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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立春时节独畅游 警局门口见背影

转眼之间冬季结束,立春节气悄然来临。仿佛就在这一时刻,空气不再寒冷刺骨,“吹面不寒杨柳风”东风轻轻吹拂着柳条,柳条逐渐泛青;“天街小雨润如酥”酥油般细密而滋润的丝雨纷纷地下了一夜,早晨起来发现春天来了;“草色遥看近却无”远远地望见浅浅的绿草,近处却寻不见。早晨,阮静兴致盎然地沐浴在晨光中,空气清新宜人,鸟儿飞来飞去,然后停在枝头啁啾欢唱。她酝酿很久的新作品开始着笔写了,好想告诉好朋友们。犹豫一会儿,决定给好朋友们打电话。徐凝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阮静,这么早?有什么急事吗?”“徐凝,今天立春,今早春风拂面!”阮静站在小区的花坛上感受着春风。徐凝失口笑了,钻出被窝给阮静打电话,哆哆嗦嗦地说:“你可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雷鸣阻止徐凝打电话,拉她进被窝。徐凝只好和阮静说再见。夏晓晨接到电话时已经在上班的路上。嘈杂的人群让她听电话很费劲,“阮静,早上好!”“晓晨,今天立春,天气特别好。好气象好兆头!”阮静仰头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夏晓晨拿着地铁票刷卡匆匆地走过闸口,“你说的什么?我没听见。”阮静大声说:“祝你好运!”“谢谢!我要上地铁了,先挂了。”夏晓晨费力地挤进拥挤不堪的车厢里。正在吃早饭时,林妍接到电话。“林妍,早上好!现在干什么呢?”林妍慌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说:“小静,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想起我来了?”阮静蹲下身子寻找地里的小草,向阳的地方竟然有一点儿小绿头,“立春了,出去看春天呀。”林妍好笑她的举动,“你在看春天吗?”阮静用手轻轻的摸摸小嫩芽,刺得手有点痒痒的,“是呀!小草都发芽了。”林妍嫌弃她耽误时间,“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去上班了,就这样吧。”没等到阮静说话已挂断电话。林妍可舍不得丢掉这来之不易的工作。阮静撅起嘴巴,别人都没有兴趣听,知音难觅!无趣地挤进公交。学生已经放假,早班车不再拥挤,轻松地找到座位。阮静把手机放进包里,暖和着手。突然铃声大作,她只好又拿出手机,“喂,文韬呀,你不忙吗?”易文韬刚刚报过道,局里暂时没有事情,想邀请阮静出去玩,“这几天队里的事情不太忙。不值班的人,可以悄悄地回家准备年货。晚一会儿,找你出去玩吧?你有好的去处吗?”“真的吗?”阮静惊喜道,太大声,其他人都看向她。她慌忙禁语。“怎么不说话了?”易文韬问。“阮静低语道:“我也没有事情,单位也快放假了,远路的同事已经回家了。就我们几个离家近的人去盯着。有事也可以请假。十点多的时候我去找你。我想写一个叫立春的东西,今天立春,所以我想到处走走。”易文韬鼓励她,“好!我双手支持你……我借个摩托车载着你满城转转吧?然后请你吃小吃。”他停顿一下,好奇地问:“能透露一下'立春的东西'是什么吗?”阮静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一部小说吧。还没有准备好,出去找找灵感?”“真的?你太棒了!”易文韬称赞她。不知不觉间,公交车过了四季美景售楼处。当阮静发现后,车子已驶到了下一站。没等车停好她匆忙下车,小跑着折回去。推开玻璃门,眼睛四下寻找着领导。屋里只有两个同事懒散地坐着聊天。阮静安心地进门,“小曾,领导来过了吗?”小曾见是阮静说:“刚走,还问起你了。他说有事的可以回家了。我俩回家也没事,就在这儿玩。”阮静高兴地说:“那我走了,正想请假呢。”向他俩挥挥手立刻转身离开单位。

