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作伴的日子,将永无尽头。
——题记
无边大陆,慕州王国。
阴暗的山洞里,散落着七八个大池子,血红滚动的药水,里面时不时浮出几具骷髅,干巴巴的嘴不断开合。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拄着拐杖,站在池边,呵呵笑道:“别急,马上就能让你们吃饱了。”她随手甩出几棵药草,几具骷髅叼住了药草,老妪又往池子里滴了几滴自己的鲜血,嘴里念念有词。
等到一切就绪,她干枯的手拎起一具尸体,这是她在崖底下发现的尸体,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丑陋少年,形状惨烈,除了头骨,身体上已不可见完整的骨头和肌肤,失去了背部整块肌肤,魁星脊骨被废,可以想象他生前所遭受何等可怕折磨。
老妇人不禁啧啧一叹:就算仇杀,也不必下如此重手,忽然她耳朵一动,发现一件微妙的事情,“咦”了一声:“居然还没死?”
经脉和骨头断了十成十,兼具寒冰锁和冰魄寒毒针两种至阴至寒的毒,五脏六腑移位,脊骨碎裂,血流大半,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是何等顽强的意志?
老妪心中兴奋不已,这等身体和意志,练出来的傀儡,绝对堪称终极了!
她伸出干瘪的手,一下扭掉了尸体的脖子。
这一刻,千疮百孔熬着不死的少年终于彻底断气了。
“只有死人才能成为我的傀儡。”见少年终于死去。傀儡师甩手将他抛入药池中,这一轮药池与其他那些不同,萦绕着浓烈的血腥之气,骷髅俱呈黑灰色,空洞的眼眶里是暴躁的幽光。是她多年来收集妖血累积而成的百草血池。
老妪笑道:“这是今天掉下来的。此子不错,就算不能培养出一个高级傀儡,好歹也够你们大吃一顿了,呵呵。”
尸体一进入药池,就沉入池低,那些骷髅争先恐后的也潜了下去,猛兽看见猎物一般,要啖尽其血肉,老妪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转身走出了洞穴。
这片药池收集了天下珍贵的药材,空灵草,百穴大虫,洗魂草,魔心丹等,再加上千百头新鲜的妖兽血液,普通人若是在里面呆上一刻,非要经脉爆裂而亡不可。
古停风浮浮沉沉,感觉全身上下被人啃噬一般,疼痛不已,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陆云开阴险的面孔。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死了,死?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随着血水飘落,不可置信,他死了?
是啊,昨天他就死了……
时间回到一天之前。时序初秋,气候爽朗,高凤城外,通往东岳城的林路上,也堆了满地金黄。
——都……都死光了?
——究竟谁这么猖狂?
——唉,就是不知道啊,听说连十几岁的丫鬟都没能活。
路边一家小茶棚里,几个人谈的正热闹,面色惊疑好奇,间有叹息之气。
“就算是仇敌,这把人都杀光了,也忒残忍了……”
“诶?古家小少爷不是拥有魁魂吗?听说还是魁魂天才,难道真有人敢动古家?”
说道魁魂二字,众人都顿了一下,在无边大陆,魁魂者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不可侵犯的力量拥有者。
终于,一个三角眉的中年人低声凑近道:“我听说昨夜大屠杀,有人逃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古家少爷……”
几个人交头接耳,谈的起劲。忽听东边传来轰隆隆的踏蹄声响,声势张扬。
不一会,只见十几头高大的红额独角巨牛出现在路上,这是三星的中阶行兽,极为罕见珍贵,就算大城主府内也不见得有几只,这一次出现了十多只。来的人自然非同小可,茶棚里个个停住了动作,直勾勾的看着,想见识一下是什么人这么气派。
浓烟滚滚,当先一骑上,是一个锦缎绸袍的红衣少年,不过十四五年纪,傲气不凡,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气质如贵公子,身穿月白长袍,面如冠玉,身姿超凡,腰上佩一把剑。
除了这两人,其余皆是高大的中年男子,服饰统一为杏黄色长袍。
行到了茶棚,十几头红额独角牛兽齐齐停下,碗口粗的铁蹄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众人不禁猜测这是何等人家的少爷。
客店老板忙里忙外,点头哈腰,十几个人坐了四张桌子,点了几十斤肉和酒。
红衣少年和佩剑少年同坐一桌,皆是富贵之气。
众人还在暗暗称赞两人的气质,谁知红衣少年斜了一眼那几个之前交头接耳的人,又说了一句:“跟一群山野莽汉同处一室,真是晦气。”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侧目,但这位少年明显背景不小,在座的人都是些平凡人,虽然满肚子不满,也不敢哼声。
在这个以魁魂为尊的大陆,普通人跟魁魂者的差距十万八千里,谁也不敢轻易得罪魁魂者。
贵公子并没有说话,态度不置可否,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酒。
老板来上菜时,佩剑少年道:“老板,高凤城这几日出了什么事?”
