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个衣着普普通通,极不起眼的青年混在人群中穿过马路。
相较于其他行色匆匆的路人,青年唯一格格不入,让人一眼能从人群里注意到的地方。
就是他心不在焉的神态了。
双目无神,四肢僵硬。
就连走在他身边的路人都有些担心,生怕这人突然就倒地上起不来了。
有意无意,赶路的人都下意识的隔出了一段距离。
“刚入夏温度就这么高。”
氤氲的热气流似是要将空间扭曲。
青年抬起头看向天空。
就在他眼睛刚对上太阳的那一刻。
青年紧绷的神经都在这一刻就像被揉在了一起。
眼前突然变得昏暗,就像是有无数只黑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一点一点的蚕食他的视野。
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开始褪色,漂浮的云朵像是被墨水侵染,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黑白。
突兀的,青年头顶,一团黑色迷雾漩涡凭空出现。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虚幻起来,就像堕入梵高扭曲的油画当中。
那漩涡就像深邃可怖的黑洞,强大的吸引力下耸立的高楼撕扯破碎,被其尽数吞噬。
“昂——”
一道刺耳之际的鸣叫声猛然响起,这声音和春雷炸响的声音不一样,高亢的鸣叫声很是刺耳。
一头巨大的怪鸟从漩涡中猛地冲出,它的身体约莫有二十余米长,全身羽毛隐隐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头顶羽毛为血红色,就仿佛染血的皇冠一般。
怪鸟的一双黄金曈锐利冰冷,朝着下方的人类城市俯瞰,隐隐带着一丝杀意。
“昂!”
又是一道高亢之极的雕鸣声,可怕的声波竟然产生肉眼可见的波纹,朝下方迅速幅散开去。
声波所过之处,周围的空间就像镜面被打碎了一样崩析。
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
青年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高楼依然耸立在那里,大街上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
末日降临的异象就像从未发生过,是他的幻觉一样。
“咳,该死的,越来越频繁了。”
青年的脸色很难看,强忍着头疼靠着墙壁坐下。
他手死死抓着口袋中的一张纸,或者说,一份检查结果。
患者:林渊,男,17岁。
诊断:精神分裂症,抑郁症。
病史:患者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弱,前后反差明显。否认自己十分钟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称自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青年,或者说林渊,他脑海中回荡着“精神分裂”“抑郁症”这两个词,脸色变幻不定。
对于医学一窍不通的林渊,不懂什么叫“精神分裂”,更不懂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后果。
他只知道,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在他的身体里……
还住着另一个人!
走过了繁华的街区,落日的余晖洒在小巷中,将林渊的身影渐渐拉长。
他将口袋的检查报告往里塞了塞,抬头看向前面由大量筒子楼组成的住宅区——和园小区,一座由政府建造的廉租房小区。
他的家就在这个小区,一个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和园小区,城市中的贫民窟,这里土地利用的效率几乎接近极限,每一栋住宅楼靠的极近,底层几乎不会有阳光照射进来。
林渊的家,在其中一栋足有36层的住宅楼的15层。
林渊略微调整了下心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颓废,踏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和园小区住户众多楼层又高,但是并没有电梯,因为一旦建造电梯,住户们就需要缴纳更多的租金。
住在和园小区的人都不怎么富裕,甚至算得上贫穷,电梯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奢侈。
“小渊,今天放学这么早?”
“嗯,王叔,今天怎么没去钓鱼。”
“林渊哥哥,今天不忙了记得来教我识字哦,你昨天都忘啦。”楼道间窜出一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女孩身高只到林渊大腿,所穿的衣服宽大,像是成年人衣服改小的。
“好啊,小茹先自己玩,之前给你的小学课本看完了嘛?”看到小女孩天真的眼神,林渊皱起的眉头也放松下来。
虽然神色依旧不是很好,但终究是脱离了那种梦游的状态。
林渊在镐京区第三中学读书,还有半年就要参加高考。
他的文化程度虽然只有高中,但比起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来说,却也算得一个知识分子。
和园小区里的住民大多为劳苦民工,人虽然粗犷了些,但相处的却十分融洽,一路上有不少人跟林渊打招呼,林渊也是一一有礼貌的回应。
十五层共有八名住户,林渊的家就在其中。
“咔嚓!”拿着钥匙,林渊打开了家门。
“小渊,回来啦!”屋里传来声音。
“你今天没上班么,姐。”林渊关上门,目光一扫,整个家便一览无余,各种杂物堆积在小屋内显得格外拥挤。
他和姐姐两个人,就住在这二十五平米大的地方,一层隔板隔开了客厅和卧室。
客厅里,一二十出头的女孩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整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示意林渊坐在身边。
女孩就是林渊的姐姐,林悠然。
“天天让你走这么远的路上高中,也真是难为你了,最近天还这么热。”
“哪有,走路上学锻炼身体,倒是你可别累坏了身体,一不上班就去接修补的杂活,中间楼层光线又暗,小心眼睛。”林渊坐在姐姐身旁,帮她收拾杂物。
“不用你挂念,姐姐的身体可健康的很。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马上就好。”
林悠然放下手中的针线,向着大厅角落的燃气灶走去,那就是自家的厨房。
不经意间,林渊目光扫过姐姐的背影,不由心中一疼……
林渊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子,从记事起就只有姐姐陪伴着他。
林渊是姐姐一手抚养长大的,为了生活,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供应他生活乃至上学,就算现在,也是白天上班晚上接一些缝补衣服的活贴补家用。
整个家,完全靠着姐姐一双手维持。
“姐姐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瘦弱,打工薪水不高,既要维持生活又要供我上学,家庭负担太大。”
林渊的目光落在坐着的老旧沙发上,这是可平放开当床的沙发,“这么多年了,就在这个小房子里,姐姐一直睡在客厅沙发。”
“只要一个月后考上大学生活就能改变,就可以申请到补助补贴家用,可是...”
林渊握了握拳头,是如此的无力。
口袋中的检查报告,就像针戳动心脏一样让他隐隐作痛。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