易文韬收起电话,张广睿从大厅路过去办公室。易文韬慌忙叫住他:“睿哥,问你点儿事。”张广睿驻足,瞧瞧易文韬穿着一身便装,打扮得帅气十足。“怎么,有约会吗?”易文韬有点儿腼腆地说:“能请假吗?”张广睿眨眨眼睛,想和文韬开玩笑,有意说:“你可别离开,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一会儿就通知。”说着就往楼上走。易文韬一脸的不相信,紧随其后,嘟囔着:“这么多天都没有事,今天怎么就有事了?这么不巧!你说的是真的吗?”张广睿偷偷地嘲笑易文韬,脸上掩不住的笑容。同事从楼上下来瞧见张广睿邪性的笑容,不清楚张广睿又在捉弄谁?“张队,你笑得可不一般呀,有什么好事了?”张广睿收起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早呀!”同事从他们身边拾阶而下,“文韬早!”易文韬听见他的问话,猜想张广睿是否在捉弄自己,“早!”点点头向同事示意。突然,易文韬快速拦在张广睿前面,注视着张广睿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睿哥,你在哄我,对吗?如果不是真的,我就请假了。”张广睿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扶住楼梯扶手,随即又板着脸说:“没有骗你。不信你,就等一会儿。”易文韬半信半疑地看着睿哥,思忖着张广睿的动作和阴晴不定的表情,猜测着:“你肯定是逗我玩呢!我有事走了。”转身下楼,没走几步。广播里响起局长的声音:“听到通知的同志们请马上到广场上集合,接到上级指示马上出警……”易文韬停下来,指点着张广睿,有点儿生气地说:“你就是个老巫婆!”张广睿有点儿歉意地说:“刚才真的是在和你开玩笑。不过,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会迟到的,会受批评的!”易文韬沉闷地去换衣服。

广场上,特警队员们都全副武装,排好整齐的队伍,整装待发。张广睿一声令下,“出发!”大家快速地上警车,警车拉响警报,“乌拉……乌拉……”驶出大门,门口站立等待的阮静被威风凛凛的特警队员震慑住。一样的服装,她找不到哪一个是易文韬的背影。车队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去。阮静举着的手不情愿地放下,眼眸里满是留恋和骄傲。孤零零的她立在原地不肯离开。警车上,张广睿碰碰旁边的易文韬耳语道:“阮静在那里呢,一脸的不舍。”易文韬不由得又回头望望,她还在那儿没有离开。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直到消失不见。一路上,易文韬陷入沉思。

阮静骑着单车开始一天的旅程。大街小巷掠过她轻快的身影。小吃街边,停下来,买了一个糖烧饼,甜甜的与咸的截然不同的味道,感悟也迥然不同。人生也是如此,酸甜苦辣咸应样样都要尝尝。又一个小吃店里,一笼小笼包、一碗胡辣汤,肚子饱了,把不愉快抛在脑后。大相国寺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阮静单腿支住车子眯着眼睛望了好久。太吵闹,她选择离开。估计景点都是这样吧。随意地走一些僻静的小巷,古香古色的老建筑、四合院、小胡同;讲着纯正开封话的市井小民;有滋有味的戏曲传满整个胡同。悠闲、舒坦、快活的日子,人们过得很惬意。阮静停在路边的大柳树下看柳条,天气依然有点儿寒冷,但是柳条泛出淡淡的绿色,“五九六九,抬头看柳”。春天真的来了!

中午时分,街道上飘起羊肉汤的香味。半碗羊肉,浓厚奶白色的汤汁,漂着一层绿绿的香菜,舀半勺红通通的辣椒油,就着两块钱的烧饼,阮静吃得浑身冒汗。古都人的最爱!

