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灵感啊?还有,这些花有什么用?”
李落雁偏头问着。
一瞬天旋地转,摩托横了过来,轮胎摩擦着卷起草屑纷飞,在草地上拖出长长轨迹后停止。
“干嘛?”
她有些恼怒。
姜若安翻身下车,把防风镜挂在了车龙头上,往前走了两步。
一个长长的缓坡下去,大片树林拔地而起,在这草原上犹如神迹。
苍郁的树木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圈,中间是碧蓝澄澈的湖,倒映着漫天星辰,粼粼波光荡漾。
“好美。”
她提着花篮喃喃走来。
“用这些花来换酒。”
“换酒?”
她有些迷惘。
“嗯。”
姜若安说着,把手拿到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哨子。
树林里蓦地传来娇滴的打鸣回应,叶子一阵窸窸后,洁白的身影从中冲出,四蹄张开,飒沓而来。
它几个跳跃,就到了跟前,显出真颜。
修长矫健的身体伏在地上,像羊,像马,又像鹿,却比那些都美,如同童话里走出的幻兽。
一对如冰晶般璀璨的深蓝色长角从它额上长出来,带着完美的弧度,像一对新月。
“冰儿。”
姜若安念着名字,幻兽低下头蹭着少年的手,眯起眼睛,耳朵轻轻颤着。
“这是,月魅灵?怎么会是纯白色,不应该是深紫色吗?”
李落雁当然认得这种荒兽,颜值即是正义,很多女孩爱看月魅灵的影像。
“是亚种,或许可以叫白魅灵。”
少年不住抚摸着“冰儿”,可幻兽总把眼睛瞄向她手中的花篮。
她取来一支,递出手去,“冰儿”却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藏到姜若安后面去。
它虽然体态纤盈,但也有两米多高,加上角就更巨大,姜若安自是挡不住它的。
李落雁见着一幕不禁笑了笑。
“它好像不太喜欢我?”
“可能是闻出了你身上雌性的味道,感觉到了威胁。”
姜若安取出一支却邪白,送到冰儿嘴边,幻兽舌头一卷,几下嚼动后已经吞了个干净,还舔舐着少年的掌心。
“……”
李落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它把你当成丈夫?”
“可能是的。”
姜若安挠着冰儿的下巴,后者抬头眯眼,很是受用的样子。
“你都干了些什么?”
她扶额。
“我把追求它的雄性全都顶翻了,虽然最初只是为了练剑,但……”
“你还能混进荒兽族群里?”
她大惊,虽然个别荒兽和人类建立友谊的事情还是有的,但整个族群这根本闻所未闻,要知道荒兽本性残暴,就算月魅灵稍微温顺一点也只是相对罢了。
姜若安只是转过头来,随着他眼神一荡,李落雁顿感他整个人气息一变,宛然有一头雄兽昂首阔步走来。
还能这么用……
她一下子无语,一个人是可以把自己的气息伪装起来的,只不过这异常困难罢了。
她没想到姜若安连这也能做到,装作一个荒兽,这也能想出来?
“你说你想喝酒,不同荒兽的血味道也是不同的,这个会比较烈。”
姜若安伸手在幻兽那剔透的角上划了一下,一道血痕顿时出现,淡黑色的血液顺着流淌下来。
他已准备好酒瓶,接了大半壶,血液才渐渐干涸。
幻兽并无抵抗,它的角上有许许多多深深浅浅的刻痕,想来都是姜若安的手笔。
伤口上还留有血渗出来,他伸手一抹,送到了嘴里,细抿品味。
这看得李落雁目瞪口呆。
“渣男到这个地步吗?人家小姑娘对你这么好,你就吸它的血?”
“我摘花养它,这点血不算什么的。”
姜若安又拿起一支却邪白,扔到地上,而后把酒壶递来。
“你喝?”
他说。
李落雁伸手接过,冰儿却猛地一啼,焦躁的很,眼里有一股人性化的怒意。
“我有种当小三的负罪感,还有一点点背德的快感。”
姜若安见她脸上哭笑不得,语气却暧昧起来,如羽毛挠在心上。
“是吧,咱家的野男人?”
她抬首对视过来,眸子里勾起深邃的媚意,红唇如焰,笑靥娇丽,脸上每一两嫩白清艳的软肉都旖旎荡漾起来,如牡丹层层绽放张扬自己的馥郁。
姜若安心中隐隐一荡,而后猛地撇过头。
玩的太过火了,她对每个男人都这样?
李落雁却没什么心理负担,怀揣着无尽的憧憬,把“酒”灌入喉中。
一时间酷烈的灼热在喉间扩散开来,很快顺着喉管沁入五脏六腑,荒力如针般在她的秘蕴里流转,刺痛她的神经。
好烈!
她抬头想说话,却感觉头一沉,眼皮很重,险些趔趄倒下,还是一只手伸来把她将将抚稳。
这就是酒的味道?
她想着,脸上如火烧,暖洋洋一片。
“好喝吗?”
姜若安问着,她抬眸看去,眼有些花,看不真切,索性不看。
“真好。”
她想说不好的,可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变了,又狠下心来,再灌了一口,这次感觉更烈,四肢都一阵轻飘飘,好似一垫脚就能飞上星空般。
“慢慢喝,夜还长。”
平淡的声音令她有些困倦,一只手伸过来,要夺她手里杯子,她连忙抬手躲过,眯眼娇笑一声。
举杯抢饮,这一下真是天旋地转,她有些站不住了,任由自己瘫软下去,却被有力地扶住了。
她很难受,站着很难受,她宁愿这么倒下去躺着,凉风吹来也舒服些。
“别抱我。”
她抬手推挤着,边严肃起一张小脸,却只是堆满可爱。
“你好好歇一会儿吧。”
声音里有些无奈,她嘤咛一声,已经被提了起来,放到了一个松软的背上,还听到声不满的啼鸣。
无所谓了。
她闭上眼,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融进某个气场,化为了一只雌兽,肆意舒展矫丽的躯体,优雅踱步在林间的土地上,摇晃尾巴去招惹雄性。
“姜若安,你还说,要练剑……你明明就在,劝诱无辜少女。”
她忽然梦呓,脸红扑扑的,语气娇滴。
雌兽接着行走,走着走着,忽然进入了一片神圣的领土。
这片森林仿若有灵性般,空气都安静下来,无穷信息进入她脑海。
泥土的温度,草尖的湿气,树皮的触觉,她从未感觉自己有如此清醒过,她的思绪转的很快,却又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放的很空。
她忽然看见姜若安盘坐在身前,衣衫整洁,面目清朗。
一刹那间整片天地仿佛化成剑意的海洋,一滴滴雨从天而降,每一滴都好像化为一把剑锋芒毕露,云海在天际翻卷,一缕缕剑光从中酝酿,漫天星辰或快或慢运转交织,有如剑花片片婉转,每一枚树叶,都在这奇景下变得纤长锋利。
他就坐在那里,和整个世界交融一体,一道透亮的剑气从他身上升起,坚韧,果决。
一股像要摧破世界的罡风自西向东咆哮而来,卷起烟尘,砂石,树木,携裹雷霆万钧之势!
神风撞上剑光,却未能将之磨灭,它好像砸向太古神山的峭壁爆裂升天,好像落入无底深渊下坠不见。
剑光一瞬间疯长,压塌虚空,撕裂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