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闷气,所以我到下午才查看到手机里有好几条陌生的短信,显示未读。
打开一看,一连串的乱码,根本看不懂,唉,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啊,我感觉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郁闷,不行,我要发泄,我要消费,我要购物!
两个小时后,在超级市场杀红了眼的我对着两大袋比我人还高的战利品顿时清醒了。
“我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花钱给自己当苦力啊!”我滴个苍天啊,这个怎么带回去啊。
就在我欲哭无泪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开始轻快的叫唤了,是个陌生的来电。
“喂!”说真的,我当时心情不好,所以语气肯定很不善。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等了好几秒,然后吞吞吐吐得问:“你是那个中国女孩吗?”
因为对方说的是中文,发音还比较准确,所以我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是个老外给我打的电话。
我干脆叉开嗓门,拿出国内跟骚扰电话吵架的气势:“你到底找谁?!”
对方估计又闷哼了几秒,才试探着问:“我是那个,那个五卢布,还送你回家的人,还记得吗?”
我立刻反应过来了,有种想把舌头给吞了的冲动。
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我立刻噤声,平心静气,妄图扭转局面。等了一会儿,我尽量用低柔的嗓音吐纳真气:“哦,是你啊,我记得,有事吗?”
千万别让他知道我脾气暴躁啊。
对方沉闷了一会,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我给你发短信,你怎么没有回复我呢。”
我翻个白眼,切,就为这?还要打个电话来问罪吗?可心里这样想,总不能真的这样说吧。
原来那些乱码短信是他发的呀。
我的手机只识别中文,如果他发的不是中文,肯定会变乱码。
“噢,我看到了,不过短信变成了乱码。”忽然身边的一个大袋子忽然毫无预兆得翻了下来,我用脸颊和胳膊夹着手机,抽出两只手在飞快得整理。
“喔!怎么会这样?”他也有点意外。
“滴滴”,一阵汽车喇叭声在我后背的街上响起,我下意识得回头看,不远处,下来两个司机,开始理论,看样子,应该是刮擦了。
我回过头,继续整理袋子。
“你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吵?”他在电话里问道。
“我在街上呢。”回答完,我眼睛一亮,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此时有个冤大头来帮忙,岂不是很不错。
“你怎么会在街上?”他狐疑得问。
“我来买东西,现在提不动了。”我如实告知。
“那你告诉我地址,我来帮你!”
嘿嘿,于是,我爽快得告诉他。
二十分钟后,他就出现了,依然是那双蓝眼睛,只是换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还是那件校服。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应该刚洗过,因为发梢还散发着水汽,被风吹得又硬又湿,他皮肤很白,脸上轮廓分明。身材高高大大,腰板挺得直直的,在街对面冲我招手。
秋风扬起他外套的一角,这一幕的他像极了《茜茜公主》里的那个男主角。
我心里一软,心里又荡开了一丝漪涟。心里忽然开了窍,原来放弃一棵树,跑到森林里游荡的感觉也挺好。
“哇,你买这么多东西啊?”他跑到我面前,惊讶得看着我脚下的那两大袋。
我有点挂不住面子,尴尬得咳嗽:“还有我室友的,一起捎带的,捎带的。”
他朝我看了看,笑容干净纯真,他应该信我的鬼话吧。
他一步跨过来,轻松得拎起让我觉得非常沉重的两大袋子,招呼我:“走吧!”
这笑容暖洋洋的,我一天的闷气居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身边有个帅哥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大家都想跟帅的人谈恋爱!
只是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几秒,我就后悔了,这厮走路是带风了吗?我居然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人比人,气死人,下辈子一定投胎去做个篮球运动员。
他走得特别快,一不注意就走得很远了,然后放慢脚步,等到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又迈着那双大长腿走远了,如此几个循环,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了,不行了!”本来昨晚上就没有怎么睡好,早上被印度老师折磨了一上午的耳朵,下午又在超级市场厮杀了两个小时,现在被他这么一消耗,我彻底废了。
“让我死在这里吧。你爱上哪去上哪去。”我找到街边的一张石凳,软绵绵得坐下。
两分钟后,一双大长腿出现在我眼底。接着他慢慢得蹲下,抬头望向我,眼里一汪秋水。
我有点恍惚,呸!这种情景下,我居然想到的是第一次见周明浩时候那种清亮的眼神。
“这样就累了啊,你太柔弱了。”
不得不说,这老外讲话真的挺直白,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嘛。
我生气了,士可杀不可辱,我有三个禁忌,一、不能吵我睡觉,二、不能摸我头,三,不能说我柔弱!
至于为什么,嗯,下次再说。
现在,我眼里冒火,感觉自己充满力量。
“谁说我娇弱的,现在就走!我“腾”一下站起来,气势磅礴的样子,把他吓了一愣。
然后,我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噗嗤”一声笑了!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再次撞出了心里的涟漪,我承认忽然就萌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嗯,世间唯有你最好!
看来,我的内心一定隐藏着一个花痴!
我们俩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得走着,路上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说真的,我没有单独跟男生出去逛街的经验,况且还是个老外,为了我的心跳和呼吸,我不敢抬眼多看他,更不敢说话了,就这样一路无话得走着,到达寝室门口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俄罗斯初秋的傍晚,气温已经非常低了,跟国内南方的隆冬有得一比,借着路灯,我都已经看到了两边绿化带上的白露。
而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我心里有点愧疚,算起来,我就给他五个卢布帮他完成过一个无聊的游戏而已,而他上次送我回来,今天帮我拎回这么两大袋,怎么说都是我占了便宜。
爸爸说,不能占人家便宜。
“到了,需要我帮你拎上去吗?”他指了指身后的寝室大楼。
“不用!”我摆摆手,立刻从其中一袋里翻出一桶速溶咖啡和一大罐巧克力,又迅速翻出一罐俄罗斯蜂蜜,递给他:“给你的,今天谢谢你了!”
这是中国人惯用的礼节和客套,却又把这个傻老外吓了一跳。
“这……”他手足无措得看着我递给他的东西,不敢接,双手不停得擦着口袋,双眼里充斥着莫名其妙的神情:“我……”他着急得脸都红了,拼命得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其实我就是想见你而已。。。”
“Sam,那么巧!”在我们双方僵持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好听的中文。
我回头,是冯晓薇!那个加拿大华裔同学。
“hello!”他也礼貌得回复,神情很自然。
冯晓薇很轻快得朝我走过来:“何意,怎么是你?你跟Sam认识吗?”
我点点头,当然也没有忽略她脸上的那抹红晕,显然,这厮也对这个老外心思不良!
而他只是淡淡得朝她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情,与跟我在一起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样子落花有意可流水无情,好一段孽缘的开端!
我居然在内心窃喜!
我注意到冯晓薇在朝我挤眼睛,示意我赶紧离开,我当然要识时务,不由分说便将手上的东西硬塞给了他,然后拖着袋子逃走了,只是,为什么我有那么一丝不爽呢?
我心不在焉得回到宿舍,从窗外看下去,嘿,他们居然还在聊天,灯火阑珊,一男一女,居然很是般配的样子,期间冯晓薇笑了好几次,天使般的笑容,无比灿烂。
我为她感到欣慰!是的,真心的!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