下午,她顺着古城墙闲走。摸着大块的古砖厚实的城墙承载着中国人数千年的集体记忆;记录了历史的变迁……心情也像历史一样悠远。好独特的一天。突然,城墙那边唱起陕西民歌。粗犷、高亢、极富空间感的男声里还有一丝丝沧桑的沙哑。

“想亲亲想得俄手腕那个软

呀呼嗨

拿起个筷子俄端不起个碗

呀儿哟

……

头一回瞄妹妹你不那个在

呀呼嗨

……”

苍凉凄婉的声音里弥漫着黄土高原的气息一下子抓住了人的心灵,直白的语言让人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说的话。“想亲亲想得俄手腕那个软……”阮静愣住了,聆听着。悠扬、高亢、诙谐的歌声在上空回旋,阮静仰头望蔚蓝的天空几片洁白的云彩,一队带哨的鸽子飞过城墙。此时此刻,她好想易文韬,易文韬能感受到自己的思念吗?那边又重复一遍。歌,唱得如此深情。难道他也想亲亲了?

一个小乡镇的一幢楼房里,白天拉着厚厚的窗帘,阴暗得要点亮电灯。每一个房间中间都有一张方桌,四条长凳,上面坐着男男女女。墙角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次性的餐具,散发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桌前的人各种各样的装束,腌臜的老棉袄泛着油光;新衣服的嫌弃脏衣服的往边上挪挪,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每个人身上都有浓浓的汗味、烟味……各种味道混合成的臭味。满屋子乌烟瘴气的。一双双长时间熬夜的眼睛布满了红丝。屋里没有暖气,可是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冒着热气。大呼小叫的男男女女赌得眼睛发红。中午时分,送外送的人敲响了大门,院里的人警觉地打开门四下看看,接过食物付过钱,“咣当”一声紧锁铁门。有的人显摆地掏出大把的钞票买肉、菜、啤酒、饮料,夸张地占据大部分桌面,大口吃饭;有的人畏缩地买一份勉强能填饱肚子的饭菜,站着快速地往嘴里扒拉;有的人缩在角落,舔着嘴唇,期盼着能多剩些残汤剩饭。吃过饭,有人就急不可待地吆喝着开局。就在这座楼的地下室里,一个肥胖的女人半躺在一张小床上,旁边坐着几个人。他们压低声音讨论着什么,很神秘的样子。而且其中有人的脸上露出不同寻常的表情。

“咚咚……”敲门声响起,屋里的人疑惑地来到门口,隔着门缝一只眼睛往外看。张广睿站在门口,镇静地说:“送水的,有人要水!”特警队员分列两侧,举着手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里面的人嘟囔着,骂道:“都是些啥球人?光侍候他们了!咋这么多事,吃饱了还要喝!”沉重的铁门“咯吱……”一声打开一条小缝,随即探出一个谢顶的脑袋。没等那人反应,张广睿一脚踹开大铁门,大喝道:“警察!不许动!”特警队员蜂拥而上制服住看门人,迅速奔进房间里。屋里的人被荷枪实弹的警察吓得屁滚尿流,浑身发软地瘫坐在地上。小屋里的人隐约听到有动静,马上闭上嘴巴,仔细地聆听着上面的动静。

张广睿和队员们仔仔细细地搜查了整幢小楼,并没有发现要寻找的目标,只好收队准备回家。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洒满大地,太阳快要落下,明天依旧冉冉升起,依然如故地落下。太阳亘古不变地周而复始。它是永恒的吗?会有那么一天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中?那样的话简直不敢想象。易文韬呆望夕阳,脑子里思考着永恒的问题。爱情会永恒吗?拥有过经历过的这一瞬间就是永恒吗?一切都是未知的未来,又是正在上演的现在,然后渐渐变成遥远的过去,一代又一代重复上演。逝去就是永恒!他下定结论。警车车队呼啸而行。路过一个镇子时,路边理发店的音箱里唱着“想亲亲想得俄手腕那个软……”易文韬惊讶地眯起眼睛,皱起眉头,歌声像一条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阮静那双热烈期盼无奈的眼睛在脑海里一直循环。此刻他想她想得心好痛。汽车太快,只听到两句。易文韬手捂住胸口,这句词让他太难受。张广睿也在意了,“这歌太棒了,直击人心!”叹息一声,“能有一个想成这样的人真是此生有幸呀!”小声哼唱道:“想亲亲想得俄手腕那个软……”只会这一句,反复地唱着。“文韬,我离婚了。”张广睿捂住脸悄悄地说。易文韬惊鄂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为什么呀?”“原因很多,结果只有这一个。替我保守秘密。”张广睿抹抹眼角,无神地注视着外面。易文韬不寒而栗,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婚姻?就这样转眼而逝了?他开始害怕自己的感情是否可以长久?张广睿转回头看看易文韬失色的脸,轻轻拍拍他,自我安慰说:“不要替我担心,好多天了……我都已经接受现实了。好好地握牢阮静。没有家,才发觉家有多温暖。”易文韬钦佩地盯着张广睿,一个男人该有多大的承受力!工作时,他是何等的沉稳、冷静!内心无比的悲痛,面对案件也会克制自己,不会恣意使气莽撞行事。谁知道他心中的苦和累!“睿哥,回到家,咱俩去喝杯酒吧。”易文韬无法去安慰他,只能陪伴他一醉方休。“不用,你去找阮静吧,向她道歉解释清楚今天的事情。咱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你一定要幸福!”易文韬伤感地点点头。

