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保持距离。
挺好的。
“喂，你看！这里的天是金色的。”白谷还是有点不自然。他往孙茫那捎了一眼，就计划上搭讪这套，先从天气聊起。
孙茫听到了，就抬起头看天。天空确实微微泛金却又不会太亮眼。
“嗯。”轻轻地。
没听到回答，白谷不死心，继续抛出话题。
“你能告诉我，乡下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会叫得很欢的鸟，有扎草人，有抛柴矛，有掷瓦片。还有，很多很多。”声音稍稍大了点。
孙茫还是看着天。目光呆滞。
“真的吗！原来乡下那么好玩啊。城里可比乡下无聊多了。只有书，好多好多的书，还有烦人的别人家的孩子。阿妈老是把我跟别人比，最讨厌了！我就是不想科举才来修仙的。”
“喂，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啊？”
白谷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眼角余光总往孙茫身上飘。
而孙茫还是呆呆地看着天。
对啊。我是为什么来到这的。是为了逃避科举吗？还是其他一些东西。
我想要什么？
孙茫看着那片金空，陷入沉思。
然后，她好像被鬼魂附体般。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她单手撑地，站起来，缓缓抬起左手，释拳为掌，举过头顶，像是要与天击掌。
更像是问天万遍，向天讨要那炽日光辉！
明明她的一双眼早已蒙尘。
白谷看着她，也站了起来。她就站在竹荫下，虽无绝代风华，却有遗世孤丽。
光箭有灵，在万千叶隙中，寻到了她。
又一次，握掌成拳，浑瞳流彩映天罡。
孙茫收回手，又摊开。她看着手掌的纹路，看着命运的轨迹。在那皮肉之下赫然流淌着灿金的光辉。
“我想。进入涵义峰，成为季昇的关门弟子。然后，成为涵义峰的下一代守山人。”
“啊？哦哦。”白谷有点被吓住了。
这个女孩子虽然不凶，也看起来笨笨的，但是好像男孩子哦。至少她的目标看起来好像。而且她的目标好酷好霸气！
想通了的白谷立刻用阳光的笑容换走前一秒不自然的尬笑。
他双手作喇叭状对着孙茫道：
“那！我也要成为守山人！我们比比看！谁最先变成守山人，好不好！？”
白谷一如既往的好胜心被激起。
孙茫回过神。黑瞳却失了神。
她淡淡地应道：“好，我等你。”说完，她又抿嘴一笑，仿佛在压抑什么。
不过，以白谷的心智，她倒还不用担心这份愁苦被看破。
未等来白谷的下一句，便先被一声动人心神的锣响袭击！
只一瞬，孙茫眼前便再无白谷。
“诶？我这是回家了？”白谷看着眼前的一点也不大气的白家家门，笑了。
为啥我家门门贴了一层红纸嘞？为啥我屋窗窗贴了喜字嘞？为啥我身上衣服又大又红嘞？！
咦咦咦惹！！！
不对！我哥说过！这一屋子红的！这是！我要娶媳妇了！！
这可不得了，吓得六岁大的白谷连忙找个门角窝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我才六岁啊！不带这么早熟的。你们路过的谁都不要看到我啊！！！打死我也不会娶那个女人的！
不知道是天有意还是人胜天，反正白谷阴差阳错地过了第一关，回到了那片竹林。
“我的老天爷呦！吓死小谷子喽。”白谷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白，心满意足地抬头看向孙茫。
只一眼，便是一个世界崩塌了。
哇。她是刚才那个女孩吗？
只见孙茫一袭白裙，亭亭玉立，三千青丝，飒飒柳垂，宛如天之娇女。哪还是刚才那个破烂穷酸的丑小鸭。
白谷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孙茫眼前，嗅嗅她。
哇！真的是香香的！
盯着凑到眼前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孙茫一下子就哭了。
“诶诶诶诶！？”白谷慌了。
原本想给人家来个萌萌小电波，顺便看看牙，没想到反而把人家吓哭了！
“诶诶，你别哭嘛。我不是坏小孩。我是小谷子。对不对？可爱的，调皮的小谷子呦。”
第一次遇见这种弄哭小女孩的复杂场面，白谷都快慌得手忙脚乱了。他连忙用上做鬼脸，跳兔子舞给糖吃等逗小孩的方法去哄。
可！还是哄不回她的笑。
啊！为什么这个小女孩那么爱哭！？
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谷终于被难哭了。只是他在哭，无声地哭。那眼泪珠子呦，就这么一滴滴地落在草环上。
草环被这泪一润，虽然湿了身子，却也更牢地缠在主人身上。
“噢，你哭了。”孙茫面无表情地停下哭喊，抬手揩了揩白谷的泪。
“你是不是傻啊？干嘛跟着我哭。我就是太久没哭了。想哭一下。试试哭是什么感觉的。”孙茫破涕而笑，伸出一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戳白谷鼓起来的腮帮子。
“你太坏了。”白谷本来就急的。这一刺激，他就干脆了，大声哭喊：“你坏透了！哥哥也坏透了！我才不要去科举！！我要当涵义峰的守山人！我一定会比你更厉害的！哇哇哇！”
第一关，竹语。人出心语，如竹般中通，方能外直，正身立命于浩海天地间，修真仙之道。
可惜的是，人心难辨。人况且不能真正读懂另一个人的心，又何况是一个自封三界第一测谎仪的真言阵呢！
