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那天彻夜未归的西弗。我等了西弗一整晚也不见她回来,我担心极了,派了人去凯提那里找她,回来的人却说凯提没见过西弗。
后来,西弗很疲惫地回来了,我问她去了哪里她只是很僵硬地给我一个算得上是笑的微笑,其它的她什么也没有说。
在感慨着没有手机、互联网的日子也不错的时候,我也在感慨没有这些东西有多么的麻烦和让人心烦。
有些人,有些事总是那样的奇妙,以前我从不相信什么缘分之类的说法,但是现在也由不得我不相信。不论是遇到图特摩斯、阿蒙霍特普、时间,甚至是出生在沙娜和尼蒙家里,乃至于来到法老宫见到法老王和泰伊王后,所有的一切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就像依娜说过的那样:人来到这世上,必定是有他要去做的事情,需要尽的义务。
我来到这里,渡过了十三年的人生,不是很长,但却经历了别人不曾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三件:第一,那个神谕到底是什么?第二,泰伊王后想要什么?第三,时间在哪儿?
也许我的身边隐藏着无数的眼线,就像宫斗剧里的一样,可是我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有一种想要和他们较量一番的想法。每当这种念头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冒出来时,我都会默默地在心里鄙视自己,不让自己变成像泰伊王后那样可怕的女人。
我坐在卧室平台的草垫上,身子懒懒地趴在护栏上,抬头看着北极星在夜空中肆无忌惮地闪耀,羡慕它的自由不拘束,什么时候我能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自由地生活呢?
想着梦,梦也迈着缠绵的脚步徐徐向我走来,眼前的北斗星由一个变成两个,由两个变得模糊,意识再也抵不过睡意,我昏昏然地用所剩无几的感观去触碰着周围的一切,最后沉沉睡去。
“娜芙蒂蒂!”半睡半醒间,有人用非常轻微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大概是我的幻觉,我是这样想的。
“娜芙蒂蒂!”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而且伴随着敲击声,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有病啊!
“哎哟!”就在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刚要问话的时候,一块不知道有多大的硬物好巧不巧地砸在我的头上,我估计头顶大概会起很大的大包。
我捂着脑袋生气地想要大喊出声,没办法我有起床气,更何况还是被一块石头给叫醒的。
“嘘,别出声!”那人反应低是挺快的,可能是看出来我要发飙,立刻出声阻止了我的狮吼功。
我探出头向下一看,是阿蒙霍特普,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怕人发现,而且还用了那么笨的方法。
“你干什么呢?想砸死我吗?”我低声地冲他吼着,手上继续揉着挨打的地方。
“呵呵,对不起了,你下来一趟,我找你有事。”阿蒙霍特普小声地说着,并不时地向门外看去。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的护卫兵少说也有个百八十人,他这么鬼鬼祟祟怎么没被发现?难道他们集体罢工不干了?
“用了点手段,你先下来。”阿蒙霍特普冲我招招手,样子很着急。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边下楼边想阿蒙霍特普为什么不自己上来找我,非要让我到下面去?
“什么事儿?”我拽着腰带,有点吊儿郎当地走到他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他。
“一点儿都不像个王后的样子。”阿蒙霍特普笑着说。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装扮,只穿了一件单肩式的亚麻长裙,系了一条紫色的长腰带,脚上趿拉着一双草鞋,是西弗前几天找王宫里做鞋做得最好的师父给我做的,我脸上没有化妆,连假发都没有带,耳饰也被我拿掉了。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问“就这事儿?”
“你是说我太闲了?”阿蒙霍特普又笑,伸手将我左肩扭曲的肩带抚平,动作自然极了,像是平时也总是这样做一样。
我身子有那么一瞬间僵硬了一下,我以为他要伸手打我,惊恐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发现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的龌龊。
我僵硬是摇了摇头,感觉满脸地滚烫。
“我要外出,你想跟我一起去吗?”阿蒙霍特普挠着额头问我,样子像是等待约会对象回应的青涩少年。
“你要去哪儿?”表面上我很冷静,但实际上我内心早就沸腾了,外出耶!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出去,我期待很久的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实现了,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北斗星,是他听到我的愿望所以帮我实现了吗?
“我要顺着尼罗河一直走,漂到哪里就在哪里下船,然后在那里生活一些日子之后再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你跟我一起去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十分想让我和他一块去,这家伙是不是怕被法老发现之后有个垫被的啊?
我迟疑地看着阿蒙霍特普,老半天也不回答他,脑子里反复地问自己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你怕我让你替我顶罪吗?”阿蒙霍特普有点不耐烦地说。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真的有读心术吗?我想什么他都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的天!
“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用这么戒备我。”阿蒙霍特普像是接着我心里的话说一样,这更让我坚信他一定会读心术之类的东西。
“好吧,可是我总不能穿着这一身衣服和你一块去吧。”我又拉了拉腰带,却被阿蒙霍特普一巴掌打在了手上。
“别总这样在男人面前拉扯自己的衣服,像什么样子。”阿蒙霍特普板着脸对我进行说教。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别总这样说我行不行,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我皱着眉头不满地抗议着。
“这就我们两个,好了,你快点,我没有多少时间,就只有我们两个,谁也不许带,包括西弗在内。”阿蒙霍特普左右看了看说。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老先生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法老,打小就没吃过苦,看你出去之后怎么办!
