,嘴角扬起了笑容。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故意的剩些饭菜,倒到坎边的草垛旁。虽然,我再也没看到它的身影,但是我知道它肯定躲在那个草垛里偷偷的看着我。
后来,两株藤蔓也没有分出个胜负,有一株由于爬得太高缺少水分,开始了枯萎,有一株停在了老地方。再后来,那根树上的枝条依旧还在不断的向上生长,枝干一天比一天强壮,叶片也开始变大。最后,我还是没有看见那只躲在草垛里的小猫,也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样了。
我们都是平凡世界里的,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个体。但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扎根大地——靠近天空——拥抱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