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颜正担忧地看着他,李延年则带着几丝玩味的探究着她。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人影在门扉上徘徊,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进来。
如颜朝李延年递了个眼色,他微一点头,会意的躲进了耳房。如颜则挪到案边半倚半坐着。
“有人吗?来人呀。”如颜低低唤了一声,李延年心里一紧。
门口的宦官听到里面的声音,立马推门而入,跪下俯礼。
“仆在,不知娘子已醒,仆这就禀报皇上。”
“你起来。”如颜实在是消受不起这样的大礼,急急叫他起来。
那宦官闻声而起,眼睛却开始不自觉打量四周,发觉如颜盯着他,立马垂下了头。
“外头还有人吗?”如颜出声询问。
“回娘子话,皇上交代不许打扰娘子,只仆并浅云、薄暮在殿内伺候,其余人等皆在殿外等候差遣。娘子若是需要,仆这就叫人来伺候。”说着,那宦官就欲去叫人。
“不忙。”如颜阻止,想了想道:“劳你去通传皇上,说我要见他,另外让人准备洗漱用具,再着人传些饭菜来,我休息休息,你们准备好了再来伺候。”
“诺。”宦官低头应是,却对如颜的态度和口气深感疑惑,终究是个伶俐的人物,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仆还有一事,禁军卫士初捉拿贼人至此,竟没了踪迹,不知娘子可曾见着什么可疑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我窝藏贼人?”如颜皱了眉头,厉声质问。
“仆不敢,仆失言。”宦官一惊,慌得跪了下来。起初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没想到面前是个厉害的人物,断是不好欺负的。
“下去吧。”如颜看到那人受怕的样子,一时心里不好受,只得让他赶紧下去。
这皇宫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自己才待多久,竟变成了现成的“主子”模样,真是可悲。
不容多想,宦官一走远,如颜立马进了耳室。
“先生,你快走吧,支开的人估计没多久就回来了。”
“多谢!”李延年一抱拳,也不多说,赶紧准备离开。
“先生,这是哪?”如颜突然急急问道。
“桂宫。”李延年一愣,不作他想,低声回答,随即飞身而出。
如颜看着他离开,李延年能够进得了内宫,自然是有法子离开的,这一点她不用担心。只是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直到今日才知道,他居然武功了得。长安城里的人个个深藏不露。
这里居然是桂宫,天子的起居室,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如颜独自坐了一会,就有宫人进来为她梳洗,她恍恍惚惚的任人摆弄,经过之前的一遭,她已经浑身无力了。
被人伺候着喝了药,又吃了点东西,感觉身上缓过来好些了,只是确实没有胃口,不愿再吃。宫人正在劝食,就听到外面齐呼万岁,众人纷纷跪迎主上。
如颜懒懒的,没有动,众人心中讶异,但都没敢抬头相看。主上一进屋,看到如颜端坐在案边,满脸欣喜,几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娇弱的身子,身后众人又是一阵吃惊,各自垂首揣测,惴惴无声。
“你醒了!”语气里的激动纵是极力控制,仍是无法抑止。
如颜一怔,眼里一阵酸涩,有那么一刻的陶醉,但随即清醒过来,扭捏着从他怀来挣脱,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霍去病呢?”
一语激起千层浪,温柔的双眼犹如浮上一层雾,冰冷寒凉。
“全都下去!”一声厉喝,全场宫人默默退出,安静有序。
如颜心里一凛,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慑人心魂。似乎她曾爱过的男子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若是,那他对她的纵容应是极限。
谁知,主上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从袖内取出一块用黑绳串着的玉牍置于案边。如颜一阵欣喜,急急取过来看,没错,是母留给她的那块。
主上见她高兴的样子,脸上缓和下来,对上她疑惑的眼神。
“从死人手里夺来的。”
那时在崖底如颜只顾着照顾霍去病,全然忘记自己是因为这块玉牍掉下去的了。那黑衣人真的是愚忠,就连死都拽着它。不知道玉牍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宝藏里究竟有些什么,竟然会让人死也不放手。
“他们是什么人?”如颜好奇,知道玉牍秘密的人决不会多,但是现如今却有人派了这么多人来抢夺。
主上闻言一愣,他以为她知道。
“匈奴人。”
“怎么会?谁派他们来的?”如颜吃了一惊,匈奴人怎么会知道玉牍的事情?
主上摇摇头,“活捉的人全都咬舌自尽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我想,匈奴和月氏只怕在此事上已经联合了。”
联合?杀手?她从不知道,对付她需要动用杀手,还需要两个国家联合。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到你的。”主上愤慨,想起当日的情形,现下仍是不能平静。
“你为何不问,他们何以杀我?”如颜有些不解。
“我知道。”主上沉言。
“你知道?”这下如颜真正吓了一跳,太意外了。
“从你进入长安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月氏王族后裔,现在大月氏的王,并不是王族正统。据说玉牍乃月氏王族代代相传,若我没有猜错,你才是月氏的王,杀你,夺玉牍只是月氏王想要名正言顺。”主上慢慢道出他一早所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