我急急忙忙地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可拿的,所以只穿了件长裙,把依娜给我做的小包背上,带上假发就和阿蒙霍特普一同出发了。
“我们怎么出去?翻墙吗?”我拉着阿蒙霍特普的手有点兴奋地说,没办法,我也不想拉着他,总是很尴尬很别扭的,但是实在是太黑了,他走的又是平时我不常走的路,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到哪里,只好拉着他,这样不至于走丢。
“噗!”阿蒙霍特普嗤笑出声,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着我继续向前走。
天气有些闷热,越走我心里越是烦躁,感觉这路好长啊,怎么走也走不到头,王宫里有鸟叫的声音,像是为我们指引着路,又像是催促着我们赶快离开,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握紧了阿蒙霍特普的手,颤着声问“我说阿蒙霍特普,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王宫好恐怖啊!”
阿蒙霍特普可能感到我的恐惧,所以也抓紧了我的手,这让我多少有些安全感,心里面踏实多了。
“你想太多了,跟着我走就行了,有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阿蒙霍特普第一次用非常非常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一时半刻的我还不能够适应,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非常的安静,因为意识还在幻想与现实之间游离着。
我们一路上没看见一个护卫兵,不知道是我们命太好,还是这些护卫兵太过疏于职守。
走着走着,前方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丝光亮,周围的环境也隐约地能看清楚了。
“啊,这里是……”我惊呼出声,但立刻又憋了回去,抬眼看看阿蒙霍特普,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前面不远的地方不就是时间的住处吗?怎么这么巧?难道阿蒙霍特普知道时间这里有一条通往王宫外面的通道吗?我的冷汗瞬间从后背流了下来,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么我大概知道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了。
我的天,我真够笨的!整个法老宫都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王宫的一角有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呢!可是他为什么不把那个通道堵上?那样不是太危险了吗?
正想着,前面一个修长的黑影迅速地向我们接近,我拉了拉阿蒙霍特普的手示意他有危险,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而是径直地向那个人走去。
那个人发现我们之后也更快速地向我们走过来,走到我们面前时,无数的情绪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惊讶、委屈、埋怨好多好多,幸亏是在黑夜,如果是在白天就可以看到我充满血丝的眼睛了吧。
时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与他再度相逢的。月光下的时间显得有些冰冷,那双原本温柔的眼睛此时也没有温度,冷冰冰的,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他瘦了,很瘦,本来就精瘦的身材现在看起来甚至可以用羸弱来形容。
见到我和阿蒙霍特普,时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单膝跪下向阿蒙霍特普行了礼,然后将我们带进了那栋属于他的房间。
我被无视了吗?我心里很难受,我想问问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今天的时间和那天在卡纳克神庙的白袍少年好像,或者说就是一个人。一切都乱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因为我太长时间没来看他,他在生气吗?
我不敢看时间,怕被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冻伤;我又想看看时间,想知道他冰冷的眼底是不是蔵着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温暖。
进屋之后,时间打开了那条通道的大门,这个机关做得很隐蔽,是一片几乎可以乱真的土墙伪装,向右扣动开关时,土墙就被向前推动,露出里面的通道。
阿蒙霍特普松开我的手,没有多说什么便走了进去。外面只留下我和时间。
我见阿蒙霍特普走进去了,便转头对时间说“时间,你……”最近过得好吗?我想这样问来着,可是时间他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而是头一低跟着阿蒙霍特普进去了。
我站在外面用力咬着嘴唇,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会让时间这样的对我。委屈一瞬间又占据了我的心,我真想站在这里大骂他一顿,想和他吵一架,不是说有什么矛盾只要说出来就好吗?那干脆就吵一架吧,可是现在我连和时间吵架的资格恐怕都被时间给抹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反复几次,心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这时阿蒙霍特普走到门口不解地问我“你想反悔吗?”
我回了回神,有气无力地回答“没有,这就来了。”
阿蒙霍特普奇怪地看着我,好像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无精打采地从他身边走过。
上台阶时,时间首先上去了,他熟练地打开盖板,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秘室里。阿蒙霍特普拉了拉我的手臂,又指了指上面,示意让我先上去。
我也没跟他客气,两三步就爬了出去。时间站在外面警觉地看着四周,他见我从通道里面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伸出手拉着我。
他的手跟他的眼神一样,冰凉冰凉的,修长的指节上有着一层茧。我握紧了他的手,就着劲儿一步步地爬了上来,阿蒙霍特普没有跟上来,这正好给了我询问的机会。
我拉着时间的手不肯放开,时间则是用力地向回抽着手想要早点摆脱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忍不住低声地问他,眼泪涌进了我的眼睛,但我极力地忍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时间没有说话,而是将脸扭向了别处,假装看着四周的动静。
我不死心地走到他面前,再次询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了?”
我感到时间的呼吸渐渐变得不再平稳,终于他将头转向我,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我说“从来就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