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想写点什么,矫情的、犀利的都行,肆意地批判或者赞美,给自己看、给多年以后的自己看,享受现在看着人人网上N年前写的日志忍俊不禁的囧。
今天是2020年7月8日,因为****病毒的无情肆虐,时隔多年的7月高考日,我高考的时候已经调到6月了,因为七月过于炎热,那时候学校尚未普及空调,挥汗如雨地奋笔疾书,想想画面都有点诙谐。
我参加过两届高考,高二的时候被拔苗助长了,滥竽充数提高一下学校的本科升学率,不负班主任的厚望上了本科线,但距离本一线还有10分之遥,当时的我心高气傲,十分沮丧,并不懂得天道酬勤这样的道理。我赌气说不念高三了,直接去上个二本,娘亲大惊失色,连夜揪着班主任兴师问罪。现在想来,班主任当时内心肯定慌得一批,一天三次耳提面命,让我坐他办公室吃雪糕、喝汽水,问我说“南大(南京大学)的外语系不香吗?”还是“东南(东南大学)的土木工程吓到你了?”,想来还是我太年轻,他的激将法成功了,我又乖乖地匍匐在小书桌上终日与来自全国各地的模拟卷作战。
都说全国高考看江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苏省出过的状元数首屈一指。江苏有六朝古都南京、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有兵家必争之地徐州,还有我的家乡“天下三分明月夜,两分无赖是扬州”,对,文人骚客喜欢附庸文雅、肆意释放自己风流本性的扬州,我爱这片土地,但是偶尔也会为她神伤,比如高考模式一年一变,越变越让人看不懂,越变越让我想掀桌,纵使我们江苏考生有金钟罩,也禁不住你们这样玩吧?!我高考那年是3+1+1,语数外万年不变铁三角,另外两个1请自由组合搭配,所以那会儿竟出现了“政治+物理”这样的组合班级,想来也会在江苏高考史上留下油墨重彩的一笔。当时的我有一个科研梦,深信科教兴国、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喜欢在实验室里埋头钻研的踏实感,于是我成了物理化学班6个女生中的一员(全班62人)。
高三一年,坐在我后面的家伙叫戴晓明,满脸痘痘还戴着一副看起来十分笨重的黑色方框眼镜,他时常问我要不要一起考南师大(南京师范大学),我翻着白眼嗤之以鼻,等我发挥失常也许会考虑一下。我的同桌叫华小燕,是个实实在在的学渣,就是试卷给她照抄她都能抄错的那种,偏偏还是个玻璃心,我时常挑拨他俩发起扔书、摔文具盒这样的战争,祈祷能让小燕同学的心理素质强一点,不至于晕倒在高考卷上的难题前,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多年以后的今天,戴晓明真的成了一名中学教师,华小燕成了一名幼师,他俩的第一个孩子已经三岁了。
扯远了,说说我自己的事。高考那三天下着瓢泼大雨,不,不像瓢泼的,倒像是盆装的迎面浇下来。我还很悲催地来例假了,语文数学卷没啥印象了,只记得答英语听力的时候耳朵嗡嗡地,肚子疼得汗如雨下,监考老师贴心地给我拿了杯热水过来,我看着试卷上一个个字母像在跳舞,闭上双眼冷静了片刻,使出洪荒之力以最快的速度填完了答题卡,然后就趴桌上不动了。本来可以考140+的英语只考了136,颇有遗憾,然而进了全省前5%单科优秀考生,+5分,也算是圆了英语成绩破140的梦(总分150)。同学老师都问,为什么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服用避孕药延迟例假,我笑谑道,光听到“避孕药”三个字我就智障了好嘛,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连痛经都hold不住的女孩如何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高三的英语老师是南师大刚毕业的硕士,据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非常优秀,所以破格录用直接教毕业班。我喜欢看他的板书,字体飘逸又不失筋骨;我喜欢看他上课时候千变万化的表情,一颦一笑之后是灵魂在发光;我发现他偶尔跟我说话会结巴脸红,有点好奇但始终没敢问出口。考化学前,他把准考证递给我,“有手机吗?喜不喜欢吃小龙虾?”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喜欢吃十三香的。还准考证的时候,我把手机号写给了他。
高考第三天只剩物理了,我相对薄弱的一科,第二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默默祈求牛顿、阿基米德随便哪路大神附体,附一会会就好。手机响了,英语老师发来的短信,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再坚持半天,然后就可以吃三盆十三香的小龙虾。我还真的安心地睡了一觉,最终物理发挥得不错,竟考得比化学还好。
后来,三盆小龙虾吃了,我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比本一线高了48分,全班第二名。英语老师问我要不要再来三盆小龙虾,我们都笑了。
再后来,我从邮递员叔叔手里接过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和同学们把酒言欢诉衷肠,和戴晓明、华小燕泪眼道别、歃血为盟一定要江湖再见,和英语老师一起合唱了《人鬼情未了》……满满高考回忆的那个暑假就那样过去了。都说,相遇的人会再相遇,然而时至今日,这些人再也没重逢。只是掀开记忆的一角,华小燕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戴晓明欠抽的嘴脸还有英语老师的浓眉大眼仿佛又鲜活了起来。
昨夜的星辰闪耀了昨夜的星空,昨夜的风也拂动过昨夜的心情;轻轻合上回忆这本书,我竟觉得十分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