安静的夜晚,一盏清茶、一本书、一支笔,这是一天里最舒心的时候。台灯下,阮静伏案开始《立春》的写作:寒冬过去,立春已至。虽然寒气袭人,但是春天已经悄然而来。就在这天---立春时节,一个女孩子出生了。她的爸爸给女儿起名叫立春。小立春白白胖胖的,黄黄的头发像秋天的草。懒散地睁开眼睛,看一下旁边的人,毫不理会地闭上眼睛。他爸爸惊叫道:“小家伙睁开眼睛了,还瞧瞧我呢。”爸爸喜滋滋的……阮静停下手中的笔,缓缓起身在屋里转几圈,不知道故事往后该怎么发展。黑乎乎的夜幕下,易文韬一层层地数着楼层找到阮静家的窗户,明亮的灯光映射出来,不知道阮静在家干什么呢?拨通电话,“阮静,你在家吗?”“在呀。你回来了。”易文韬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想和他说说话都难得一见。突然,阮静有些后悔和他交往了,要不然分手吧。念头一起,不由得心头一颤,浑身打个冷战。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短暂吗?“不管你有没有时间,我都要你出来。我有一句重要的话要告诉你。”“什么话?改天再说不行吗?”阮静莫名其妙地生气。易文韬知道她还在生白天的气,哀求着:“出来好吗?我就在你家楼下。我还没有吃饭,陪我去吃点儿东西吧?”阮静即刻趴在窗台上往下瞭望,孤零零的身影站在路灯下面。易文韬仰头望见阮静,朝她招招手。阮静抬头望望夜空黑幽幽的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不是阴天呀?怎么会没有月亮?”站在妈妈的卧室门口说:“妈,我想出去透透气。”周娟在卧室里回应道:“找不到灵感了?去吧,别走远了。一会儿就回来。”“嗯,知道了。”阮静边应着边随手带上门。