“昨天夜里高凤城有名的大善人古老爷全家都被杀了!”
“全家被杀?”红衣少年微惊。
“是啊……真是太残忍了!”
“难道这古家是魁魂家族?”红衣少年挑眉,一般只有魁魂家族才会引来这样的祸端。
“好像不是……不过听说古少爷倒是魁魂者!”
“哼,那想来也是个低阶魁魂,连自己家人都保不住!”红衣少年不屑。
一旁有人忍不住插口:“那可未必!古家少爷是出了名的魁魂天才!”
“天才?”十几个汉子突然哈哈大笑:“乡巴佬,你知道什么是天才?”
“竟然在我家公子和蒲洪少爷面前提天才两个字!”另一人附和。
红衣少年心里难免得意,脸上故作疑惑道:“在泊罗郡姓古的虽不少,可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天才。”他转向蒲洪:“蒲洪,你听过吗?”
贵公子摇头:“不曾。”
“你没听说过,那有什么古怪。这慕州王国这么大,公子莫非全都认识吗?”一个男子不以为意。
“哼,你们这些井底蛙,在这小穷乡里,出了个魁魂者,就当做是宝了!”
众人本来就看不惯他的嚣张,此时听他如此说,心里更有愤懑,好胜心也强,非要在口头上讨回来。
“少爷别笑,听说古家少爷十三岁就已经成为魂师,是个大大难得的天才咧!”
此话一出,少年一行人更加哄笑不止!
那些村民个个摸不着头脑,莫非是这古家少爷真这么不堪,他们是普通人,哪里知道修炼魁魂的艰难,魁魂者,以魂元为战斗力,一般五六岁便可开始修炼魂元力,初始为魂生,魂生之后自然而然成为魂兵,至于魂师,是由魂兵刻苦修炼而来,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极难成为魂师。
平常人别说十三岁,就算二十三岁能到达魂师,在魁魂者中都属天资非常之辈了。
所以听说古家少爷十三岁修成魂师,岂能不让人捧腹大笑。
红衣少年冷笑:“哼!你这乡巴佬,话说的也不经脑子!若真有十三岁修成魂师,我岂不是成为魂将了!”
那位叫蒲洪的贵公子却问道:“你说那位古少爷十三岁便成魂师,那么他如今年岁几何?”
“应该是十五岁余了……”那人惋惜道:“可惜古家老爷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昨夜全家遭人屠杀,恐怕古少爷也难逃厄运啊……”
“放屁!”红衣少年拍桌道:“一个魂师,怎么可能被人灭门?”
“我们骗你作甚?那古少爷七岁就能打死一头红嘴大狼!”
又一人道:“对对……这事我也记得,当年古少爷把狼从树林里拖出来,好多人围观咧,那狼死了都好生恐怖嘞,睁着眼睛都是红色的!身子有两个大胖子那么重!小少爷浑身都是狼血,哇……啧啧,咱们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吓坏了!”
“你一说,我倒记起来了,那一年古少爷还是魂兵,七八岁的样子,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这少爷了……不知去了哪里。”
“进了紫英学院啊!”
这些人谈的热闹,那两个少年对视一眼,这些人口中说的红嘴大狼,应该是指妖兽红精铁骨狼,凶残之极,一个七岁的小孩怎么可能赤手打死一只妖兽呢?可如果说这些人是吹大话,又怎么会这么清楚红精铁骨狼的外貌?
因此这二人心里都起了疑惑。
就在这时,大路上又传来急促的奔蹄声,震的树木飒飒作响。
众人循声望去,见西边两匹白额妖烈兽正朝此方向来,这种骑兽身形优美,四肢矫健,行动敏而迅捷,只比红额独角牛兽低了一阶,属三星低阶行兽。
背上主人似乎急于赶路,白额妖烈兽带动的气流携石裹泥。妖烈兽上两人,一位是十六七岁的女子,一位是十四五岁少年。
停在茶店旁的十几头红额独角牛看见比它们低阶的妖烈兽飞奔而来,气势汹汹,似乎非常不满,鼻间哄哄而动,挺着坚硬无比的独角,准备对方过来时,撞个人仰马翻,妖烈兽虽然速度极快,防御力却不强,这一下如果被撞着了,非得受重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