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位于一直荒废着的立空峰后侧,这里常年也没有人来,所以丁枫到这里并没有废什么事,说是仓库,只不过是三间破旧屋子而已,满园荒草,屋窗破败,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出乎丁枫竟料的是,这里竟也有人在,那是个有些昏昏然的老人,佝楼着身子,倦缩在一把磨得发亮的摇椅里,听丁枫说明来意,一双失去光彩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视几遍,才哆哆嗦嗦在身上摸出一把已长满锈迹的钥匙,单单是开那把大锁便用近半个时辰,丁枫想上去帮忙,却被喝止,只好乖乖的站在身后。
老人将早已锈得不成样子的大锁打开,随手扔到一旁,向丁枫递了一个眼神。
门吱吱呀呀的打开,里面扑棱棱飞出几个山鸟,带起大量灰尘,一股铁刺鼻铁锈味道扑面而来。
那老人站在身后,呲着一口黄牙,脸上都是被岁月割开的折皱,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不到丝毫生气,似自言自语,又似对丁枫说道
“这门最后一次打开,已经快四十年啦,没想到,龙虎书院里竟又有人想要练剑,进去吧,里面东西全归你了,不过,你得把这屋子先收拾规整喽。”
说完颤抖着把钥匙宝贝一般的收起,转身时又说道
“小子,好好的找,仔仔细细的找啊,千万别着急,这里头可有好东西。”说完眯起眼睛,呵呵几声,颤巍巍的走向不远处摇椅。
丁枫扭头对老人干干的笑了笑,道声谢谢。
仓库里的景像让丁枫有些欲哭无泪,屋顶因年久失修,已经漏了十几处,外面阳光照射进来,倒是省去照明,多年雨水冰雪,让很多东西已经腐烂不堪,踩在脚下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房间正中堆积着如小山一般,散发着铁锈气味。
丁枫一点点将看不出是什么的破烂东西清理到门外空地,整整忙到日暮西斜,丁枫将门关好,看到那老人仍然缩在摇椅里,他竟似在那摇晃整整三个时辰。
巨思远说的没错,这里确实堆积如山,而且是一整座烂铁山,很多东西早已锈蚀在一起,分不清它们原本样子。
整整五天时间,丁枫终于把所有东西整理好,无法使用的都用土埋好,将园子清理一遍,三间屋顶也重新用茅草补好,他在青魔宗时是少主仆人,但也少不得做些杂事,干活还算勤快,园子又一次焕发生机,期间石林峰的兄弟来过,要伸手帮忙,但都被老头骂走。
约傍晚时分,丁枫将能看得出模样的长短剑器整齐码放在墙边,各阶用于炼剑的精炼铁石则是放在木架之上。
见收拾妥当,那老人才颤颤悠悠走进来,四下打量着,像极是验收是否合格一般。
“嗯,收拾的还算整齐,你小子,不错。”
丁枫微笑道
“如果您愿意,另外那两间我也可以帮忙收拾。”
老人轻轻摇头
“不用,人老了,屋里的东西不能动,怕再也找不到。”
那老人又向前走出几步,向那一排放着武器墙边看过去,伸手拿起一柄,剑身仅三尺,已经锈得面目全非,丁枫本还打算再用几天将这些剑统统打磨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称心的。
老人那原本拿钥匙都颤抖的枯手,此时握着那柄短剑,稳如磐石,立于胸前,那一对死寂般双眸此时透出一缕精芒。
疑惑之际,只见那老人右手猛的一震,短剑上锈迹纷纷脱落,屋内平空亮起一道闪电似的光芒。
“四十年啦,我就知道,你不会永远沉寂,一定会有个小子来找到你。哈哈哈。”
老人用手摩挲着剑身,二指宽剑叶发出阵阵嗡鸣声,他将那柄短剑递到丁枫面前
“丁枫,从今天起它便是你的了,此剑名为飞柳,埋在这里很久啦,如今也应该是它再现世间的时候,这一仓库东西,也就只有它是个宝贝,别的都是垃圾,不要也罢”
老者神色自若,此时更是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豪情,原本佝偻的后背似也直挺几分。
“老先生,您怕不是隐世高人?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世间再无敌手吧?不如您教我些剑道可好?”
丁枫一脸的认真,眼神中闪烁崇敬光芒
那老头双眼又恢复是一片死寂,双手颤抖着背在身后,转身外走去
“呸,油嘴的小子,我可不是什么高人,我啊,就是个看仓库的将死之人,没几年活头喽。”
丁枫拿着短剑跟在身后,他有很多话想问,但又觉得如果老者会不会曾经也是一方剑道高人,自已一再追问是否太过冒失。
那老头坐回摇椅上,看着站在身边的丁枫,又呵呵笑道
“小子,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对你说的,那都是真的,我啊,即不是你想像中是个隐世大能,也不是什么无双的剑客,老头子什么都不是,不过年轻那会,确也跟随着一位用剑的行家,你不是练龙虎十三剑吗?那就用这柄飞柳吧,它原来主人可实打实的是剑道天才,可惜啊。”
老人目光深邃而空洞,缩在摇椅里,用一只枯枝般手掌轻轻拍打
“你呀,好好练练,至于那些什么狗屁功法,也不必太在意,上天该给你的,一点也不会少了你,没事啊,你可以到我这来,耍上几趟,权当陪我解闷,我也许还能说得出一句或半句有用的话。”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丁枫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这么多年在青魔宗已然习惯这样的生存方式,少说少错,有时宁可不知,也不可强知,也许你拼命想要知道的一切,正是要人命的引子,就像他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被传送到龙虎书院,为什么大长老要将他留在石林峰,为什么他测灵会是白色,他并不是不去想,而是他现在还没有去解决这些的能力,他要等,终有一天,他要解开所有迷团,最重要的,他要知道自已究竟是谁,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