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隆冬之际,早已落雪,蛾眉从屋子里往窗外望去,看见院子里都是雪,白茫茫一片,中间不掺一点杂质,进管家领着仆人清扫,连忙说:“别扫,一会儿它就化了,你们又何必破坏这等美景呢?”
管家听了这话,担心的说:“老夫人,万一您出门摔倒了怎么办?”
蛾眉摆摆手说:“无碍”又不自觉叹了一口气,一旁的云英听见她叹气声道:“老夫人可是累了?”
“嗯,是有些倦了,你扶我回房间去休息吧!”云英掺着蛾眉走回房间,走过一条条走廊,走过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宅子。
“老夫人可是想太老爷了”云英不自觉的问一句。
“哪有!”蛾眉顿时觉得有些恼了“谁会想他?”
“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云英接着说“这样太老爷估计也高兴,他巴不得你一辈子都念着他呢。”
到了房间,云英扶她在床上躺下,周围熏香环绕着,她睡了过去,她梦见了许多事,从刚开始梦到最后结束,可惜啊!梦里全是他,他的影子,他的笑容,他的气息。
蛾眉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王府的后花园,她当时还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又惹太后喜爱,是人尽皆知的明月郡主,那时在后花园中游玩,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叫“子建”转头便瞧见明朗的少年郎在对她笑。
她当时还心想他不懂规矩,日后却命人搜罗他的信息,便知晓他叫林子健,是林大将军的小儿子,小林将军,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满脸通红,往后无论何人,提起林子健,她必然心里为之一震,然后
便脸红。
云英还曾拿这件事打趣她,惹得蛾眉和几个时辰都不愿与她说话。
就在蛾眉刚刚及笈的时候,老王爷便同她与林家定了亲事,说是小林将军对她有意,听了这话,蛾眉又开心又激动,当然,绝不能让人知道。
八月初五时,他们成亲了。
那一天,她身着红妆,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略施粉黛,却已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吉时已到,喜婆让人来催她,她便由云英扶着,手拿团扇,跨火盆,拜堂。
洞房当晚,红色的蜡烛摇曳着,他到外面去敬酒,喝醉了,与她细细的说话,他说第一次见她是在王府后花园,当时她还未曾记事,小小的一只,像一个小团子一样,很可爱。
蛾眉不禁感慨,原来自己心上人,早在那时就将她记在心里。
烛火摇曳,映衬着他们两个相互靠在一起的身影,他的心怦怦直跳,因为他说,再次在花园中相遇时,她就已经是大姑娘了,他站在远处,看着她读书念字,不似小时的团子,早已是窈窕淑女,像出水芙蓉一般,安静,沉稳。
在他细细的说话声中,她悄悄的睡着了,她感觉到他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用手拂过她的脸,拥她入眠。
这一觉,格外香甜。
八月初九那一日,正是她的生辰,她犹记那天晚上,他搂着她说:“生辰快乐,蛾眉”伴着他的声音的,还有漫天的孔明灯,像星辰一样多的孔明灯慢慢的飘上天空,她可以清楚的看见每盏灯上都有她的画像。
他的眉眼,她现在闭上眼睛仍能画出来,他有一双像星月一样的眉眼,亮闪闪的,总是温柔地看着她,虽为武将,却白嫩的出奇,也不是寻常武将那般粗枝大叶,出奇的懂女人的心思,知道在她生辰时送她礼物,每天不厌其烦地说“我心悦你”,在她不开心时,总是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自他们两个成亲以后,小林将军爱妻如命,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蛾眉觉得自己极其幸福。
蛾眉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想要张口叫云英的名字,身体却虚弱的不允许。
她看到来来回回人晃着的影子,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他看到很多人在哭,他的儿子在声嘶力竭的叫她“母亲”。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还有一个心愿没能完成,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示意云英,把她扶起来。
开口想要说话,但发出来的声音仅仅只是断断续续:“帮我……再……折……一枝花来……”
云英听罢,连忙起身去窗外折花,但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听到蛾眉用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叫了一句:“子建……”
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生气,她看到了新婚当日的红色灯笼,看到了漫天的孔明灯,在最后的最后,她终于看到了,要重新看到了……
他如星月般的眉目……她终于,可以永远与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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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梅·舟过吴江
[宋]蒋捷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