路灯下面,阮静保持两三米的距离站定,冷清的目光投向他。易文韬伸手想去拉住她,阮静慌忙躲开走在前面。易文韬无趣地跟着。“阮静,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易文韬没有再解释下去,多说就嫌啰嗦了。前面的人不回头,只顾着走路。小石桥上,阮静停止前行,盯着河面。白天的时候,她注意到河里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但是岸边的冰薄了不少。阮静跨过石栏杆蹲在河边,从河里捞起一块冰,对旁边不解的人说:“立春了,你看冰都开始融化了。”易文韬接过冰凉冰凉的冰块,不解地说:“每年不都是这样吗?春去秋来,对我来说重复二十五了。今天,你怎么过的?”阮静回到小石径上,路边的垂柳,柳条上还没有绿芽,“白天的时候,可以看见柳条已经泛绿,春天来了。”阮静的手拂过垂在半空中的柳条,回忆着过去的快乐时光,“小时候,春天里,哥哥就会领着我拧柳笛吹柳笛;河里捞冰;满地找能吃的嫩草,全是快乐!”易文韬傻傻地问一句:“今天,你过得不快乐吗?都怪我……”“怎么能怪你呢,你有工作要做。咱们……”阮静抬头仰望易文韬,昏暗的路灯下,他一脸的茫然,一双眼睛赤诚地注视着自己。她吞咽下后半句话,“咱们分手吧。”易文韬复杂的表情,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沉默了好久,阮静幽幽地问:“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了。我妈该惦记我了。”阮静冷淡的态度,易文韬手足无措地说:“阮静,我知道你生气的原因,可是这样的工作总是要有人去干吧。大道理,我不想多说。只想说,我热爱我的工作,更热爱你!两个,哪个我都不想失去。今天早上看见你站在门口寻找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想你想得心疼!”阮静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听他说话。“不能在你想我的时候陪伴你,可是我心里有你!案件结束了,我在想永恒这个问题,爱情能吗?我没有想出答案,可是我希望能。”易文韬有点儿头晕目眩,慌忙靠着大树,稳稳神。阮静急忙上前询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突然,易文韬好想哭。她的沉默里有很多的东西,也会包括厌烦。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马上就要流下。他匆匆地擦拭掉,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慢慢软了,一个男人的眼泪应该是多么的金贵。她伏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他的心情很不好,只能如此安慰他:“别这样好吗?我会好好地爱你的。”他抚摸着她的后背,“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不会的。”她的语气并不怎么坚定。“睿哥离婚了。”易文韬伤心地说,“我的爱情会长久吗?我好怕!”阮静庆幸刚才没有说出下半句话,要不然他伤心得会哭的。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阮静在前面走,易文韬在后面跟着,唱道:“想亲亲想得俄手腕那个软……”虽然跑调的厉害,阮静惊诧了,心情激动不已,他怎么会唱这句词。站定用惊奇不解地眼神看他。“怎么这么看我?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我想你的感觉你不了解,我又找不到好句子来表达。”真的有灵犀相通吗?阮静坚定着内心的彷徨。

第二天下午,易文韬约阮静去超市买菜。几样青菜,一条大鲤鱼,一只小柴鸡,二斤大虾。阮静看着这些东西发愁地问:“买这么多,你会做吗?先说好,我可不会。”易文韬边看货架上的白酒边说:“你忘了,我说要给你做美食的。”从架子上拿起一瓶五粮液,看看价格,把酒放入小推车里。“真的!太好了。不过我会做大葱炒蛋。”阮静拍手道。“以后你要学着做饭,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能总去外面吃吧。”易文韬推着小车,往出口走。“还有我妈呢。我怎么会去你家?”阮静奇怪地说。“如果我们结婚了,会去我家吗?”货架旁无人,易文韬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抓住她的胳膊,把头抵在她的头上。阮静羞涩地挣脱束缚,柔声里面有责备,“说的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易文韬站住瞧着只顾往前走的阮静。阮静听不道回答,驻足回望,他停步不走,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折回身拉他,“怎么不走?”易文韬轻轻地请求说:“小静,咱们结婚吧。我好想结婚,一个有你的家,天天在一起,不用再约会。”阮静撅着嘴巴小声嘟囔:“我才不会结婚呢,我还不满二十三,我才不会那么早就圈进家庭里。”易文韬白了她一眼,无奈之下只好闭口不语。

易文韬的家里,易文韬和张广睿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阮静吃着零食看动画片儿———《熊出没》。她灵机一动想给两位帅哥起外号,语调欢脱,声音清脆地喊:“睿哥,睿哥!你叫熊大!文韬,文韬!你听到了吗!你是熊二!”易文韬心头一颤,高八度的女声让他激动不已,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她?瞥一眼手舞足蹈的她,即喜欢又无奈。张广睿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调侃说:“那你是谁?光头强啰!”易文韬哈哈大笑。阮静回头看看光头强愚蠢丑陋的模样,还让大熊熊捉弄的像个大傻瓜,大喊大叫道:“我才不是光头强呢。不许给我起外号。嗯……有外号也得是仙女姐姐!”“好,仙女姐姐,该你做大葱炒蛋了。”张广睿喊她。阮静起身进厨房,挽起袖子说:“都学着点儿,两位大熊。”看见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放上炒锅,开始做菜,几分钟一盘大葱炒蛋好了。她拿起筷子夹一口尝尝味道,夸赞道:“仙女姐姐就是不一样,好吃!”两位男士面带微笑看着她做菜。“熊大会做鱼吗?”阮静用一根手指捅了捅鲤鱼问。张广睿敬个礼说:“报告仙女姐姐,我会做。”阮静背着手笑嘻嘻地叮嘱道:“做鱼要带鱼汤,我爱喝鱼汤。”又翻翻眼皮看看易文韬说:“熊二,你做虾!我要吃油闷大虾。”厨房不大,三个人都在里面,实在有些碍事。易文韬往外推她,“出去吧,看你的大熊去吧。”许久,阮静等得不耐烦了,“熊二,饭好了没?我都饿了。”易文韬回应:“马上就好!”

白色的桌子,大红色的座椅,桌面上几样家常菜。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阮静大口大口地吃菜,连连称赞他们的手艺不错。“睿哥,来喝一点儿白的吧。借酒消消愁?”易文韬斟满酒杯,“小静来点儿吗?”手停留在第三个杯子的上空。阮静说:“我尝尝。”就着易文韬的杯子抿一点儿,随后吐着舌头大呼:“好辣,不好喝。你们喝吧。”张广睿羡慕地瞅着他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广睿落寞的眼神,易文韬脸上的失意,阮静诧异地问:“你俩怎么不高兴了?事实已经如此,耷拉着脑袋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为什么不高高兴兴的呀?”易文韬也仰脖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张广睿给易文韬重新倒满,拿起筷子吃菜,“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大家都吃!”易文韬给阮静剥大虾,羡慕不已地说:“谁和你比呀!全家人的宠儿,大家都那么爱你,你当然不知忧了。”阮静瞥一眼易文韬,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很阳光,怎么明白没有爸爸的家是何等的悲哀,心里的空虚和恐惧即刻包围了她,“爸爸”喃喃自语,泪水冲出眼眶,慌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张广睿单手托着下巴,看见阮静的泪光,想问一问泪影后面的事情,可她有些忌讳。张广睿招呼着:“来,来吃饭。今天晚上一醉方休。”三个人忘掉各自的烦恼,打闹到夜深才散去。

易文韬送阮静到楼洞口,至少要一晚上都见不到她,依依不舍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阮静轻轻地摇摇手,示意要上楼和他告别。易文韬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忙着摇摆你的小手,再说会儿话呗?”阮静执意要回家,“不行!天已经很晚了,我不回家我妈会一直等我的。我妈有失眠的毛病。太晚了,她会一夜都睡不着的。”阮静拉着他来到大楼前,指指亮灯的窗户。只有阮静家的灯光还亮着,阮静的心暖暖的。易文韬耍赖地说:“那我先走。我不想看着你的背影。我不想看见……”阮静着急回家,不想妈妈等久了。把唠叨不休的易文韬推着往前走,“回家吧!明天,你休息。中午,我就去找你!”易文韬再次叮嘱她说:“好吧。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必须要见到你!”看见阮静一脸的着急,只好和她说再见:“再见!”迈开步子离去。没走几步,就回头面带微笑地向她招招手。阮静急忙也挥手作别。站在楼洞口,目送易文韬远去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视线中。初春的夜晚,冷得让人不由地想把手和脖子缩进衣服里。她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和星星。努力地寻找月亮,腊月二十七的夜里,不会有月亮出现。她叹息一声,眼睛又向路上瞧去。空无一人的路上,易文韬刚从上面走过。他留给她的总是背影。他面带微笑地转身向她挥手道别,难道他真的不了解她的忧伤吗?也许他明白,却无能为力。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旅行者吗?注定都要独自面对人生的旅程?她猜测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眼睛又投向夜空依然如故的黑,没有奇迹出现。她甩甩头发,可笑自己在这儿发神经,还不如干点儿实在的事情。快步登上楼梯回到家。“静静回来了?”周娟问,接着传出“悉悉簌簌……”的声音。阮静推开门,阻止妈妈起来,“妈,天好冷。你躺着别动,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周娟钻进被窝,“我不要什么。就是看看你。你去睡吧。”阮静坐在床边把头埋进母亲的怀抱里,“妈,我还不困,想写些什么。”说着抬头在妈妈脸颊上亲了一下。周娟疼爱地抚摸着女儿,“去吧,别太晚了。”阮静起身,朝妈妈挥挥手,“晚安!”“嗯。”周娟应着。阮静闪身出去关上房门。周娟恋恋不舍地看着孩子,这个世上只有孩子是她的依恋。

易文韬刚到家,张广睿打来电话,语调里透着牵挂,“文韬,你到家了吗?”易文韬脱下棉服正准备睡觉,“嗯,刚到家。睿哥,你睡了吗?”“没呢,在想些事情……”张广睿吞吞吐吐地说:“今晚吃饭时,你注意到阮静哭了吗?”易文韬吃惊地问:“你看见了?我没有注意。怎么回事?”张广睿立于窗前望外面黑乎乎的夜,正好想心事。“你注意点吧,阮静应该有心事。我只是给你提提醒。”易文韬不清楚到底怎么了?“睿哥,你说会是什么事让她能随时随地想哭,还难以启齿。”张广睿说:“我也说不准,可能是她家庭方面的吧。你也别太在意,平时留点心就行了。睡吧,时间不早了。”易文韬兴意犹存,但是不能打扰别人休息,无奈地道别,“晚安!”“晚安!”张广睿一杯清茶一盏孤灯坐在窗前。他的家就这样散了,两个人都忙碌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没有滋味。大多数都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吃饭,偶尔碰到一起吃饭,两个人竟然无话可说。如今更加清静了,成了孤家寡人。伸长腿和胳膊颓废地躺在椅子上,他深深地体会到有一个相爱的人守在一起有多好!易文韬枕着胳膊想阮静。她怎么了?有事情不对自己言说,可见她还没有真正地爱上自己。他愁绪满怀,把“温暖”从抽屉里拿出,紧紧握在手心里。渐渐的,手心里渗出细细的汗,在被子上蹭了蹭。小雌天鹅温柔的眼神和动作,他禁不住地摸摸它又吻了吻,把它们帖在脸上。然后把“温暖”放在胸前,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不觉间朦朦胧胧地睡着了,梦见阮静亲昵地牵着一个小男孩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追赶呼喊他们。追了他们好久,阮静都不回头看。自己实在太累了,喘息不得。可能小男孩听到了,终于转回头朝后面招招手,拉住阮静指指自己。阮静也往后看,仿佛不认识一般,漠然地瞧一眼,毫不理会地搂住孩子飞走了。易文韬猛然惊醒,发觉手和“温暖”压在胸口上,回想刚才的梦境,仍然心有余悸。

台灯下,阮静熟练地敲击键盘,不知不觉中天蒙蒙亮了。周娟一觉醒来,起床去上厕所。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见孩子还在工作,刚要招呼她该休息了,转念一想别打扰她,轻轻合上门。阮静伸伸又酸又僵的腰,看看一夜的工作,竟然写了一万多字,欣喜不已地上床睡觉。周娟蹑手蹑脚地进女儿的卧室,细心地把她的手机关掉,让孩子好好休息。易文韬没有耐心地等待着阮静的电话。时针指向十一点半,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给阮静打电话,手机却关机了。易文韬找出她家的号码,犹豫再三拨通电话,“喂,阮静在家吗?”“哦,阮静工作了一夜,还在睡觉。她醒了,我告诉她。”周娟清楚找阮静的人是谁。“好吧。阿姨,再见!祝您新春快乐!给您拜个早年!”“好,好!谢谢!”虽然没有见过面,周娟开始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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